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势均力敌（tfboys易烊千玺）》 14.意外

    很久没有过这种空闲到有些无措的周末了，林姝终于骨气勇气把沈念予的东西都打包处理掉了。下午三四点的阳光穿过半掩着的窗帘洒在地板上，林姝一个人躺在沙发上，安静的空气仿佛停止不再流动，所有的东西都好像被牢牢钉于地板和桌面，毫无生气。阳光照亮房间里四散的尘埃，记忆翻飞起舞，扑面而来。

    “喂？”

    听到那熟悉温暖的嗓音的时候，林姝心中警铃大作。好像经历了这一连串的事情以后，自己不知不觉地越来越依赖他。别太依赖一个人，那么多次的亲身经历难道还不够让自己吃一堑长一智吗？当那个人走了，还不是又剩下自己一个人抵抗那汹涌而来的孤独和失落？

    “林姝？”

    “啊，我…你在哪儿呢？”

    “我在舞社练舞。”

    又是一阵沉默。

    “有什么事儿吗？”

    “啊，其实我也没什么事儿。”也不知道怎么就鬼使神差地打给你了。“那你继续练舞吧。”

    林姝正匆忙准备挂电话的时候，千玺突然说：“晚上一起吃饭吗？”

    “那我现在来舞社找你。”

    “你在家里等我就行，我结束了就过来。”

    “你把地址发我吧。”林姝犹豫了一下，轻声说，“我不想，一个人呆在家里。”

    林姝也记不清到底是从哪个具体的时刻开始，可是那种纯粹的失落感是千真万确的。她曾眼睁睁地看着他像驶离岸边的船只，一点点远离她。于是她带着最后的骄傲，头也不回地走向和他相反的方向。

    从此以后缺席了彼此最重要的那几年。林姝清楚地记得的只是，在那个秋雨飘零的黄昏被告知最好的朋友从这个世界上消失，没有任何人能紧紧地拥抱自己。从此以后，孤独感仿佛深入骨髓，就像贴在海底岩石的海参一样孤单单地一年又一年。

    秋天的傍晚，突然下起了雨，不大的雨，却一直没有要停的意思。马路上的车已经排起了长龙，雨刷频率一致地上下摆动。

    林姝面露难色：“这得堵五百年。”

    “要不走回去吧？反正也不远。”

    “……你方便吗？”林姝总觉得这事儿有点冒险，她可不想上热搜。

    “没事的。你在这儿等等，我去车上拿伞。”

    风雨拉扯着路边树丛的枝叶，给人行道撒上粉色的花瓣。

    秋风裹挟着潮湿的空气涌过来，林姝裹紧了针织外套。林姝想着得和他保持点儿距离，万一被拍到，也省得被媒体乱写。可是身边的人也跟着靠过来，始终跟她保持肩膀相靠的距离。导致两人本来是走在人行道中间的，这会儿已经贴着花坛边儿了。

    贴着路边花坛的边儿走了一段，突然听见身边低沉的声音说：“你能不能走过来点儿？你是不是还想上花坛？”

    “哦。”林姝尴尬地应了一声。

    “是有多不想和我走在一起啊。”旁边的人气呼呼地又补充了一句。

    “没有……”

    到家的时候，林姝一回头，看到千玺半边手臂和头发都湿了。她转身进了卫生间，拿了条毛巾。他忙着收伞，林姝就伸手帮他擦干。擦头发的时候，林姝够不着，他配合地弯腰，向她微微侧过身。

    前面的动作太一气呵成，直到这时林姝突然觉得不对劲儿了：“你是小孩子吗？正常人不是应该接过毛巾自己擦嘛！”

    对面的人愣了愣：“那岂不是太不给林姝面子了。”

    千玺走到窗前看了一会儿外面淅淅沥沥的雨，转身坐回沙发上。看着林姝将一杯热气腾腾的茶放到他面前，千玺幽幽地问道：“不挽留一下我吗？”

    “啊？”

    “这雨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停。”

    “那你……”

    “那我今晚就不走了吧！”说完就掏出手机给家里打电话，然后留给林姝一个恶作剧得逞的笑容。

    千玺坐在地上剥核桃吃，忽然看见茶几下面的一副象棋。他眼睛一亮：“下棋吗？”

    这盒棋还是刚来北京的时候买的，这几年一共也打开过没几次。通常是抱着沈念予自己和自己下，一个人下棋真的没意思。

    下了两局，都是林姝差一两步就要赢的时候，被千玺抢占了先机。第三局，林姝一开始就犯了一个致命错误，当年爷爷和千玺爷爷下棋时教导他们“君子不悔棋”的话还如雷贯耳，林姝只能装作什么都没发生的样子。

