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儿郎,鲜衣怒马,意气风发,怒发冲冠,枫儿,可真像朕啊,龙眸似有若无地扫过楚遂枫的腰带,那上面坠着一枚赤红宝玉。略一恍惚,皇上定了定神,看向他的眼里满是复杂的怜惜:“枫儿莫怕,没整顿好这些,朕还无颜辞世。枫儿啊,皇伯伯要你应允一件事,皇伯伯要你对我国绝无二心,对皇伯伯绝无欺瞒,任世事如何,这心可莫要变。”
“枫儿遵旨,此生必对皇伯伯,永世赤诚,绝不欺瞒,为皇伯伯之命,为沪章国民肝脑涂地,万死不辞。”铿锵誓言掷地有声,楚遂枫随之重重地叩了三个头,直将脑袋磕红,眼角泛酸,依然饱含坚定地看着皇上。
“不错,朕没看错人,有些事,朕便交由你去做,记住,除你我外,决不可有第三个人知晓。”皇上重重嘱咐着,随即隐秘地吩咐了楚遂枫几件事。
出宫门以后,楚遂枫缓缓长吁一口气,突然有些感慨,莫论帝王心狠,实在是无可奈何,必得杀伐果断。楚遂枫很明白,待这几桩事做完,兴王必落得事败身死的下场,皇上就这般放弃了自己最中意的儿子。
果然,在帝王心里,宁肯无能,不能无德,有本事的逆子还不如没本事的蠢货,只叹皇伯伯英明一世,竟难得个好后人,只能依托自己这异姓子侄。不过,说起来,皇伯伯看自己的眼神,好像不止是对臣下?那一闪而过的复杂是什么呢?也罢,这下太子只怕又要得意了,不过,从自己的角度想想,太子毕竟比兴王好对付,将来皇伯伯过世,自己要取而代之也更加轻易。
楚遂枫适才对皇伯伯那番话,虽然有所不实,但的确出自真心,他打心眼里敬重这位文成武德的好皇帝,也会誓死守卫国家,但皇伯伯,自己会用成为帝君的方式守护。楚遂枫知道,皇伯伯阅人无数,只有彻彻底底的真心才能使他放心。
只是,皇伯伯请你原谅,我会成为你之后的沪章君,一统天下,终结乱世,让天下百姓不再受战乱之苦,得以安居乐业,我相信,这也是你想看到的吧。
回到府中,已是深夜,楚遂枫进门熄灯便准备入睡,忽然一道黑影自窗前闪过,他一惊,悄悄出去,施展轻功追了上去。那黑影行动极快,转瞬功夫便消失无踪,楚遂枫竟也追寻不着,正犹疑间,他又突然出现在远处,楚遂枫立即加快追了上去。
那黑影就这般时隐时现,一直拖着他追着,似乎是要带他去什么地方,楚遂枫回头,已追出去这许多,万一是圈套,可该怎么好?又忽地想起,反正自己有云卫护佑,若非绝世高手绝伤不了自己,而此人这般忽远忽近地引着自己,必是有事。若只是想害自己,凭他的宫里,自己便是在府上也可能被害,索性追出去看个究竟。
一路追随,飞檐走壁,因着已经宵禁,二人又都武功极高,一时自然无人发现有两道黑影一闪而过。楚遂枫直追着那黑影越过重重屋舍,直走到京城边上一处僻静之地,只一座茅屋,那黑影一闪,便消失无踪,不过屋内却也未见半点灯火。楚遂枫简直觉得自己是看错了,莫非是鬼影?
虽是疑虑,楚遂枫却还是自怀中掏出火引,微微一擦,便看见火光跃动,眼前微微亮堂起来。缓缓推开茅屋的门,一股灰尘便随之而出,楚遂枫用衣袖掩住口鼻,悄悄将火引探向前去,茅屋内的一切立刻映入眼帘,里面久无人居,处处破败不堪,楚遂枫凝神缓步上前,却发现茅屋内什么都没有。
正欲转身,忽然看见那黑影自耳畔一闪而过,楚遂枫立刻转身,疾声道:“何人装神弄鬼?还不快快出来!”那黑影突然直直出现在楚遂枫身后,猛一转身,楚遂枫立即愣在原地:“师父,怎么是你?”
