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势均力敌（tfboys易烊千玺）》 5.沈曦

    沈曦出现在林姝决定离开易烊千玺和林佳妤以后，开始的新生活里。

    她的外表和性格都是典型的江南女孩子，清新温顺。相处久了才看得到她骨子里的韧性和爱憎分明。就像一颗水蜜桃，粉嫩柔软的外表下是坚不可摧的桃仁。

    沈曦在大一的下半学期和一个叫梁予声的男孩子在一起了。虽然并不合林姝的口味，但那确实是个大众审美都觉得挺好看的男孩子。沈曦谈了恋爱之后，整个人都散发出一种甜到齁的气息。好像一下子瓶盖也拧不开了、早饭也不会自己买了、鞋带也不会自己系了。

    刚在一起的那段时间，林姝和沈曦一起在图书馆，梁予声就会选她们旁边的座位，玩手机也能在边上坐一下午。林姝这狗粮吃得心服口服。

    但是时间总能让人看清真相。梁予声就像一颗洋葱，切开以后才知道有多么辣眼睛。

    林姝断断续续从别人那儿听说梁予声拈花惹草的事情，但是从未亲眼见过。虽然他们俩没有刚在一起那会儿恨不得24小时腻在一起，但是怎么说两人好了快3年了，怎么能说变心就变心呢。林姝不经意问起沈曦，笑容瞬间从她脸上隐去，却只淡淡地回了一句：“不会的。”林姝不再说什么了。

    有一次有个毕业的师兄请林姝吃饭，感谢她几年来的帮忙。她在那里看到了梁予声，和一个不认识的女生。林姝感觉血直往脑门上冲，要不是良好的自制力，可能已经起身上前，拿起梁予声面前的酒杯往他头上倒了。

    一顿饭吃得心不在焉，直到师兄顺着林姝的目光看到了梁予声，问她：“你认识梁予声？”

    “你也认识？”

    “以前校队的一个学弟，老师还蛮有意向让他继任做队长的，但是他后来就突然退队了……”

    林姝深吸了一口气，拿出手机开始拨号。

    师兄大概是从来没有见过林姝铁青着脸，表情凝重的样子，震惊地噤了声。

    “沈曦，快来暖纪，请你吃饭。”

    “怎么突然……”沈曦笑意盈盈地出现在门口，林姝上前牵着她径直走向梁予声。

    一眼看到不远处的梁予声，灯光打在他的头发上，他却在和对面一个陌生的姑娘谈笑风生。沈曦一下子明白了，条件反射就想转身走，在被他发现以前。但是林姝死死地抓着她的手腕，毋庸置疑地走向他。

    挣扎间就看到梁予声抬头，笑容瞬间从他脸上消失，不耐烦地看过来，满脸的冷漠和疏离。

    沈曦觉得自己在这样的目光里无处遁形，她委屈地抿着薄薄的唇，趁林姝松手指着他骂王八蛋的时候转身逃跑了。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林姝没有看到电话那头的沈曦隐忍到浑身发抖。

    “我想让你看到，为什么全世界都知道的事情，就你不愿意相信！”

    “全世界都知道的事情，还用得着你来告诉我吗！林姝，你知道个屁！”

    “我知道个屁？我还不是不想看到你跟人渣在一起！”

    “我怀了他的孩子。”沈曦突然哽咽起来。

    林姝顿时哑口无言。

    之后的一段时间，林姝都感觉沈曦在躲着自己。林姝以理动情地劝说，全然不起作用。时间一天天过去，林姝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沈曦本人却一如既往带着小桥流水般的恬静从容。林姝那个时候已经联系不上梁予声了，她觉得沈曦简直是疯了，她要拿孩子威胁梁予声？为那50%都没有的可能赔上自己的后半生？林姝甚至威胁她：“你信不信我把你怀孕的事告诉辅导员？”

    沈曦看着她的眼睛，一脸沉静：“林姝，你不会的。”

    是，林姝做不出这种事。所以她只能打电话给了沈曦妈妈。

    可是林姝完全没有料到沈曦家里的情况。那个电话以后，林姝就没再见过沈曦，她就这样从学校里消失了。

    她爸妈逼走了她，或者说，是林姝逼走了她。

    再收到沈曦的消息时，林姝几乎快忘了她的声音。

    “林姝我肚子痛去医院，你能不能来陪陪我，我害怕。别告诉别人，求你。”

