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英萱自然也感受到了那股灼人的目光,含着羞怯侧头看他,嘴角带着愉悦的弧度,二人目光交汇,默契一笑,眸光胶着,似眷似恋。式微在一旁看着这般景象,微微低头的瞬间神色一黯,一股酸涩满溢而出,却只一瞬,再抬起时就又换上了调皮的笑颜:“萱姐姐,有人看你看痴了呢?”
齐英萱面色一红,含羞“狠狠”白了楚遂枫一眼,被这利剑一扫,楚遂枫微微一个激灵,回过神来,沉步上前对着式微一拜:“遂枫见过公主殿下。”“郡王不必多礼,论起来本宫还得唤你声哥哥呢。”式微得体地笑着,将一切掩盖在高贵典雅的公主风仪之下。
“公主说笑了,遂枫怎敢受此。不知遂枫贸然出现,是否扰了两位聊天的雅兴?”一样的声音,曾经的调皮顽闹,如今的落落大方,昔年星光下熠熠生辉的澄澈眸子,如今像是被薄雾轻笼着,看不出情绪,也看不到心底。
云漪公主近在面前,而微儿,远在千里,楚遂枫心头涌上一阵难言的苦涩,嗓子艰涩地无法再开口。
“无妨,本宫与萱姐姐也聊了许久了,姐姐大病初愈,约莫已是累着了,便劳郡王送回去罢。”式微说着,微一颔首便转身离去,刚过转角身后立刻有一大帮宫婢涌出相随,浩浩荡荡的队伍最前方,那高昂的脑袋倔强得挺翘着,身姿笔直。
记忆交叠的瞬间——“微儿既然不开心,便哭出来,为何一直僵直地仰着脑袋,不累么?”
“因为这样眼泪才不会掉下来,微儿若哭,师兄岂不是会担心吗?”
“可是微儿这样,师兄会更心疼。”
“那微儿以后就都背过身去,不让师兄看见,这样就不会知道了吧?”
楚遂枫感到一股无言的酸涩,从那年月下她晶亮的眼眸溢出,直流入自己的心窝。微儿,师兄对不起你。
二人行完礼便一齐出宫去,长辈们自还有事要忙,不必管。出了内宫,坐上马车,萱而果然面露倦容,楚遂枫微微挪动让她舒服些靠在自己身上,虽略有些羞涩,她却也没有拒绝。二人一路都没有再说话,各自皆有百般心事,却不知如何吐露,也不知如何问。
又或许,不言不问,只这般静静相依,似乎什么也都不那么重要了。
送她回国公府后,没有应邀进去坐坐,楚遂枫径直打马欲归,却在一条小巷里莫名其妙地收到了一张帖子。一个小孩直愣愣地朝他的马冲过来,眼看着就要被卷进马蹄,惊得楚遂枫急忙勒紧缰绳,那小孩像是被吓傻了,呆呆愣愣的,但仍然一把将那帖子塞到他手上,旋即转身跑掉。
这般古怪,也不知道谁让他送的,帖子上没有写清发帖人,只用刚劲的宁雪体写着一句话“邀君一见,要事相商,城东静候,盼君独往。”
宁雪体,是今世三大书体之一,乃辽丹国所用,与莫文体和枫华体并称,皆是由皇家所创,逐渐流传到民间的,发展至今,各国虽有互通,但是正式的书帖之上皆会用本国字体,以示尊敬。
按说这种无名帖,还是辽丹人的邀约,理应不去,可楚遂枫心跳的频率有些不正常,隐隐觉得应该去一见,似乎有什么事要发生。估量了一下,自己的武功这世上无几人能伤到,自保还是可以,况且有云卫的人随时暗中保护,不会有什么危险。不妨去赴约,若自己所猜不错,这沪章国都里,只有一个辽丹人会有事与自己相商。
打定主意,楚遂枫便独自纵马掉头出城而去,没有告诉任何人,等出了城,东边是一座山,却是素日无人,林木茂密,飞禽走兽众多。楚遂枫有些疑惑怎会有人选在此地约见,这地方,不适合赴约,倒确实是个杀人灭口的好地方。莫非,自己得罪了什么人,竟被人算计至此,但那又如何,何妨前去看看是何人在作怪?
想到这,楚遂枫忍不住撇头笑笑,自己还真是有几分少年意气啊。
纵马沿着山道逐步往上,快至山顶时,楚遂枫果然觉察出了些不对劲,这山长久无人,可风景秀美,一路上皆是鸟语花香,虫鸣阵阵,到了这片林子前,却突然陷入一片死寂。
敏锐地觉察出危险的气息,楚遂枫勒住了马,一边缓缓前行,一边不动声色地握住了腰间的竹玉笛,自己素日不愿暴露武功,所以不常佩剑,这竹玉笛便用来防身。
少顷,耳畔果然一声声冷箭“嗖——”地穿过,楚遂枫早有防备,闪身躲过,却故意让一支箭划过自己的胳膊,衣袖被穿烂,却没伤到内里。楚遂枫佯装惊骇之色,厉声喊道:“何人敢在此设伏,在下应邀前来,怎得冷箭相迎,是何待客之道?天子脚下莫非没有王法了吗?”
