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潼甚至都能听到无琴的扑通凌乱的心跳声,还瞧见夜色下他那双蹙紧的双眉与紧闭的唇瓣。
又见忽然一侧身子抓住另一匹马的绳子,用力一扯,那匹棕色的马渐渐安静下来。
“你还好吧?”无琴低首询问。
“还——还好,还好。”可潼两手拱着在脖子前。
好温暖哦!可潼心想着。
“看来你们两个性格相冲,它是个火烈的个性,你也是,难怪合不来。”无琴慢悠悠说了一句,牵着两匹马的缰绳往回走。
虽然可潼感到有些颠簸,但是此刻却是安全感饱饱的。“它叫什么名字?”
“没有名字,你取一个给它?”无琴又低头看了可潼一眼。
星光璀璨,草长萤飞,柔软的月光洒满诲云寺的后山草地上。
“叫它讨厌鬼吧?”
“讨厌鬼?”无琴一听,眼光在可潼身上停留了好久,忽然扑哧一笑,“好,不过你要看它答应不答应。”
可潼从无琴的臂弯里坐起来,对着刚刚那匹棕色的马喊了一声:“讨厌鬼!”
谁知话音刚落,那马像是听懂了一样,先是转头驻足,一瞬间,竟然喷一出口水。
可潼一下子微屈得眼泪汪汪转向无琴。
无琴没忍住,哈哈大笑:“你看我没用啊,喷回去。”
可潼重重点头,又转头,对着那匹马憋足口水,一使劲朝它鼻子上喷出去。
那棕马一个哆嗦,又朝可潼吐回来。
“你你你!讨厌鬼!呸呸呸!”
那马根本就不示弱,它见这姑娘喷个没完,一口一口喷回来。
“啊——嘤嘤嘤——”可潼自感喷不过它,满脸都是恶心的味道,突然哭起来。
“哈哈哈——”无琴仰天长笑,“嘘嘘”无琴扯扯那匹马的缰绳,又摸摸它的头,那匹马才安静下来。
“它喷我,一匹马都欺负我!”可潼哭丧着脸对无琴控诉道。
“嘿嘿嘿嘿,咳咳,为师饿它几天好不好?”无琴明明想笑,但是拼命忍住。
“饿它一个月!”
“好好,饿它一个月,哈哈,哈哈。”
“师父,你还笑!”
“没呢,没笑。师父带你去海边把脸洗一下好吗?”无琴带着可潼和两匹马回到木桩旁,把棕色的那只系在桩子上。
“哼,师父你嫌弃我了是不是?”可潼怒目。
“那咱们回去。礼物也白准备了。”
“礼物?我要去海边洗脸去海边!”可潼一想起来之前,无琴说要给她一个礼物,刚刚骑马一下子忘记了。
无琴摸摸可潼的头,抓紧缰绳,眼视前方:“驾!”
霎时,可潼觉得自己要飞起来。
由于坐在无琴的身前,可潼对眼前星辰满地的景象一览无余。春风拂面,惬意非凡。
不知怎么,可潼觉得心情格外开阔,就像这片草地一样。
展眼望,茵茵绿草满地长;遥望苍穹,万颗繁星竞辉煌。怀抱温暖窝心房,以为是那人,却是千年将军,藏着缕缕惆怅。
“哇!”可潼不由地张开双臂,闭上双眼。用心听着风在耳边疾驰呼啸的声音。
“呵。”无琴不禁一笑,悄悄轻吻可潼的后脑发丝,脚下一蹬:“驾!”
无琴心里一点底都没有,说是要给可潼礼物,其实就是想带上她下涯来陪他骑马。
“师父,你准备了什么礼物,透露一下呗。”
无琴悄然一笑,不作声。
“说嘛说嘛。”可潼摇了两下无琴的衣袖。
谁知这可潼刚一转头,无琴就捂上鼻子:“先带你去洗脸。”
“师父,你就是嫌弃我了。”
“嗯,是有一点嫌弃你了。”
“你!”
