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网王）文艺少女自传》 43.被抢戏少女

    午饭的小插曲很快过去，冰帝少年们僵着脸回到网球场。

    迹部家的别墅藏在半山腰，如果从高空俯瞰除了满目翠绿其他什么也望不见，反倒是天气不佳大风肆虐时候，掀开了密密的树冠，露出别墅红色的砖瓦屋顶来，叫人眼前一亮。

    不过网球场就不好跟别墅建在一块儿了。

    从半山腰的别墅一起往上走，十来分钟的路程，山顶上的一片开阔空地所在。

    冰帝的少年们已经很熟悉从网球场往返别墅的路程了——他们一上午跑了不下百趟，带坡度的山路比平地阻力更大、更耗费体力，冰帝的少年们气喘如牛，苦不堪言。

    怀着一颗惴惴不安的心，他们边跑边交头接耳，猜测着接下来迹部的打算。

    “啪——”

    招牌的响指让少年们表情一肃，忐忑不安地等待着迹部开口。

    一片寂静里，迹部饶有兴致地欣赏完其他人的表情，管家接到他的示意，挂着一零一号微笑展开了手中的大纸张。

    “对战？！”

    “比、比赛？！”

    突如其来的紧张打得少年们措手不及，除了个别三两个好战分子露出兴奋且对胜利势在必得的笑容，其他人都有些彷徨和犹豫，他们望着面无表情的迹部，那些欲言又止全都只好烂在肚子里。

    “本大爷遗憾地通知你们，愉快的假期结束了。”

    忍足侑士推了推眼镜，乖觉地拿起拍子去看对战表，其他人互相使完眼色也跟着他行动起来。

    一年后大放异彩又饱经挫折、被后来所有冰帝师生们言必提及的网球部已出具雏形：迹部景吾领头，二年级正选芥川慈郎、忍足侑士、向日岳人、宍戸亮、泷荻之介，一年级准正选凤长太郎、日吉若、桦地崇弘。

    还有在场四个三年级——很难说得清他们多年后回忆起这些学弟的心情，毕竟那些奇妙且惊心动魄的传说里从来不曾有过他们的半点痕迹，可他们却实实在在曾经是传说中默默无闻的一份子。

    冰帝学园啊，终究还是个的地方。

    向日岳人运动后的脸庞此刻一片惨白，他盯着对战表上他和忍足侑士之间的那根箭头，恨不得聚焦出一簇火来烧得一干二净。

    他艰难地、机械地转头寻找那抹熟悉的苍蓝色——近在咫尺，然而他却觉得遥不可及，耳旁队友们的叽叽喳喳仿佛从很远的地方传来带着回音听不真切，触手可及的搭档更像是距离山巅一步之遥的攀岩好手。

    只有他，半挂在悬崖峭壁上，仿佛断水断粮三天却不甘心仍要拼死挣扎的探险者，既无力也不敢向上攀爬，更无法凝望脚下的万丈深渊，那里、看不见的怪物早已张开血盆巨口，耐心地等待着他直直坠下。

    “……岳人？岳人？！”忍足侑士加重手上的力道，眼中复杂的神色一闪而逝，他恍若毫无察觉一般关心着他，“来点儿饮料？……今天可真热。”

    他本想说，话到嘴边换成了，英国人的天气寒暄运用得当还真是门语言艺术。

    若是从前的向日岳人，哪怕接过忍足的饮料也要口嫌体正直地傲娇几句，可现在，红发黯淡的少年只是默不作声接过饮料咕嘟咕嘟地一口口灌下，言简意赅的道完谢走到一旁开始热身。

    “岳人那家伙……”宍戸亮拍了下忍足的肩膀，他眉头紧锁，烦躁地甩了几下马尾，“切……真是逊毙了……”

    临走前他狠狠瞪了忍足侑士一眼，既像是谴责他对搭档的不尽心，又像是气愤他无知无觉还无所谓的态度。

    名取希到场时便看见忍足侑士茕茕独立，他的视线从赛场里移到球场另一头，罕见地长叹一声。

    迹部说的不错，看到忍足吃瘪的确令人高兴。

    名取希轻笑一声换来忍足的注视，她的目光不着痕迹扫过对面：“做什么叹气？”

    搭档进入青春期，敏感又叛逆——该不该叹气？

    部长小心眼爱记仇，大权在握分分钟让他们□□——该不该叹气？

    一会儿比赛还不知道会发生什么——该不该叹气？

    忍足侑士的绅士风度让他又叹了一声，苦着脸道：“刚才你男朋友通知，愉快的假期结束了。”

    名取希探头去瞧迹部，他抱着双臂站在高处，宽松的运动t恤被风带起紧贴在身上，勾勒出一截若隐若现的腰身。

    少女的神情闪烁几秒，不自在地从迹部银灰色的t恤上挪开眼。

    迹部景吾全神贯注地注视着球场里的两人，认真的模样让名取希忍不住想要撩拨他——就像这几天他们独处时好几次的那样。

    整个球场都是青春活力、挺拔优秀的少年，可名取希却只看得见迹部景吾。

    “满地都是六便士，他却抬头看见了月亮。”