自然没有人回应他,只有一声声冷箭接连不断地放出,楚遂枫眉间一凛,轻微闪身跌下马来,马受惊长嘶一声奋力跑远。没了阻挡,冷箭放得愈发急促密集,楚遂枫接连不断地闪躲,衣襟处处破洞,在他故意之下,仓皇地连发冠都被人一箭射穿,满面仓皇。
却终于被他看了出来不寻常,这些躲在暗地里的人箭法精湛,箭力苍劲,箭向径直,明显内力深厚,却没有一支朝着自己的要害来,而是不住地对着自己的胳膊和腿,似乎,是在逼自己出手?莫非有人要试探自己的武功?他,那日便已看出自己的内功,不会是他,那,便是旁人,不如将计就计。
思及此,楚遂枫假装体力不支,惊骇不已,面露绝望地朝着一支面向自己射来的箭闭上了眼睛。如果猜得对,那这箭便到不了自己身上,而如果猜错,不会,自己不会猜错。楚遂枫相信自己的判断力,只能孤注一掷了。
“少主有危险,我们为何不出手相救?”隐匿在林中高处的一青衣男子以手语询问头领。那头领青衣裹身,看得出身姿曼妙,面容绝美,却一派冷硬:“林中除我们外,还有两拨人,不要打扰少主钓鱼。”
果然,一如预期,箭气愈发逼近,楚遂枫几乎能感觉到凌厉的杀气向自己袭来,第一次感觉到生命被威胁,额上已生出冷汗,他还是强压下恐慌。突然,一声长啸,一股箭气自相反方向裹挟着深厚的内力迫人而来,楚遂枫微微睁眼,后来的箭以破天之势,硬生生在自己面前几寸之处,将先前那支箭劈烂,两方箭气相冲,瞬间都化为木屑飞扬。
楚遂枫心下暗定了定,赌对了,面上却是一副已经吓傻了的表情,呆在那里一动不动,一股冷汗自额边滑落,是被那箭气逼出来的。这时,楚遂枫看到面前林子里几个人影一闪,转瞬消失,一张陌生而熟悉的面孔便出现在了面前——是那日在木槿阁的玄衣男子。
男子嘴角含笑,一如初见时对着自己点头微笑,楚遂枫敛了敛心神,假装慌乱地擦了擦汗,旋即自地上爬起来,伸手掸了掸身上的灰,冷冷地发问道:“可是阁下约我至此?却不知适才是为何如此对遂枫?”
男子一语不发,只是打量着楚遂枫,波澜不惊的眸子似蕴藏着宁静深海,偶尔掠过楚遂枫,却是箭一般的锐利,直击心底。
楚遂枫定住心神,这男子很危险,自己需要打起十四分精神来应对,必须得先知道他是谁,来干什么?那男子不声不响地看了会儿,突然自顾自地狂放大笑:“堂堂红枫郡王,沪章第一公子,竟不习武艺,只区区几箭便如此狼狈。既然如此软弱,怎还敢单人赴约?据我所知,这沪章国都,想要你命的人恐怕不少?”
楚遂枫心领神会,面上却更加冷硬,语气也颇忿忿:“在下自幼身体弱,不曾习武,阁下的几箭于我而言,却是性命之忧。若阁下只是想要遂枫的性命,今日便是时机。”
“只是,遂枫既然敢独自前来,自是为阁下所言的要事,信重阁下辽丹皇子的人品,如今看来,倒是想错了?”后一句的声音却是已经压低到了只有他二人可闻。
那男子一直静静听他讲,眸光忽明忽暗,深浅难测,在听到“辽丹皇子”时,却忽地勾起唇角,不动声色地,只一折扇轻挥,四周林子里人影一闪,眨眼消失无踪。
他闲庭信步般地朝楚遂枫走来,径直走到一尺远,以折扇相掩,直视着楚遂枫,淡淡致歉: “红枫郡王果然名不虚传,心内明达,胆识过人。宁氏子初,辽丹国二皇子,郡王应当有所听闻吧。”
楚遂枫不动声色,自己所猜果然不错,此人,是个劲敌,适才,是他,帮了自己。宁子初忽然正视着他,压低了声音说道:“子初前来贵国,对遂枫兄以心相交,适才那帮人从山下便一直尾随至此,还出箭试探,既然遂枫兄不愿暴露武功,子初便出箭将那些人赶走。”
“子初有心与遂枫兄相交,共商大业,却不知遂枫兄意下如何?”
![[综武侠+梦间集]幽燕客](/cover/111/111209/111209s.jpg)
![[综伏黛]听说隔壁在养草](/cover/111/111210/111210s.jpg)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