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双眉紧蹙，目光是游离的，似乎正承受着莫大的痛苦。
“白敬轩，白敬轩，你听得见吗”以为他是为噩梦所困扰，她试图把他从睡梦中叫醒。
白敬轩却仿佛没有感应到一般，依旧痛苦地瑟缩着，像个溺水的人一样大口地喘着粗气，冷汗不停地从他的额头冒出。
“痛，好痛！”他痛苦地呻吟着。
难道是从床上跌落下来时磕到哪里了。赵默涵打开灯，仔仔细细地查看，至少身体裸露着的部位没有明显的伤。
“白敬轩，你清醒点，告诉我，是哪里痛。”赵默涵拍着他的脸，试图让他能够提供更多的信息。白敬轩却仿佛没有听见一般，只能断断续续地重复着几个简单的词语。
“你听得见我说话吧。”赵默涵大声说道。白敬轩的眼神稍稍恢复了些许清明。
“那好，你听我说。”赵默涵急切地吩咐道。
“我摸到你痛的地方，你就点个头或是眨两下眼，听见了么？”她满怀期待地看着他，就在她要放弃的时候，白敬轩缓缓地眨了两下眼皮。赵默涵抑制不住满心的激动。很好，这样的话她至少有办法确认他受伤的位置，及时帮他做一些消炎，止血或者是包扎诸如此类的辅助治疗。
得到白敬轩的回应之后，赵默涵片刻也不敢耽搁。白敬轩的反应让她意识到眼前的状况非常急切，他可能是摔下来之后受了很重的伤，在确认伤情之前，她不能冒然动他。虽然她还想不明白只是半米不到的床上摔下，怎么可能会受这么重的伤，但白敬轩此刻的表现却完全不像是装出来的，眼下没有时间让她来思考这些问题。
她从上到下，一寸不敢落下的用手触摸他的身体，借此来确认他受伤的部位。赵默涵的触摸将掌心的温度传递到他冰冷的肌肤上，痛楚似乎是减缓了些许。
“是这里吗？”她紧张地看着他。
白敬轩艰难地眨了眨眼睛。赵默涵仔细查看之后却发现，别说是重伤了，就是连快小小的淤青都不曾有。接连摸了几处，都是同样的情况。难不成他是来骗她的，想到初次见面时他的表现，难道他是大半夜睡不着逗自己玩的么，一丝恼意涌上心来。
她慢慢地直起身子，冷冷地看着他，白敬轩却只是痛苦地蜷缩着，掐着自己胳膊的手指深深地陷肉里，似乎想要把那些皮肉从身上抓下来一样。赵默涵一看这阵仗，猛然一个机灵，难道他是真的在痛，他发病了？
这时，身后的门开了，是苏玉玲和白舒城。自从白敬轩回来之后，夫妻俩牵挂着他的身体状况，晚上并没有睡的很实，朦朦胧胧中听到了响动，就走过来查看，正好看见这一幕。
“敬轩，我可怜的孩子啊，这是造得什么孽啊。”苏玉玲捂着嘴巴，眼里啪塔啪塔地往下掉，白舒城也是一脸担忧，全然没有了初见时的那副沉稳和内敛。是啊，无论他是谁，此刻他都只是一名普通的父亲，看着自己的孩子无助地挣扎，自己却不知道该做些什么来减轻他的痛苦，如果可以，他宁愿用自己去替。
大概是因为感受到父母在自己的身边，白敬轩似乎没有之前那么痛了。也不喊痛了，身体也稍稍舒展了一些。然而他紧咬的牙关和颤抖着的双手泄露了他想要极力掩饰的真相。他用祈求的眼神看向赵默涵，轻轻向她摇头。领会到他的意思，赵默涵伸出手，紧握住他冰冷的手，捏了捏，表示回应。
白敬轩哆嗦着嘴唇，想扯出一丝微笑，奈何那如潮水般汹涌而至的痛苦几乎将他的神志完全淹没，他已经顾不了那么多了。
“叔叔，能帮我把他扶到床上去吗？”
白舒城一听立马走过来，拉着白敬轩的一条胳膊搭在肩上，赵默涵也学着他的样子拉他的另一条胳膊，两个人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把他重新在床上放好。
“我还需要做什么？”白舒城喘着粗气问道。
“这里没其他事了，我想他的意思是希望你们能够放下心来，好好休息。”赵默涵说道。
“我能在这里陪着吗？”苏玉玲祈求道。
“不行！”赵默涵非常坚决地拒绝道。
苏玉玲还想说什么，白舒城揽过她的肩膀，将她往门外带。边走边说：
“这种时候我们也帮不上忙，还不如就听护士的。人家都专业的。”苏玉玲便没再坚持，恋恋不舍地离开了房间。
“好了，他们都走了，你不用忍了。”房门关上之后，赵默涵终于松了口气，而白敬轩也一下子又恢复了此前的样子，像个虾米一样的缩成一团。
“你这个样子我要怎么帮你啊？”赵默涵看他痛苦难耐的样子，很想帮他，却又不知道要怎么去帮。
白敬轩张了张嘴想要说什么，突然脸色一变，牙关一咬，就在这关键的档口，一个东西卡在了牙齿中间，救下了他的舌头。赵默涵时刻紧密地关注着他，发现不对的时候抢先一步将自己的手指做为工具塞进他的嘴里，阻止了他的自残行为。
打开他攥紧的手掌，为了抵抗难以忍受的痛而，指甲也刺破了手掌，留下了几道触目惊心的掐痕。
“你这样不行啊？院长交代，无论如何都不能给你使用麻醉剂。那只能委屈你了。”赵默涵怜悯地看着他，她已经想好了怎么帮他。
她转身从衣柜里找了几条床单和拧成绳索，将他整个人牢牢地绑在床上，嘴里塞上手绢，甚至两只手中间也各自塞了一只网球。
白敬轩一脸难以置信地看着她，一双美目差点儿喷出火来。不过他没有多少的精力和她生气，下一刻又被淹没在极度痛苦的浪潮里。
也不知又折腾了几回，过了多久，被折磨了一宿的白敬轩终于在天明时分沉沉睡去。赵默涵揉了揉酸痛的肩膀，替他解除掉身上的禁锢，又端来温水帮他擦了身子，就趴在床边的桌上睡着了。
睡得迷迷糊糊的时候，就觉得有人在推搡。睁开惺忪的睡眼，就看见一张圆圆的很可爱的脸，正歪着头看着她。
“你怎么睡在这里？”
今天周末，一大早白敬宇就想来进房间找他哥玩，结果被苏玉玲给拦住了，还叮嘱道今天不准他进来。他才不要呢，趁了个空偷偷跑进来却发现那个护士姐姐竟然睡在哥哥的房间里。这要是被妍姐知道的话，肯定会生气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