“你不是早就要见为师吗?如今为师来见你,你反倒不开心了?”敕云子负手而立,一袭黑衣紧身挺拔,面容一如既往,未见半分衰老,神情也一贯淡薄,却含着亲切。
“不是,枫儿不知是师父,望师父恕罪。”说着,楚遂枫就要跪下去行礼,被敕云子伸出手一把扶住:“枫儿,时间紧迫,不必虚礼,你且先将火引熄了,为师有话跟你说。”
“是,师父,枫儿也有话要对师父说。”楚遂枫遵令熄灭了火引,习武之人夜视本就不在话下,何况有着皎皎月光映衬,师父的脸看得很是分明。
“为师知道你有很多问题要问,也有很多事不解,但今日并非为你解惑的良辰,为师只说接下来要你做的事,若你信得过为师,便不必犹疑,直接去做。”敕云子在月光辉映下的脸分明的是极严肃的神色。
楚遂枫也知此时绝非揭秘之时,便恭敬道:“师父请说,若徒儿做得到,必不推辞。”
敕云子眼角扫过楚遂枫身上,久久停留在腰畔的玉佩上,有些凝重的开口:“你随身佩带着的璴缨宝玉,是当年三皇子出生之时,皇帝亲自所赠。换言之,这是证明三皇子身份的信物,而三皇子与你乃是同日生辰,不过,他甫一出生便遭谋害,皇帝却不知道,只当三皇子失踪,一直暗中派人察访,而当年知晓内情之人已全都不在人世。”
敕云子轻轻淡淡地说着,说到这里,停了下来,月光下,楚遂枫依旧看得出那目光似箭,直入人心。
“所以,师父要我说,这玉佩自我出生之日起便在我身上?那,三皇子之事也是师父所为?我一直以来都被皇伯伯当做是三皇子?这才交托许多事于我,又封我郡王之位?”虽然听起来宛若天方夜谭,但楚遂枫还是消化能力极强地做出了推测,只不过实在有些说不通,若皇伯伯一早便认为自己是三皇子,怎会不将自己带回宫,正名封位?
“是,这只是一个备选之策,帝君这般信任倚重你,我们也没想到。至于三皇子,乃是天命早夭,只是这玉佩落到了我们手中罢了,本不打算做此谋划。毕竟若非万不得已,皇家血脉不会被混,所以,兴王死,太子废,万不得已,帝位只有另交贤能。”
“而恰恰在此时,最信任的子侄竟有证明身份的玉佩,皇伯伯必定着令察访,师父再暗施手段,做成了我皇子之位,名正言顺继承大位?”楚遂枫心里有了一条可怕的脉络,他的声音也隐隐有些颤抖。
暗夜掩映下,敕云子眸光愈发幽深,一语不发,不置可否。
“既然是备选之策,那原本,师父当日便是如法炮制,将微儿送入皇宫的吗?若我如师父计划,娶了微儿,便已驸马之位,皇室无人继承大位时,有军功在身,又深得民心的驸马受群臣拥护,执掌朝政顺理成章?可偏偏被我横生枝节,这番,师父又想故技重施,干脆让我做皇子吗?”楚遂枫语气不无愤懑,心思更是千回百转,自己如此敬爱的师父,淡薄雅逸的师父,原本就是这般无心无情?善用权谋手段,将这天下玩弄于鼓掌之中?
楚遂枫这才明白过来,为何自打自己弱水之后,皇伯伯愈发这般堪称不忿青红皂白地信任自己,甚至将机密之事也交托于自己,原来,师父,父亲,甚至还牵扯到了外祖吗?只怕,这些人不知已经谋划了多少年,计划周密,只为了送自己上位?
“枫儿,为师的愿望和枫儿的愿望并无不同,这天下,必得在枫儿手中重归一统,成大事者不拘小节,有些牺牲在所难免。”敕云子侧过身去,不再直视他的逼问,身姿却依旧挺拔。
楚遂枫不知该说些什么,这样的计划,师父手下的人,云卫,爹爹,云家,牵扯这许多,自己不知为何便成了计划的核心?终是有些不忍,可怜这些苦心,他微微缓和了声音道:“师父,枫儿虽不知缘由,但约莫也知道师父一直在暗中相助。一步步走下来,已经越发要触及到了,但枫儿不愿假借他人之命,必要靠自己,堂堂正正地成为这天下之主。”
“还请师父谅解,至于微儿,我会护住她。望师父保重。”说着,楚遂枫一个闪身便消失在了夜幕之中。
敕云子对着他离去的暗夜无奈地轻叹了口气:“枫儿啊,你可知这是让你不必受煎熬之法。你为何非要选那断尽肝肠之路呢?也罢,你既然选了这条路,许是天命不可违吧。”
“云镜。”
“属下在。”
“命云卫撤去部署,收好尾,一切都按少主的意愿来。”
“是,属下告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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