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之后,刘开发现他的计划已经无法再实行了,刚才一路的冲杀已经折损了十几个弟兄,而且持续的作战,战马和骑兵也已经十分疲惫了,本来他还打算故计重施利用溃兵去冲乱那个千人队,然后再去将他们杀散,为本阵的弟兄们减轻点压力。可是没想到的是,那些个溃兵刚一进入弓箭射程,对面的那个千人队就已经射出了无数的箭矢,将那些溃兵全部笼罩在其中,一瞬间就有一大片士兵被直接射成了刺猬,更有四名第四军团的骑兵因为冲得太快也被飞来的箭矢射中坠下马去,然后再也没起来。
“吁~”一招手,剩余的一百多名骑兵立即勒马停了下来,静静地注视着他们的长官,而刘开也是死死地盯着眼前的军阵,希望能再找到破绽,然后一举将敌军击溃。然而他的好运似乎已经到头了,对方的军阵始终动而不乱,那些闪着寒光的箭头也始终朝着他们这个方向。刘开相信,只要他下令发动冲锋,敌人的箭雨就会落在他们这些人的身上,造成伤亡,就算让自己冲进了对方阵中,也只能换来个全军覆没的结果。而再去追杀那些已经逃得远远的溃兵意义已经不大了。一时之间,他这一百多骑兵倒真不知道该干什么了。
当看到帝**本阵又冲出三队士兵向战场奔来之时,在第四军团盾阵的侧后方撤开了一条通道,雷炎从阵中大步走出,冲着那些剩余的骑兵喊道:“全部都回来,然后放走马匹带上武器进入盾阵,快!”
当这一百多人的骑兵全都徒步进入阵中之后,盾阵又快速合上了,只是那剩余的马匹被远远地赶开了。这一切都发生的太快了,还没等帝国的士兵反应过来趁机发起进攻,就已经结束了。
雷炎此刻的脸色非常难看,两眼狠狠地盯着副将刘开,半晌之后开道:“谁让你们又回来的?我不是下令让你带着二百弟兄伏击完成后立刻撤退去追随王上的吗?是谁给你的胆子让你又把弟兄们带回来的?说啊!”雷炎大声地质问着。
刘开此时则是一脸的平静,他单膝跪地抬头望着雷炎那张因为激动而涨红的脸,开口道:“将军,我们是第四军团的兵,所有第四军团的士兵都是一家人,是一群同命不同姓的兄弟,这是您教会我们的。今天这场仗也许就是第四军团的最后一仗了,我们所有人都知道,但是为了君上我们无怨无悔。我知道将军让我带着两百名有家室的弟兄离开其实就是想给第四军团留点骨血,以后可以再重建第四军团,但是将军,第四军团从来都没有抛下浴血奋战的兄弟独自逃生的懦夫,如果今晚我们离开了,那我们又有什么脸面自称是第四军团,又有什么资格重建第四军团?回来之前我跟弟兄们都商量过了,让是家中独子或刚成婚还有刚当爹的兄弟离开,但弟兄们不愿意走,他们说宁愿今天和兄弟们战死在一起,也不愿以后被自己恨死。”说到这里,他双膝跪地向雷炎重重地磕了一个响头,大声说道:“第四军团副将刘开,擅自违抗军令,罪当问斩,请将军给末将一个戴罪立功的机会,让末将战死在沙场之上,望将军成全。”说完又是一个响头重重地磕了下去。
“扑通,扑通”四周围那些刚进入阵中的士兵此刻也全部跪在地上大声喊道:“小人愿与刘将军一同战死,请将军成全。”
望着周围这些士兵热切的眼神,雷炎暗自叹了气,然后大声喝道:“那你们还跪在这里干吗?马上进入各自的战斗位置,别以为这么简单就混过去了,今天晚上过后,你们如果还活着老子还有一顿军棍等着你们。”
“是”在雷炎这句带着调侃的话中,一百多名士兵立刻从地上站了起来,整理好自己的装备又回到了各自的队列中。
“起来吧!战斗就要开始了。”雷炎对着还跪在地上的刘开说到,然后一把将他从地上拉了起来,站在自己的身旁。望了望远处正在靠近的帝国士兵一脸严肃地说道:“能用的手段都用上了,对方折损了这么多人马,鲁烈那个老小子肯定火冒三丈了,看情形他这是要加大兵力从三面同时进攻,用人海战术直接压垮我们呀!”顿了顿,他又接着说道:“唉,也不知道我们能撑多长时间,一旦我们战败,敌人肯定会穿过官道追击王上,哪怕因为路窄,两旁的火势太大而无法让大部队快速通过的话,但我们恐怕仍然无法完成王上交给我们的阻敌十个小时的任务了。”
“将军不用烦恼,末将在回来之前已经让人将官道的出口用树木和其他的易燃的物品完全堵死,并浇上了火油,待林中之火蔓延开来,树木就会被点燃,而依这火势,至少会烧三个小时,然后在一片焦土的高温中没有人可以在两个小时内穿过的,之后的事也不是我们能控制得了的了,但愿老天保佑王上能带着皇后和长公主安全离开,待日后带着鬼面军重新杀回来为君上报仇!”