    离预产期还有一个月，林姝接到沈曦电话就吓得赶紧请了假去了医院。

    沈念予出生那天，林姝一个人坐在手术室外。梁予声早就出国了，林姝怎么都联系不上，跟人间蒸发了一样。林姝觉得害怕，为沈曦即将要面对的一切。她不知道沈曦哪里来的勇气面对这一切。在24年的生命里，林姝从来没有这么手足无措过。

    沈曦麻药退了，她在病床上转过虚弱的脸，看向坐在床边的林姝。

    “你醒啦，疼吗？”林姝急忙说，“因为早产，宝宝在保温箱里。是女儿……”

    沈曦直直地看着林姝：“梁予声…来过吗？”

    林姝沉默地看着她。她热切的眼神让林姝觉得难过。

    “他出国了，我、我再联系他试试……”

    沈曦的眼神一下子暗淡下去了，她缓缓转过脸，眼神空洞地看着天花板，眼泪悄无声息地从她的眼角滑落。她也不哭出声，只是面无表情地落泪。

    林姝感觉心都皱成了一团。

    “别哭了我的小仙女，我心疼……没关系有我在啊，我会一直陪着你。做你孩子的干妈，刚生完孩子别哭啊……”林姝说着又有点来气，“我说吧，你当初就是不听我的。浪子是不会回头的，现在，现在要怎么办……”

    沈曦突然大哭起来：“林姝你是不会懂的，喜欢一个人就是想要给他生个孩子啊！”

    林姝还记得最后一次见沈曦。

    林姝已经很有没有在校园里看见沈曦了。两人坐在以前夏天傍晚常去的湖边，林姝感觉从前的沈曦又回来了。她虽然气色不太好，笑得有些勉强，但总算是笑了。林姝很久都没见过她笑了。

    “我放下了。”她说。看着林姝疑惑又不相信的表情，她又补充道，“关于梁予声，还有所有这一切。”

    “怎么突然……”林姝一下子不知道该说什么，干脆抱住她纤细的肩膀，“想开就好啊，你又瘦了……”

    林姝松开手，沈曦现在瘦得仿佛一触就碎。

    “我想过很多，对不起沈曦。我一直认为我认为对的事情就应该坚持，我可能没有考虑到很多你的感受，很多事情可能都因为我搞砸了……”

    沈曦抿着唇低下头。“我本来想找个合适的机会告诉梁予声孩子的事情，可是你做了很多事，完全打乱了我的阵脚。”她委屈轻柔的声音在晚风中颤抖，“我更没想到你会打电话给我爸妈……妈妈是继母，我妈妈早就去世了。爸爸……爸爸……”

    “对不起我不知道……”林姝自知自己是千古罪人。如果不是她走投无路，或者说自作聪明、多管闲事。沈曦也不至于一个人承担这一切。

    沈曦哽咽着抱了抱林姝：“林姝，求求你不要让我爸妈把念予带走，他们会把它送进孤儿院的！求求你，她不能去孤儿院……”

    “我不会再做这种事情了，我们一起带她长大，我保证！像对自己亲生女儿一样对她好！”林姝握住她苍白纤细的双手。

    林姝不知道那次见面，竟然就是诀别。

    一个学医的人，很清楚怎样用最精确最安静的方式结束自己的生命。她留了遗书，被她父母带回老家安葬。

    而林姝带着一个没有人知道的孩子，走向了生命另一个从未被预料到的轨道。

    给沈念予洗澡的时候，她突然眨着干净的大眼睛问道：“妈妈你问问明天千玺叔叔什么时候来接我们？”

    林姝不知道什么时候他们俩就这么熟了，明明也没来过几次。

    “喂？”对方的声音懒洋洋的。

    “你明天要带念予出去玩儿？”

    “对啊。一起吗？”

    “你俩什么时候说好的，也不问问监护人的意见吗？”

    “你这不是知道了吗？”

    林姝一时语塞。

    “念予跟我控诉你都不带她出去玩儿的呢。”

    林姝是有些内疚的，就在一瞬间原谅了小时候爸妈缺失的陪伴。她终于明白有些事情是不可能两全的。每天下班回家累得不想动，还是要买菜做饭带娃，周末除去值班，剩下的时间只想在家里躺尸放空，根本提不起精神规划如何出去寓教于乐。比起自己的童年，沈念予连同龄人都没有。林姝一直努力，希望可以以最快的速度升上主任医师，希望即使自己一个人也可以让沈念予过上更好的生活，希望可以不动用卡里每个月多出来的钱，还能给爸妈打钱……林姝很怕，沈念予等不到那一天。

    “那……你不会被拍到吗？”

    “放心吧，我都安排好了。明天下午来接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