    她的话没头没脑，还有股奇怪的得意和骄傲，聪明如忍足侑士被那股浓浓的狗粮味道呛得睁不开眼——有那么一刻他真是半点儿也不想见到折腾人的迹部和与他狼狈为奸的名取希。

    忍足侑士哭笑不得，叹气叹得他嗓子眼儿又干又疼、喉咙里满满都是山间青草垛的味道，他半边牙好悬没被名取希酸倒：“如果不是亲眼见到你跟迹部……以他现在的所作所为，我会以为他失恋了。”

    “难道迹部在你眼里居然是公报私仇、公器私用的人？”名取希不高兴地哼了一声，狠狠剜一眼忍足。

    “……”还能不能好好聊天了？

    忍足侑士心累到懒得辩驳：“我的错，我道歉。”

    名取希原本还想逗他，迹部不是那样的人她可以是啊，不过看看忍足无精打采、满腹忧愁的模样还是算了。

    “好好比赛，一会儿我给你加油。”

    听见这句的忍足言不由衷：“谢谢你啊……”

    视线忍不住又往对面飘。

    名取希脑筋转的飞快，联想旁边的对战名单，大概猜得八九不离十，可她聪明地不点破，反倒继续半真半假调侃忍足：“你这个人啊，万事不上心，反正我看过的你比赛就没哪回认真起来。”

    话音刚落，她也不理忍足反应，快步朝着迹部的走过去。

    认真地比一场，不说对自己负责，至少给予对手应有的尊重，哪怕是输也输得有尊严，不是吗？

    “你怎么看？”迹部仍旧盯着球场里，问名取希。

    她盯着球场里那颗神奇的小球看了几个来回，摇摇头：“看不明白，你教教我？”

    迹部转头看她，发现名取希眼里的认真并非作假，相似的笑意从他眼角晕开，他放下手臂，一只手点着场内竟然真的开始给名取希科普起来。

    她是个好学生，又好学又能举一反三，忽然爆发出了对网球的无限热情。

    “孺子可教。”迹部淡淡地点头，“现在呢？”

    场内的局势其实已经明了，虽然看比分芥川慈郎暂时落后，不过他的精神状态反而越来越亢奋；反观宍户亮，眉头紧锁，回球的路线和区域也被芥川慈郎控制在前场。

    “以貌取人，失之子羽。”名取希念叨着，“我以为芥川慈郎很跳脱，没想到他居然能用三局来诱敌深入。”

    球场里的绵羊卷少年将将把比分扳平，兴奋得手舞足蹈，他跳到迹部跟前，仰着一张灿烂的笑脸，浑身上下冒着傻乎乎又幸福的泡泡。

    “迹部迹部，看到没有？”芥川慈郎做了个挥拍的动作，哈哈大笑，“怎么样怎么样？我是不是很厉害？”

    “喂……慈郎你给我回来继续比赛啊喂！”

    迹部努力板着脸：“给本大爷回去比赛。”

    他的目光转向桦地，眼看就要一个响指召唤万能的桦地出马，慈郎飞快跑回场内，顶着宍户亮无奈又憋屈的脸色笑嘻嘻地催促：“快点继续！”

    “……”到底是哪个家伙比赛中途无故离场啊？！

    出乎意料，最后两个人6-6打和——迹部主动叫停了抢七。

    名取希并不太懂得网球技术方面的内容，然而她懂得分辨人的心理，从两个当事人芥川慈郎和宍户亮的表情来看，双方都没觉得迹部的做法有什么问题，由此更见迹部在冰帝和部员心中的威信。

    宍户亮臭着一张脸下场了，芥川慈郎也跟变了个人一样耷拉着眼睛昏昏欲睡，他也当真找了个树荫脑袋一歪就进入梦乡。

    “慈郎这个不华丽的家伙……”名取希听见迹部小声地吐槽，然后立马移开目光眼不见心不烦。

    名取希围观完迹部景吾和芥川慈郎的一系列互动，心底有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怪异情绪，只好把注意力放在即将上场的忍足侑士身上。

    她破天荒开口，声音不大却叫所有人都听得见：“要加油呐，忍足君。”

    正往底线走的忍足侑士背脊一僵，无奈地回头冲她招手示意。

    大家都晓得她跟忍足有私交，也不奇怪，只有迹部听出了她的话外音，似笑非笑打量她两眼，面对名取希的神情理都不理撇开眼，一句话不说但浑身都在嫌弃她，无声地回答。

    “不解风情。”名取希故意道。

    “啊恩？”

    “好好看比赛。”名取希竖起食指在唇边，“这场比赛，说不定有意外惊喜呢。”

    当然，惊吓也是很有可能的——少女偷偷在心里叹了口气，也不知道是不是被忍足传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