夜色渐浓，宁致远已经在办公室呆坐了整整一天。电话铃声打断了他纷繁的思绪，是老伴打来的电话，问他什么时候回家。宁致远定了定神，告诉老伴，他还有点事，要晚点回去。然后，他拨通了贾元春的手机，简短地说一句，“到我办公室来一下。”
贾元春来了，汪小天也跟来了。这一天，汪小天匆匆忙忙地去领了奖金，就赶紧跑了回来。宁致远打电话的时候，汪小天刚刚使出浑身解数，费尽周折，修复了那个存放着完整资料的压缩文件。
宁致远先看了贾元春和汪小天带来的资料。然后，他就对他们讲了曙光项目的大致情况。
“那台机器，我是说那个时空共振仪，现在还有吗？放在哪里？”听罢宁致远的讲述，贾元春急忙问道。
“那台时空共振仪早就被毁掉了。当年，有人想把它当作所谓的批判唯心主义伪科学的展品展览，可是上级领导考虑到时空试验的问题过于敏感了，又担心别有用心的人继续利用它搞阴谋，就指示将时空共振仪就地拆卸销毁了，并要求所有知情人严格保密。由于，当初制造它的时候，基本没有保留图纸和资料，所以是由我亲自领着技术人员拆解的。”宁致远神色黯然，缓缓说道。
“它真的只运行了一次？”贾元春又问道，他似乎觉得确定这点很重要。
“只运行了一次，而且失败了。”宁致远十分肯定地答道。
“宁老师，您说，虽然穿越时空的实验失败了，可是您发现那次实验制造出一小块空间，是这样吗？时空共振仪会不会启动了某种机制，导致了他们所说的这些结果？”贾元春推测道。
“这个是不能确定的。导致新的空间产生那只是理论计算的结果，而且只有采用那个计算方法才能得到那个结果，其他计算方法都得不出那样的结果。”宁致远轻声说道。他抬头略带不快地看了一眼贾元春，一直被自己的学生这么不停地追问，他感到有些不自在。
“那么，宁老师，您还记得时空共振仪的设计原理和关键数据吗？我们可以详细分析一下它究竟会产生了什么影响吗？现在的物理学理论不是比您当年又有了很大进步吗？也许我们可以得到新的更准确的结果了呢。”贾元春可没注意到宁致远的不快，继续自顾自地问着说着。
“别急，让我想想。”宁致远紧皱眉头，思索片刻，回答道，“原理、主要参数都没问题，一些细节，我也能回忆起来。这么着吧，我请一位朋友帮忙分析一下吧。”
“请谁帮忙？”贾元春忙问。
“乌里扬诺夫，你崇拜的那个物理和数学天才。”宁致远疲倦地答道。
“写《时间空间定量测量方法》的乌里扬诺夫？”贾元春立即问道。
“对，就是他。”宁致远简短地应道。他吃力地挪动疲惫的身躯，来到电脑前，给乌里扬诺夫发了一个邮件。
“阿廖沙，有一些数据，请你帮忙分析一下。你计算一下，按这个频率制造时空共振的结果是什么？”宁致远把那些深藏在他的脑海中，永远也不会忘记的数字，发给了乌里扬诺夫。
“请稍等，别离开。我现在就来分析这些数据。”乌里扬诺夫几乎是在第一时间就回复了宁致远的邮件。这让宁致远和贾元春颇感意外。难道乌里扬诺夫是一直守在电脑前等着他们提问吗？
“好的，我等着。”宁致远也立即回复了乌里扬诺夫。做完这些，宁致远心烦意乱，茫然地问贾元春，“如果证实确实是曙光项目的实验打开了虫洞。那么，下一步我们怎么办？”
“他们说了，到北海路派出所，找胡伟，由一个叫做607处的部门负责处理。”贾元春回答说。
“那好吧！”宁致远随口应道。说罢，他疲惫不堪地站起身，走到沙发边，靠着沙发靠背坐下，似睡非睡，闭上了双眼。
贾元春不再作声了，他也把身体往沙发里靠靠，学着自己的老师，闭目养神。
一贯多嘴多舌的汪小天在这个夜晚几乎没说一句话。贾元春和宁致远讨论的问题，他实在插不上嘴。一整晚，他倍感无聊，困得不行，不停地打哈欠。见师生二人都躺在沙发上养神，汪小天就干脆躺到宁致远那张中午休息用的藤椅上打起盹来了。