“嘻嘻。”无琴带可潼来到了无妄海边缘上,这里碎石凌乱,浅滩近海。无琴翻身下马,接住可潼。
这里是诲云寺的东面,前方是一个峡谷。
可潼反手拉住无琴的手腕,往海边去。
“黑黢黢的地方,有没有水鬼啊?”可潼在前面左顾右盼。
“有。所以你别乱跑,等下被水鬼抓跑了,为师可救不了你。”
这无琴今天已经不止一次调侃可潼了。完全改变了他在可潼心中一副世外高人的印象。
可潼听了,回头瞪了无琴一眼:“你走前面我走后面。”
“不行,你怕,为师也怕。”无琴自觉得逗她有趣,学着她的语气说。
“你你你,你比我大那么多岁,还怕水鬼,说出来也不害羞,我不管,你走前面。”说着可潼退回来站到无琴身旁,抱着他一只手臂。
此时,黑幕如一团一团浓稠的液体充实了整个山谷。
无琴见可潼原先还天不怕地不怕的模样转眼间就抱住自己的手臂,撇嘴一笑,慢悠悠带着她往岸边走去。
可潼到了岸边,松开无琴,自己蹲下,先仔细端详了水面一番,确定没什么动静,才掬了一捧水洗脸。
“好了吗?”
“嗯嗯。”可潼满脸水珠,站起来。
无琴看她脸颊晶莹剔透,几缕碎发贴在脸上,就抬手别在她耳后。见她低头甩手上的水,无琴俯身凑近可潼的脸闻了一闻。
“啊!你干嘛!”可潼被吓了一跳。
“嗯,没有那匹马的口水味道了。干嘛,为师能干嘛?走不走,不走,为师走了,你自己在这里和水鬼一起吧。”无琴说着假意要走。
可潼满脸无辜,心里骂着:“要不是看你比我年长百岁,就凭你现在看上去和我差不多年纪的样貌,早踩你脚了,“师父,你要丢下我吗?”
这无琴一听这句话,陡然想到千年前的芸姬。转回来,揽过可潼的肩膀,越走越快。到马边时,轻轻一举就把她放在马背上。自己也迅速上马,带可潼回涯脚了。
“师父,怎么不把它送回草地?”
“一样的。走,我们上去。”无琴的语气听上去似乎心情不好。
本来可潼还想问关于礼物的事情。谁知无琴栓上马后,拉着可潼上涯,边走边说:“礼物就是那匹棕色的马。我就是想叫你陪我去草地上骑骑马。不想你在崖顶想念别的人。”
无琴这话刚出,可潼一下想起了阿辰,他的眼镜!他的侧脸!他的承诺!
今天过了,却没有一点消息传来,是没说成,还是已经忘了?
无琴见可潼不说话,回头看了她一眼,见她看着一旁的悬崖瀑布出神,抓住可潼的手,加了把劲。
“啊!”可潼疼得回过神来。
“师父你干嘛!”可潼怒视。
无琴停住脚步,又下来走到可潼旁边,一把环住可潼的肩膀,一句话也没说,携她上去了。
“把今天的这首曲子,练习五十遍以后,才能睡觉。”无琴的声音冰冷凛冽。他一手抱起琴,一手揽着可潼的肩膀,进了他自己的房间。
“不会吧。”可潼极不情愿。
“你就在我面前练完了再回去睡觉。现在开始。”无琴一点感情都没有的把可潼按着坐下。又把琴放在她面前。自己卧在床榻上
“师父!”
“开始!”无琴的脸色说变就变,前一刻还温柔似水的,这一下子竟然变成这样严厉的师父了。
可潼心里已经是一万个一亿个的不愿意,但看无琴的表情,没有任何商量的余地,唉,没想到,刚在外面玩得开心得要死后回来,居然被捉住练琴。
这落差,真是比屋外的悬崖瀑布还要大。“自己到底说错了什么话让无琴一下子变了脸?可潼心想着,但觉得好像也没说错什么吧?
啊——苦命啊!可潼心里简直在向苍天呐喊:“神啊,让我回去睡觉吧!”
然而,还是将手搭在琴弦上。刚一碰弦,古琴就发出了杂音。
无琴一看可潼这么不认真,就来气,取了一把短尺子,对着她的手指就敲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