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琴又是一笑,说,“从现在开始,你就住在这里,我已经把这屋子打扫过了,刚刚那个孩子,他住在你后面那间,有事叫他,或者来前面喊我。”
可潼哦了一声。
无琴见她这模样可爱得紧,不禁再抿嘴一笑。
“好了,过来,我们又要开始练琴了。”无琴说着转身向来时的地方走去。
“我不想练!”可潼抱着脑袋跟在无琴身后。
“练到月明星稀的时候,就不练了。”这无琴本来要揪着可潼狂练古琴的,但是又不忍心勉强她,就退了一步。
可是可潼压根不想练。她只想在这云霄里屹立的崖顶好好地玩耍一番,于是长吁一声,无奈地跟上无琴。
桑树前,无琴早已落座古琴前,抬眼看可潼,瞧她一万个不愿意,于是伸出手来——
“坐。”
可潼扭扭捏捏地坐下,在无琴看来,全是诱惑,一股子按住她脑袋的冲动被努力地压制着:“坐就坐,你扭什么?”
“不想练。”可潼还回忆着刚刚的鱼香,压根没有心思在练习古琴上。
夕阳斜照,桑影倒挂。及对面山崖的金色瀑布似天际灵泉,飞流直下。
而这里,却是清风扶雪桑,菱花对草香。
一架通天原木古琴,一个健壮墨色男人,一个表情丰富嘟嘴姑娘。
无琴注视着可潼的眼睛,见她确实此时没有练琴的心思,说:“不想练算了。明天继续。”
“好好好。”可潼像是得到特赦一样,高兴地跳起来。
无琴自顾起身,说:“为师进去一下,你自己注意安全,别掉下去了。”
“师父,我又不是小孩子了,好了好了知道了,快进去吧。”可潼一想到无琴要进去,剩自己一个人,那不是意味着可以放飞自我了吗?
可潼越想越兴奋,如果待会再搬个小凳在这里赏星望月,做做白日梦、童话梦,不是一件幸福得不得了的事情?
于是她干脆推无琴离开:“师父,你快进去吧,我不会去崖边的,我一定会安全第一,不乱跑不乱跳。乖乖等你出来。”
无琴哪里信她的鬼话!这可潼要是能乖乖地跟一只小猫咪一样等他出来,天都要翻个面来长。但是无琴也没有纠缠下去,在可潼的双臂推动下,进了他自己的屋子。
“哈!”可潼弯腰瞧一眼屋内,心情简直要飞起来!
她几乎是连跑带跳的在小榭前天台上这里看那里摸,又奔去菱花丛那,回头看一眼无琴的窗户,确定没他的影子时,开始折磨他的白菱花了。
无琴又悄悄透过窗户凝视可潼的背影,这下正瞧见可潼摘了几多菱花,又把花瓣撕下,捧在手里,走到崖边云雾缭绕处。
一阵旋风卷起地上掉落的尘埃,拂动可潼的秀发。无琴换了一边,继续从窗户的一侧紧紧瞧她。
只见可潼满眼幸福的笑容,趁风乱肆意之时,将雪白菱花瓣双手用力往上空一抛。
菱花翩翩如雪,柔软飘曳,随风舞蹈。
它们不停歇脚步,或者暂时停驻在可潼的发间,在她翩跹起舞之际,又顺势被转了出去,或落在她梅花粉嫩鼻翼上,又滑向赤色朱口。
无琴看得入了迷,是芸姬,就是她!想着想着,随手拿起桌上的一杯苦茶仰头一喝,走出门外。
他安安静静地走到可潼侧面,看她忘我地一圈又一圈地转着,菱花落在她的发尖、她的素色僧衣上。
“喜欢这里吗?”
无琴此话一出,吓了可潼一条。
她一刹那间停住脚步,两手臂还停在空中,回首望向无琴。见他似笑非笑、满眼宠溺的样子,忽而觉得不好意思起来。
难道刚刚他都看到了?
可潼转过身子,喊了一声师父,脸就跟打了红粉一样,都可以与天边的云霞相媲美了。
无琴嗯了一声,朝可潼伸出手:“过来,师父有礼物给你。”
“礼物?什么礼物?”可潼的眼睛发出金色的光芒。
无琴微笑着不说话,伸出的手臂抖了抖。
可潼会意,也伸出手让无琴牵起。
“带你去个地方。”
天色渐渐暗下来。一弯皓月高悬。星星点点,犹如星辰大海,倒挂苍穹。
可潼好奇,跟着无琴下涯去了。
他们穿过簧林,走了许久,来到一片无边际的草地上。草地中央有一只木桩,栓这两匹骏马。
“会骑马吗?”无琴问。
可潼想起邓宇本说要教她骑马,谁知前前后后事情这么多,加上她姐姐也不同意。现在正好,于是对无琴说:“不会。”
“那我来教你。”
“好啊。”
无琴默默一笑,拉着可潼来到其中一匹棕色的骏马旁,轻拍它的脊背,扶住可潼,帮助她上去。
“抓紧缰绳,脚能够着马镫吗?”
“刚好。“可潼一边说,一边摇晃把两脚勾住马镫,露出一个勉强的笑容。
“腿短了。”
可潼万万没想到这无琴居然开始调侃他了,还以为他总是一副不惊风雨的样子呢。
无琴悄然一笑,一个飞身上了另一匹马,又骑着它走到可潼身边。
“不要紧张,微微动一动绳子试试看。”无琴说着,爱抚地摸了摸可潼的棕色马匹。
可潼现在觉得惊奇,毕竟这时她第一次骑在马背上,脚下有些不听使唤。
这棕马忽然高啸一声,驮着可潼疯了般往前面冲去!
“芸姬!”无琴情急之下喊出那个女人的名字,猛一抽鞭子追过去。
可潼先是抓着缰绳,但是这马似乎已经兴奋了,没命般地疯跑,可潼有好几次都差点被摔下来,长发向身后扬在空中,被无琴紧跟着。
“师父!”可潼见抓缰绳没有什么用,就想去抱马脖子,谁知,刚一松手,那马前蹄忽起,一声惊啸震得天上万颗璀璨星云都要掉在草地上。
而可潼只觉得一股子强大的力量把自己甩上天空。
紧接着是疾速的下落,就快要到地面的时候,一个坚实的臂膀突然把她捞了去。
可潼的心脏都要停跳了,再次睁眼时,发现自己正在无琴的臂弯里,而无琴,一手抱着她,一手拉着缰绳。
她甚至都能听到无琴的扑通凌乱的心跳声,还瞧见夜色下他那双蹙紧的双眉与紧闭的唇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