心事浩茫连广宇的贾元春却睡不着。也就过了不到十分钟，他就睁开了眼睛，他又想到了一个问题。“宁老师，您计算出时空共振产生了一小块空间。对这个结果，您自己没再继续做进一步研究吗？”
“做过。”宁致远仍然靠着沙发，没抬头，也没睁开眼，缓缓回答道，“试验失败之后，差不多好几年时间吧，我反复演算和分析过。时空仪的输出能量对于整个宇宙来说是极其微弱的，微乎其微，完全可以忽略不计。试验产生的那个小块空间也十分有限，不会比一个原子大。这些都不可怕，不会导致严重的后果。比较麻烦的是共振，在共振频率下，最初的作用会在系统中呈指数级放大。只要时间足够长，最终就会导致严重的后果。当然，这些都是在现有理论基础上的推测，真正高维度空间里的规律是不是这样的，还很难说。而且，就算理论成立，那也是理想状态。在我们的宇宙，就没有停不下来的振动。无论是在地球上，还是在宇宙空间，任何振动都是阻尼振动。”
宁致远坐起身，正要进一步阐述自己的见解，电脑的提示音忽然响了起来，乌里扬诺夫回话了。“约瑟夫，你是从哪里得到这些数据的，这太可怕了，它们是开启地狱之门的钥匙！这个频率是宇宙空的基本频率，它产生的共振，将使宇宙分离成两个平行宇宙。到目前为止，我们宇宙的总质量已经减少了一半，我怀疑我们的宇宙已经分裂了一次了。你是不是已经进行了相关的实验？那太糟糕了，赶快停下来。这里有一个波函数波动方程，它有不少于八个解，我们的宇宙是它的一个解。代入你提供的参数，演算结果恰好可以得出另外七个解。也就是说，我们的宇宙将至少分成八个平行宇宙。但是，假如宇宙真的分成八份，每份的质量将很可能达到足以维持空间平衡的临界值，宇宙将停止膨胀，转为收缩，大坍缩随时都可能发生。所以，约瑟夫，忘了这些数字吧！它真是打开地狱之门的钥匙！”
“多谢了，阿廖沙！没事了。我会再联系你的。早点休息吧，晚安！”宁致远不失礼貌地和乌里扬诺夫道过别，就专注地研究起乌里扬诺夫给出的那个能够预测宇宙命运的波函数方程。过了很久，宁致远才转过头，看着站在身后的贾元春。
“乌里扬诺夫证实了他们的猜测，四年之后的人的猜测了？结果好像更糟糕！我们的世界分成了两个了？”贾元春紧张地问道。
“是的，按他的说法是。”宁致远点点头，回答道。
之后，二人就相顾无言，都沉默不语了。
“明天，去北海路派出所找胡伟吧。听一听那个607处的意见吧。”宁致远疲惫地说，此时已经是将近深夜十二点了。
“看来也只好这么办了。”贾元春也想不出更好的主意
贾元春和汪小天匆匆告辞，回了贾元春的宿舍。这一夜，贾元春拉着汪小天讨论了一夜。宁致远也彻夜未眠。
第二天一早，三人来到北海路派出所。他们来到接待室，汪小天快走几步，来到接待窗口，问里面负责接待的民警，“同志，我们找胡伟。他在吗？”
“我们派出所没有叫胡伟的人。”民警回答道。说罢，就低下头，继续整理文件。
“胡伟是607处的，哦，告诉他第四张罚单开错了。”汪小天赶忙说出了接头的暗语。
“什么607处？”民警抬起头，诧异地看着汪小天。随即，他摇摇头，微笑着耐心解释道，“我们这儿没有607处。我们也不开罚单。不知道是哪个部门处罚了您？如果是交通违章罚单，出门往右走，去区交警队；申请复议，请去市交警大队；缴纳罚款，可以去农业银行办理。如果是卫生罚单，出门往左走，去城管大队。”
“对不起，我们找错地方了。”宁致远挤上前，对民警抱歉地说。说罢，他拉起贾元春和汪小天就走出了派出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