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一琳内心纠结:“我不想要这个孩子。”
苏小听赶紧相劝:“这可是一条生命啊。当初我也不想要孩子,可孩子出生后,我才发觉,生下孩子,是我这一生中最正确的决定。你可要想清楚,免得将来后悔。”
闺蜜这个过来人的话,让赵一琳更加犹豫了:是啊,这是她的第一个孩子,是一条生命,怎么能轻易放弃?就为了保住那个部门经理的职位吗?
心底深处的母爱,让她最终没有忍心去医院。不管要不要这个孩子,吴放是孩子的父亲,他该有知情权。
她决定看看吴放的态度,拨通了他的手机:“老公,告诉你一个不幸的消息——我怀孕了。我现在刚升职,根本没有条件和精力要孩子。你说我该怎么办啊?头疼。”
如果吴放支支吾吾,态度不明确,说明孩子来得的确不是时候,她就只有放弃这个孩子。如果吴放高高兴兴,坚持要她把孩子生下来,那她就留下这个孩子,哪怕为此付出再大的代价。
掷硬币的时候到了。
决定这个孩子生死的时候到了。
“你说什么?我要当爸爸啦?你没开玩笑吧?”电话那头,吴放的语气比较平淡,依然漫不经心。
“我没开玩笑,是真的。”
吴放的态度,让赵一琳的心一下了揪了起来:他果然没有做好当父亲的心理准备。
电话那头的吴放突然语气激动起来:“我要当爸爸了?一琳,我们也有孩子了?我现在就告诉爸妈这个喜讯。“
赵一琳:“你是说,我们还是要把孩子生下来?”
“生,当然要生!好端端地,干嘛不生?”吴放态度坚决。
下班的时候,吴放亲自去接赵一琳回家。
“辛苦了!”吴放扶着妻子小心翼翼地坐上车,犹如对待大熊猫。
车开得比平常平稳了不少,下班高峰时段,北京的主要街道,照例又堵了车。
吴放的电话响个不停。是公公婆婆打给吴放的。
赵一琳听到吴放连声安慰父母:“放心吧,没事的,你们的孙子不会出任何事情。”
终于回到了家。
“来了?”婆婆竟然破天荒地笑脸相迎。
“菜炒好了,一琳,饿了吧?现在你是吃两个人的饭,饿得快。把包放好后,过来吃饭吧。”公公吴建川少有的一脸关心。
赵一琳被安排在餐桌上位。
她吃着饭,另外三人紧张地看着她。她一挟什么菜,那三人就飞快地把那盘菜推到她面前,生怕她够不着。
她起身要添饭,公公婆婆飞速地给儿子使个眼色,儿子便急忙放下自己的碗,来端赵一琳的碗:“我来帮你添吧。你坐着休息。”
赵一琳一下子无法适应这种家庭气氛的转变,她呆住了。不过,这种转变让她非常地受用,她喜欢。
吃完饭,公公婆婆对赵一琳说:“一琳啊,去看电视好好休息吧。我们来洗碗。”
于是,赵一琳在丈夫的搀扶下,什么家务事都不用做,高高兴兴地坐在客厅沙发上看电视。
吴放还给她倒了一杯茶:“来,喝点水,别烫着。”
晚上,洗脚的时候,赵一琳正准备打点热水烫烫脚。
“我来吧。”吴放又出现了。
他把热水倒在脚盆里,然后让赵一琳坐在凳子上,把脚盆端过来,放在赵一琳脚边。
他用手试了试水温,弯腰脱去了赵一琳的袜子,把她的脚小心地放进脚盆里。
“我自己来洗吧。”赵一琳很不好意思。
她有些心虚地瞟了一眼客厅,按以往的战斗经验,看到儿子这样殷勤地伺候儿媳妇,婆婆陈淑芬一定会吃醋一定会发火的。
让她吃惊的是,今天婆婆的脸上竟然没有一丝不悦。婆婆竟然还笑眯眯地往小两口这个方向看了一眼。
“孕妇最好不要弯腰。弯腰容易伤着肚子里的孩子。”吴放解释说。
洗完脚,吴放将洗脚水倒了。
这一天过得真愉快。
赵一琳心里不由暗暗欢喜:女人果然是母以子贵。十个月的女王,一辈子的老妈子?管它呢,先好好享受这十个月的女王生活吧。
过年回娘家的事,此时不提,更待何时?
“吴放,我过年想回娘家过。”
“在这里呆得不舒服吗?”
“我想爸爸、妈妈了。”
“好吧,你喜欢在哪里过都随便你。现在你是老大。”
吴放漫不经心地回答,让赵一琳的心情更舒畅了。
她叮嘱:“一定要给你爸妈说一声。我不好意思说,你去说吧。”
婆媳相斗了这么久,也该缓和一下彼此的关系了。现在婆婆主动示好,她是做小辈的,更加要友好回应。
“没问题。”吴放比了一个ok的手势。
厨房里,陈淑芬听儿子说儿媳妇要回娘家过年,小声地嘀咕:“一怀孕,事就多。要是按老传统,女人过年都是要在夫家过的。现在你们这些年轻人,什么规矩都不讲。”
吴放不以为然:“过去男人还留着大辫子呢。”
吴建川:“她怀孕了,心情不好会影响胎儿发育。随着她吧。放放,你也跟着去老丈人家过年,照顾她。等孩子生了就好了。”
晚上,赵一琳躺在床上,心情愉悦,看丈夫吴放哪哪都顺眼,心里涌起了温存恩爱的念头。
她见吴放也还没有睡着,就主动将身体贴了过去。一张满含她爱意的唇,吻上了吴放的嘴。她的手,也轻轻地怀绕在他的腰上,在他身体上,上下游走。
因为房间不隔音,小两口过夫妻生活,就像做贼,偷偷摸摸、惊险万分。
好几天没有恩爱了。
就算不小心弄出点声音,隔壁房间的公公婆婆想必能体谅吧。赵一琳此刻爱意浓郁,她猜测丈夫一定也跟她一样。
没想到,她的头刚靠上吴放的胸口,吴放一下子坐了起来,剧烈地喘息着:“妈说了,你现在怀了孩子,我不能碰你。头三个月,孩子还不稳。”
说完,他逃也似地离开了卧室,跑到外面的沙发上睡。
赵一琳浑身高涨起来的热情,如同被大风吹过的小小火苗,瞬间熄灭了。
一转眼,就到了预期的行程。李承业早就回工地了,苏小听和半岁的女儿得单独坐飞机去贵阳。
一大早,苏学江和许文华就赶过来送女儿和外孙女。
一个大拉杆皮箱,里面装着昨晚收拾好的衣服。苏小听左手提一个大包,里面装着满满的婴儿纸尿裤和婴儿奶粉,身上再斜挎一个小包,包里装着证件、银行卡、手机和钱,右手抱着半岁的女儿李旭儿。
苏学江老两口先帮女儿将拉杆皮箱办理托运,然后看着女儿拎包抱孩子进入安检,微笑着向他们挥手告别。
许文华对苏学江感叹:“女儿长大了,不娇气了。”脸上笑着挥手,眼里却满含泪。
飞机在蓝天上飞翔。
苏小听坐在母婴专座上,怀抱着女儿,看着窗外的白云朵朵。绵延起伏的山峦,弯弯曲曲的河流,都变得很小很小,在脚下移动。
过几天,她将到达心中的神秘之地——李家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