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都在意料之中,所以行动的无比迅速,大王震怒的第二天,军队就已经集结完成。
我跟着队伍一直送出苏城,苏辰逸无论如何也不准我往前走。
他对一直陪在左右的四宝和林灿拱了拱手说:“你们是知非的至亲好友,现在我把知非托付给你们,帮我照顾好他。”
说完有对四宝点了点头说:“我自然也会照看着金爷和你的哥哥,别忘了他也是知非的族人和哥哥。”
四宝什么也没有说,而是端端正正的跪下给苏辰逸行了一个大礼:“王爷放心,有我在自然会照顾好知非。”
望着大队人马扬起的滚滚烟尘,我的心慢慢的落了下去,有个地方空落落的。
四宝拍了拍我:“放心,我们等他们回来。”
我重重的点了点头。
可是,回到别院思念如影随形,不管看到什么都会想起心里的那个人。
那个屏风是他选的,那个暖炉是他找工匠特别打造的,那幅画是他为我画的,那块砚台是他特地寻来送我的,还有我们在回廊上一起赏过雪,我们在湖边一起看过鱼,我无法想象,这有这短短的几个月,我们竟然有了那么多共同的回忆,房间里充斥着他的影子,他的气味,仿佛他只是去军中应卯,等太阳一落,那个高大挺拔的身影又会出现在门外,原来在不知不觉中,我陷的这么深。
尤其到了夜里,即使有了火龙暖床,我依然无法安眠,我思念那个温暖的怀抱,那墨色的双眸,那一双有力的大手……
不行,不能再放任自己再这样下去。当我在别院伤春悲秋了两天后,突然醒悟,我现在这个样子一定是苏辰逸最不想看到的。他需要的是一个坚强的后盾,而不是脆弱的爱人。
想明白这一点,我很快的收拾好心情,春天在不知不觉中已经到来,庄子里一派热火朝天的春耕景象。
庄子这边已经安顿好了,梁大人在苏辰逸出发前又回到自己那重新蛰伏起来。
阿姆担心我这里没有得用的人,干脆让林生来帮我。从良后的林生先帮着旺财经营过一段时间的庄子,很是得用,后来旺财要跟金爷从军,没有精力经营。我们几个商量以后,除了酒庄和一处特别富庶的庄子四宝看着,剩下的干脆全部变卖。
那个当口,林生要照顾怀孕的环儿,一个月前环儿生了一个白胖小子,林生也需要重新寻找生计。
将近一年没有见,林生壮硕了许多,身上哪还有那个清雅脱俗的小倌的影子。
“怎么?胖了许多?”林生看到我那不解的眼光,笑了笑问。
“有一些。”我迟疑了一下说。
“哈哈,心宽自然体胖。”林生不在意的说。
“是呀,看来你生活的很好。”
“嗯,有妻,有子,夫复何求。知非,这还要谢谢你,你真是我的贵人。”林生诚恳的说。
“谢什么,总是机缘如此。”我好奇的问。
我们又互相感叹了一番,然后细细说起庄子的事情。
原来这林生出生在一个书香门第,祖父是一个地方小官,父亲对读书入仕没有兴趣,倒是把祖产经营的风生水起。他的叔叔攀附着当时皇后母族一度位置极高,结果上面犯事,为了脱罪竟然把所有罪责推在他叔父头上,他们一家也被株连,叔父一家都被处死,他的父母祖父被发配,家里的女眷和当时只有八岁的他被贬为贱籍,送到了这飘香院。
那件公案也听苏辰逸提起过,当时大王就从这件事情开始,减除了皇后母族的所有势力,只是没有想到,林生也是因此被连累的可怜人。
我曾问过林生,恨吗?
林生摇了摇头说:“这是命,二叔攀附富贵,的确做了伤天害理的坏事,我们家因为二叔的权势也的确享过许多,二叔倒了我们因此而倒霉,也怪不得别人。”在说这些话的时候,表情恬淡,如清风拂面。
“知非,人在仕途也是身不由己,一不小心粉身碎骨。这个没有什么好怨的,要怨也只能怨自己站错了队伍跟错了人。”这话,我想了很久,跟着苏辰逸算不算跟错了人呢?不知道。我只知道,我愿意跟随他的脚步继续往前走。
三日后,林生带着妻小搬进了庄子,我总算有了可以倚仗的人。说来可笑,我这个现代人,掌握着许多先进的管理方法,但是一旦到了实际上,却发现完全无用武之地。
也许是从小接触的自由平等的教育,我总觉得人和人之间要讲道理。遇到不讲道理的人不理他就行。作为从小就没有当过班干部的我来说,一直秉承着自己的事情自己做,从来没有学习过如何使唤人,到了现在就有些困难。庄子上绝大多数的人,都是老实巴交的农民,但也有几个泼皮无赖。
林生来了,二话不说,该打打,该罚罚,把庄户里的人都召集到当场,杀鸡儆猴效果斐然。从这以后这个年轻的管事也算在这里立了威。他说话没有敢不听的。
林灿也忙,苏辰逸刚走那两天我情绪不太好,他还天天陪着。后来我情绪慢慢好了,他告诉我,这片山上,有许多珍奇的草药和动物,我就派风影和他一起上山,少则二三天,多则半个月的住在山上,回到别院他就一头扎在他的药房里,专心研究。
我的生活也规律了起来,一早起床,带着云影到庄子吃早饭。然后和林生一起巡视一圈,活动一下筋骨。下午跟着云影练习拳脚,晚上就在火龙床上调息内功。短短几个月,不但身体比受伤前更加健壮,身手厉害了许多,学会了用剑,轻功虽然还到不了飞来飞去的程度,但一般人也赶不上我的脚步。
对苏辰逸还会思念,不过也可以过好自己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