拿眼睛瞥了自己的副将一眼,雷炎一巴掌重重地拍在自己副将的肩膀上,笑着说道:“好小子,干得不错,就这一手你就可以功过相抵了,现在去前面吧,等会开始之后,正面的压力将是最大的,一旦被突破,我们的整个战阵也就完了,只能组成小阵型跟敌人玩命了。”
“是,将军。”刘开领命之后大步离开,去正面指挥士兵防守了。
约莫半个小时之后,整个战场已经分成了五个阵列静静对峙着。最南面是一片火海,密林中的树木已经都被点燃了,看情形短时间内是熄灭不了的。从密林向北约两百米左右伫立着一个大型的圆形盾阵,在这个盾阵的另外三个方向之外两百米左右的地方各集结了不少的士兵,而距离这个盾阵正面八百米之外的地方还集结了近万的士兵,这些士兵又以骑兵居多,在这个骑兵阵中,意气风发的帝国元帅鲁烈右手高举着令旗,望着前方在重兵包围之下的第四军团,嘴角微微上扬,令旗狠狠地挥下,大喝一声:“进攻!”
“咚咚咚咚……”震天的鼓声中,帝**的三个方阵同时动了,所有士兵高举着武器呐喊着向前冲去。
“放箭。”当看见敌军冲进射程之后,立马有第四军团的将领大声下令到。
伴随着一阵阵弓弦弹动的嗡嗡声,三波黑色的箭雨分别向着敌军的三个阵列飞去。一瞬间,便有一大片士兵被羽箭射中,、痛苦地哀嚎着,但更多的人则是继续向前冲去。
“再放。”第二声命令传来,又是一波箭雨飞出,又是一片倒地哀嚎的士兵。不过,射完这波箭矢后,第四军团的弓箭手立刻躲进了旁边士兵举起的木盾之下,根本来不及再射第三箭了,因为,帝**这边的弓箭手也已经随着冲锋的部队进入了射程,从三个方向同时射向了第四军团的阵中。
“嘟嘟嘟嘟嘟……啊……”在一阵阵箭矢钉在木盾上发生的闷声中不时地就夹杂着士兵中箭后的惨叫声,箭矢不断落下,惨叫声也一刻都未停止。
雷炎听着周围传来的惨叫声,双拳握得紧紧的,但此刻他却毫办法,这就是兵力悬殊的憋端了。刚开始的时候,敌人只是从正面进攻,所以只要针对正面一个方向重点防御就行了,正因为如此,在那场战斗中,第四军团调集了所有弓箭手和盾牌对着正面一个方向,弓箭手射出一波箭矢之后,盾牌手马上举起手中的盾牌,斜面向着正面一层一层地互相叠加,整个盾面不留一丝缝隙,所以当对面的箭矢飞来时虽然遮天蔽日,但却没有射中一人。
但此刻,因为要将盾牌分到三个方向同时防守,所以在盾牌之间就不可避免地留下了大片空隙,虽然大部分箭矢射在了盾牌上,但总是会有少数的箭矢穿过缝隙,射中盾牌下的士兵。运气好一点的,直接被射中了心脏,毫无痛苦地直接死去,运气不好的,就被箭矢射在身上其他部位,因为地域狭小无法动弹,只能一边痛苦地哀嚎,一边看着伤口的血缓缓地向外流着。
天空中的箭雨仍然在无休止地下着,不过随着帝**这边冲锋的步兵越来越接近盾阵边缘,为了避免误伤,所有弓箭手都按着命令集中将箭矢射向了盾阵最中央的位置,在这集中的箭矢洗礼下,盾阵中央的士兵“呼呼啦啦”倒下了一大片,惨叫声此起彼伏。
“阵型中央的人立即向周围散开、靠拢,加大盾牌防守密度,倒地受伤的人立刻捡起地上的盾牌和身边的人组成小型盾阵防守,长枪兵准备接阵杀敌!”雷炎看着己方倒下的士兵和敌方越来越近的步兵大声下令到。
片刻之后,帝**团的士兵终于冲到了盾阵前面,所有士兵用盾牌护住身体,然后侧着身子用手中的盾牌对着眼前的巨盾用力地狠狠撞去,“咚咚咚咚”重物撞击的声音一时间不绝于耳。
第四军团这边抵着巨盾的士兵,明显感到手臂一阵酸麻,若不是巨盾的下面已经扎入了土中,而且每面巨盾都有两三个人同时抵着的话,只怕这一阵猛烈的撞击就已经将盾阵打开一个个缺口了。
“长枪,杀!”在一声声暴喝中,第四军团的反击也开始了。一根根铁制长枪从巨盾之间的圆孔中猛地刺出,用力地扎入撞在了巨盾上的士兵的身体中,不管他们有没有盾牌抵挡,全都被锋利的长枪刺了个对穿,口吐着鲜血,软软地倒了下去,后面的士兵跟上继续撞击,然后继续被捅死,往返重复着。