    千玺装作没看见，走了棋盘另一边的一步棋。

    接下来的几步，林姝都急于取胜。千玺失了一匹马，还有一步，林姝就赢了。她突然摆摆手，声音闷闷地说：“不下了。”

    “嗯？”

    “你让得太明显了。”

    “……我没有啊。”千玺无辜地说。

    “你会没看见我这炮是要打你的马？”看着他嘴硬的样子，林姝忍不住补充了一句，“棋王要是知道他孙子把棋下成这样，会被你气死。”

    千玺笑着没说话，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子，有这么明显吗……

    林姝收了衣服准备去洗澡，看到千玺还在屋子里瞎蹦跶，突然觉得有种莫名的别扭。她拿起扫把绕着千玺走了一圈，千玺停下脚步，一脸震惊又疑惑的表情看着她。

    “师兄去洗澡了，二师弟你呆在圈里别出来，可别被妖精抓走了。”

    千玺愣了好一会儿，笑着对她的背影喊道：“林姝你幼不幼稚啊！”

    林姝擦干头发从卫生间走出来的时候，看到千玺还在原地，正坐在地上打游戏。

    “到底谁幼稚啊？”林姝忍不住笑出声，“你还真没走出这个圈啊？”

    他没抬头：“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啊。”

    快下班的时候，陈楚天突然来找林姝。

    听取李护士的意见，强硬地拒绝会弄得双方都很尴尬，婉拒又不起作用。林姝只好尽可能躲着他。

    “林姝，晚上有空吗？最近新开了一家很不错的西餐厅，想带你去。”

    林姝正低着头，绞尽脑汁地想拒绝的理由。门口响起熟悉的声音：“没空。”

    林姝抬起头，看到易烊千玺倚着门，一脸不悦：“她今晚约了我。”

    林姝没有反驳，装作十分抱歉的样子看向陈楚天，内心却抑制不住地为易烊千玺欢呼鼓掌。

    陈楚天回头看了他一眼，回过神说：“啊，这样啊。那我们改天再约。”他转身对千玺点点头，走了出去。

    “你怎么来了？哪里不舒服吗？”

    “你不能盼我点儿好呀。”千玺坐到林姝对面，顿了顿说，“明天要去横店一段时间，特地来找你吃个饭。”

    “这么有诚意啊。”

    “嗯。”

    林姝回家洗完澡，听见门铃一直在响。然后惊讶地从猫眼里看见了易烊千玺的脸。

    “哎，你怎么又来了？”

    “怎么都不接电话？”

    “我刚刚在洗澡……”

    “我，要去横店一个月才回来。”

    “哦，又不是不回来了。”

    “你不先让我进去吗？”

    “哦。”林姝侧身让他进门。

    “今天那个谁……”易烊千玺看着林姝欲言又止。

    “啊？”林姝一脸疑惑地看着他，“你是说…陈主任吗？”

    “啊对，陈楚天。”

    “欸？你怎么知道他名字？”

    “你不能跟他在一起。”他直接跳过了林姝的疑问。

    “啊？”林姝抬头看他，发现他的眼睛正一闪一闪地看进她的眼里。“为什么？”不管是小时候的易烊千玺，还是重逢后的他，从来没有用这种小孩子的语气干涉过林姝的生活。

    “他…一看就很不靠谱啊…”

    林姝笑了笑，忽然很想逗逗他：“怎么不靠谱了？”

    “他在北京有房有车吗？”他摆出一副严肃的面孔，眼角眉梢却仍带着朝气。

    “有啊。”

    “……那你觉得他有多喜欢你呢？”

    “嗯…大概是喜欢到想娶我吧。”

    他的瞳孔骤然放大：“那他有我喜欢你吗？”

    林姝愣了愣：“……你这话我没法儿接。”

    他抬起手揉揉后脑勺，移开视线看向别处。沉默了一会儿，问道：“你喜欢他吗？”

    林姝鼓起勇气偷偷瞄了他一眼，他漆黑的眸子正一眨不眨地望着她。

    “当、当然不喜欢。”

    “那你喜欢我吗？”

    林姝说不出口。

    “从来没有吗？”

    戒掉一个人有多难？脑子里清楚他已经走了，却还是忍不住张望。在漫长的时间里逐渐地习惯那种缺失。就像在平地发现了一个大坑，一开始你总是忘记有个坑，不停地跳进去。过段时间它还在那里，但你已经学会绕过它了。现在这个坑被补上了，可是你已经习惯绕过去了。

    林姝觉得自己应该说点什么来打破这振聋发聩的沉默，可是她不知道说什么。她连抬头看他的勇气都没有。

    易烊千玺径直走向门口。他轻轻关上门，就像用一个沉默的句号标志一个句子的结束。

    清冷的月光落在阳台的金属栏杆上，反射着冰冷的光。一个人生活久了，最大的毛病就是，不想说话，却又渴望被拥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