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球出了一身汗,于是施婓和刘靖瞒着家里人,到附近的水库中游泳。
他们俩水性都不错,500米长的水域,两人一会儿仰泳、一会儿狗刨,最后自由泳竞速,花了半个小时的时间,从这一头游到了那一头。
这一趟游得筋疲力尽,两人上了岸,躺在地上动弹不得。
突然,耳边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吓得刘靖一激灵。
“我打死你这个畜生!”
原来是刘靖妈妈在岸边等候多时,披头盖脸一阵臭骂。
“说了不准到这里来游泳,你当我的话是耳边风不是?”
竹鞭子抽在了刘靖**的膀子上,打得他哇哇直叫,也不知从哪里突然冒出来的力气,刘靖猛地一弹起来,没命似的跑了。
刘靖妈妈没理会坐在地上发愣的施婓,挥着竹鞭子,一边骂一边追了上去。
“你给我站住!”
“傻子才站住!”
刘靖浑身无力,唯独嘴皮子还有力气。
“你个不要命的,你还敢往水库中间游,万一抽筋怎么办,这大热天下午的哪个会来救你?”
刘靖妈妈气得七窍生烟,扔了竹鞭,加快了速度。
刘靖没跑出100米,就被他妈撵上,没办法,实在跑不动,只得抱头求饶。
“妈我错了,饶了我吧!”
“你既然找死,老娘先打死你好了。”
刘靖妈妈挥舞着铁砂掌,朝刘靖头上、手上和背上招呼,一点也不手软。
刘靖挨打的地方火辣辣的疼,鼻子一酸,就想哭,可看见村里人靠了过来,忍住没哭出来。
村人拉住刘靖妈妈,劝她。
“月英啊,孩子知错了,你收手吧,别把他打坏了。”
这位叫做黄月英的可怜母亲打在她孩子身上,却疼在自己心里,哇的一声,先哭了出来。
“你差点把我给急死了,你个不要命的!”
她哽咽着骂着,终于是停手了,村人慢慢地放开了她。
半小时前,她听说自家孩子在水库里游泳,就火急火燎的赶了过来,正好看见两人游到水库中央。她喊也不能喊,生怕惊到了孩子,只得叫了几个水性好的男人在这一头守着,万一水里发生什么不测,好及时救人。
十几分钟的时间里,她的脑袋都急冒了烟,终于等到这两个不要命的孩子游过了整个水库,安全地上了岸。
心落回了肚子,可怒气却涌了上来。
黄月英心想,不把这畜生打一顿,他不会长记性!去年这水里就淹死了人,自己是千叮咛万嘱咐,他还要来这里游泳,真是气死我了,不打不能解气!
现在骂也骂了,打也打了,孩子没哭,自己倒哭了出来,这位愤怒的母亲感到一阵害臊,揪着儿子的耳朵回家去了。
施婓在不远处看着这感人的闹剧,心里一酸,他想,要是我妈也这样打我,我心里一万个高兴。
他吃力地站起来,一转身,发现身后站着一位身着职装的美丽妇人。
施婓大吃一惊,脸色煞白,三魂七魄突突地往外跑。
“妈……”
这个女人便是施婓的妈妈,她脸色阴沉,眉头轻皱,想必和刚才那位母亲的心情是一样的。
只是人的个性是有差异的,母爱的表现方式也有所不同。施婓妈妈一句话也不说,只把手上的衣服扔在施婓身上,甩脸走人。这衣服原是放在水库那一头,被她拿到这边来了。
施婓慌张地穿好衣服,心惊胆战地跟在母亲后面,往老家的方向走去。
他的父母是在湘东办的婚礼,婚后也很少到乡下来,因此村里很少有人认识他的母亲。
路上的行人见了这个女人,又看见跟在后面的哭丧着脸的孩子。
一位大叔认识这孩子,于是亲切的向他打招呼,问道:“这是你妈妈吧?”