其实,结盾阵本就是用来防御的,等敌人来进攻之后,不管是任何人,一旦靠近巨盾两米之内,在巨盾两边留的犹如婴儿胳膊粗细的圆孔中,就会有长枪刺出捅翻来犯的敌人,这种战法也不是什么秘密,在数百年的战争史中,人们已经总结出了对付这种攻击手段的方法。比如,当长枪刺出后将其抓住,然后数人一起用力将其抽出,又或者在长枪刺出时抓住时机用刀斩向枪头后面的木柄,使枪头断掉,这样失去了枪头的长枪只剩下木柄的部分是无法对穿着铠甲的士兵造成破防的,更有甚者可以用长枪对着那个圆孔反捅回去,对阵内的士兵造成杀伤,不过要做到这点可不容易,必竟个人的枪法再好,在那种随时都有长枪刺来的情况下保持冷静可不是件容易事。
帝国的士兵们自然也懂这些,但当他们按照以往的经验和方法去做的时候去骇然地发现,所有的方法都是徒劳的了,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银白色的长枪一次次地捅出收回,带走狂飙的鲜血和一条条鲜活的生命。
以前的第四军团也许会真的在这种手段下被击破防线,但如今的第四军团可是由鬼面卫一手训练出来的,在生来就是为了战斗的鬼面卫的刻意训练和改变下,这种盾阵只做了一些小小的改变,却已经不是用一些常规手法就能攻破的战阵了。首先,用来攻击的长枪从以前的三米改成了五米,由以前的一个人持枪改成了两个人共同操控,在这种力量和长度下,就算是战马也会被捅翻了,何况只是披着铠甲的士兵,其次,伸出盾牌的部分完全是由钢铁锻造,根本无法被斩断,而且整个枪头前窄后宽,在枪头和木柄的结合处还有一块圆形的枪挡,正好可以防止长枪被人从外面抽走,最后,在伸出的枪身上留有两排血槽并涂上了动物的油脂,这样既能防止被人将枪身抓住,又能在捅入敌人身体后快速地抽回,防止因为体内血压将枪头吸住而不容易抽出。
面对这种超出他们认知的武器和战斗方式,帝**的士兵们明显有些不知所措,如果面对盾阵,不将长枪解决掉就去冲撞那和自杀没什么区别。就在这一愣神的功夫,又有一批士兵被长枪捅翻在地,前排的士兵已经明显有些恐惧了,但他们仍然不由自主地向前盾阵前进着,因为进攻的士兵实在太多了,后面的人根本不知道前面发生了什么,只是高举着武器使劲向前冲锋着。
“踩着尸体从上面翻过去。”望着地上越来越多的尸体,终于有人想到了办法,大声地喊到。
巨盾的总高度是两米,当盾阵结成之后,盾的最下面约十公分左右的铁质盾角会被狠狠地插进泥土中,而盾阵的实际高度也就还有一米九左右,这个高度已经超过了大部分成年人的身高,任何一个穿着铠甲,拿着武器的人想从地上直接跳起,越过盾阵根本是不可能的。但当地上的尸体渐渐地交叠在一起,达到了一定的高度之后,这种局限性就不存在了,踩在尸体上,任何人的身高都已经超过了巨盾,只要用力一跃,力量大的可以直接跳入阵中,力量小的则可以直接砸在巨盾后那一排排举在头顶防止箭矢的盾牌上,将对方的阵型打乱。
眼看着正面硬攻是死路一条,马上有不少的士兵开始踩着尸体向上跃起,想直接跳进阵中打开一条缺口,但他们很多人才刚刚跃起就会被刺来的长枪捅翻在地,就算有人跃过了巨盾,已经看见了密密麻麻的一片盾墙,但还没等他们落下,从盾牌之中就有长枪探了出来,对准了他的身体,这种枪虽然只是普通的步兵枪,长度还不到两米,没有五米长的重枪的那种破防能力,但胜在使用起来灵活,就像现在这样,只要把枪头捅入了人的身体,那么借着下坠的力道,被捅到的人自己会被自身的重量捅个对穿。
此起彼伏的惨叫声中,不同的区域内同样的惨剧在不停地上演,一个个帝国的士兵被无情地杀死,然后又有人顶上他的位置继续重复着他的动作,虽然他们战斗得很勇猛,但结果却让他们很失望,除了极少数的士兵成功躲过了长枪安全地落到了地面,在临死之前拼命杀死了少数几个第四军团的士兵之外,整体来说,第四军团的伤亡其实并不大。
不过,随着时间的推移,盾阵内也已经堆积了不少士兵的尸体了,这样一来本就不大的空间就更显得狭小了,严重影响了士兵战斗力的发挥,而且这么长时间的战斗,第四军团将士的体力消耗也很大,渐渐地攻击的速度和力量也有了一丝懈怠,终于有一部分帝**的士兵在阵内站稳了脚步,紧紧地靠在了一起同身旁的第四军团士兵展开了拉锯战,再然后越来越多的帝**士兵跳入了阵中,借助着渐渐多起来的人数优势与第四军团的士兵打得难解难分,甚至有的人已经攻向了正用身体抵着巨盾和正合力使用巨型长枪的士兵,在一阵阵血雨飞舞中,密集的盾阵终于有了一丝松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