施婓平日里十分有礼貌,见到生人熟人,一律按年龄以叔叔爷爷阿姨奶奶相称,附近的人对他大为称赞。这一次施婓没有率先问候,这位长辈也不以为意。
听到长辈提问,施婓却不敢说话,只是点了点头。
大叔看着他浑身湿漉漉的,又从水库的方向回来,明白他是偷着游泳被抓了个现行,便叮嘱他。
“要游泳的话,一定要告诉大人,在傍晚的时候去,傍晚人多,好有个照应。”
施婓嗯了一声,快步跟上母亲。
大叔不禁回头看那道亮丽的背影,因为乡下很难看到这样的气质美女。比她年轻的没她风骚,比她年龄大的人老珠黄,真是一个风情万种的女人。
回到家,施婓看见母亲的轿车停在打谷场上。
母亲对他说:“你去洗澡,待会吃完晚饭跟我回去。”声音一如既往,不容拒绝。
说完,母亲从车里拿出礼品,走向家门,隔着老远就喊:“妈,儿媳看您来了!”
施婓吐了吐舌头,看来,母亲这一关暂时算是平安度过了,虽说将来可能有物质上的克扣作为惩罚,但至少,不会像刘靖一样被打得哇哇叫,遭人笑话了。
他偷偷摸摸的走近家门,听到小姑和母亲在客厅说话,连忙躲了出来,绕道屋后的厨房侧门,一声不响地进了屋,回到卧室,拿了干净衣服,直奔浴室。
施婓洗完澡,清清爽爽地走出浴室,却看见小姑面带微笑,拦在过道上。她的右手藏在身后,也不知道拿了什么可怕的物件。
“施婓,你过来。”
施婓不敢过去,心中害怕,连说话都变得结结巴巴。
“姑……姑,你……想要……干什么?”
小姑突然敛去笑容,厉声喝道:“你说我要干什么?”
施婓听到这话,背后冷汗丛生,双股战战,几欲逃走。
可是男子汉的尊严让他站在原地,他觉得像刘靖那样被人撵着跑实在太丢人,他要勇敢的面对即将到来的暴风雨。反正伸头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何不痛痛快快,从容就义呢?
施婓心里这般想着,嘴上却还是求饶。
“姑姑,我知错了。”
“你知道个屁!”
小姑唰的一声亮出她的兵器,那是一根两尺来长的杉树枝,密密麻麻的针状叶片排列在树枝上。
“不让你受点皮肉之苦,你不知道教训!”
说完,一个箭步冲了上来,揪住施婓的袖子,挥动树枝,往他裤衩下的腿肚子狠狠地打。
“噢噢噢噢噢——”
施婓发出狼嚎般的惨叫,剧痛让他站不住,本能地逃开,一时间无处可躲,只好躲到母亲身后。
当然,他可以逃到外面去,不过那样就要重蹈刘靖的覆辙,他宁可挨打也不远被人笑话。
“姑姑,你饶了我吧!我妈都没打过我!”
小姑用树枝指着这边,也不知是对侄子说话还是对嫂子说话。
“嫂子是老师,不能体罚学生,我可不讲究这些。不打就不会成才,指不定哪天你小子连命都丢了!你怎么就不会疼惜大人呢?”
施婓的腿肚子犹如被扎了一千根针,疼得直流眼泪,实在是不敢再挨打了,只好向母亲求助。
“妈,你看,我流血了,你快劝劝她,我真的知错了。”
如预料中的一样,母亲一脸淡然,对儿子不帮不护,转身走向了厨房,奶奶正在那里炒菜。
“最近学会了一道菜,我做给你吃。”
现在不是验证厨艺的时候啊!
施婓绝望地看着母亲的背影,心里确认了一件事情。
我果然不是她亲生的。
“哎呦——”
“喔喔喔喔喔喔——”
客厅里传来鬼哭狼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