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六
一桌子菜是有限量的,主食没有限量,朝牌吃完了,就吆呼上菜的给拿,吃多少要多少,管够了吃。
跟大人吃大席的孩子,那这一顿海吃,能吃到直脖,走路都不敢弯腰,回家三天不吃饭,都不会饿的,可解馋了。
一遇到有大席的,好吃的小孩,就会哭着闹着,要跟去,能吃得好不说,还能看热闹。那这一桌上,其他人见有小孩多的,就不高兴了,菜都是一样的,桌上人多,分摊的就少了,特别是好菜,一上来,大人还矜持点,相互着礼让着夹菜,小孩才不管什么三七二十一,见好菜上来,站着拿起筷子就叨,有使不好筷子的小小孩,用筷子够不到,就用五爪上,就是直接上手,搁菜盘子里抓,你看看,小孩手又不怎么干净,弄得其他吃大席的大人,都厌烦得很。所以吃大席的,一见妇女带孩子多的,除非有事,想赶紧吃了走人,宁愿等下一轮开席,也不跟小孩多的坐一桌。
剩娃被安排专门负责挑水,在主家院子内,放置两口大缸,做事情的用水量都大,洗刷,烧水,做饭,得时刻保持两口大缸满满的才行。
剩娃啊,小子身体长得快,这年把身高倒是没再怎么长,身子却越发的壮实了。
宝旺在县城念高中,过年就该考大学了,你看可快吧。
也不能知道打何时起,一大早,剩娃就早起,去河里担水了。
以往孩子小,明举自己去河里挑水,后来孩子大了,小朵,二朵担水;小朵,二朵出嫁后,再后来,基本上都是五朵早起担水。
剩娃不上学了,自己把自己当劳力了,家里重活什么的,都抢着做,也不嫌累,什么活也不怯着几个姐姐,一大早起,就摸起扁担,朝肩膀上一放,挑起两个大水桶,就往河边去挑水了,五朵要去,也不让五朵去。
干重活,消耗体力,饭量大,剩娃一顿能吃两大块发面饼。那饼做得大啊,一口十张锅,就着锅边,也就贴个十块饼,发面饼还厚。女人三人一顿饭,分吃一块差不多就饱了;剩娃一顿饭,最少得吃两整块,有时候没到饭时,饿了,还得找饼框子,拿凉饼零饭,等到饭时了,还一点也不会少吃。吃饭时,四朵给盛的饭,一到给剩娃盛,就捞稠的,面条基本不加汤,大海碗啊,剩娃能一连吃稠糊的四碗,饿很了的,五碗也吃得下,不到十六岁,那身板给小老虎样,硬实得很,干起活来,一般劳力都没他有劲。
剩娃不上学了,抽烟喝酒也学会了,特别是喝酒,一般大人都喝不过他,大曲喝个斤把,都没事,该干活,还照样干活,一点不耽误。有人喝多了,话多,给话唠样,还有的,喝醉了闹事,回家揍女人都有的。剩娃不,即使喝醉了,顶多睡一会就好了,不多说酒话,酒后不闹人,就是人说的,酒品好,酒风好,说从酒品,能看出人品来,还是有一定道理的。
剩娃在庄里老少爷们眼里,就是个大人了,现在就是条爷们汉子,谁家有个红白事情,大支也会想到剩娃。
剩娃不惜力,能吃能喝,还讲究,义气,庄上人没有不夸的。
庄上人评价剩娃,这孩子厚道,会做人。
三番五次的,就有媒人来找明举,给剩娃说媳妇,说是谁谁家闺女,早看上剩娃了,托着来说亲的,一个钱彩礼不要,都愿意。明举和玉兰先是感谢一番,接着就给媒人推辞,说剩娃才十六岁,其实周岁才十五岁,还小,三个姐姐,还有宝旺,亲事都还没定,俺家剩娃不急。就那也挡不住,隔三差五的,还是有托媒人来给剩娃说亲的。
晚黑坐席的都是自家爷们,还有忙事情的,客人都走了,留下的也都是至亲。大凤男人送完亲就回去了,大凤和两个孩子留下来,想带孩子搁娘家过几天,顺便也帮大大妈妈收拾一下,闺女出嫁不是小事,忙事情的,就忙那正日子一天,接下来还有很多事,打扫,洗刷什么的,不忙个两三天,收拾不好。
还有那剩菜,大席上没吃完的剩菜,都折搁一起,单放一大缸里或大盆里,等事情过了,清理一下剩菜,舍不得糟蹋,主家也吃不完,就分开,邻居近房的,挨家挨户的送点,这家一碗,那家一小盆,分着吃了,一般人家,平时也吃不到这么好的菜呢。
明辉这两天累得不轻,赶黑喝酒,也没去正席上,一切安排妥当,就在厨房,叫大厨做几个拿手好肉菜,跟大厨一块,让宇飞又去喊了庄上有头脸的几个人,剩娃都到堂屋坐上席了,也被宇飞叫过去,陪明辉喝酒。
庄上人都把剩娃当大人爷们汉子看待了,明举也在桌上,爷俩一块,陪庄上有头脸的人喝酒,明举感觉有面子,让剩娃给这个敬酒,那个端酒,剩娃也是敞开了喝,喝到八分醉了,热闹起来,还猜拳行令的,最后怎么回的家都忘了。
明举也没少喝,爷俩啥时候到的家都记不起来了,到家,连衣服都没脱,倒床上就睡,第二天睡到快中午,三朵才把爷俩叫起来,吃了点稀饭,剩娃是好多了,明举不行,吃了一点,又倒头睡一下午才缓过来。
明举家和毛头家不算近房,就只有剩娃和明举去毛头家忙事情。
四朵去二朵家帮带一下孩子了,二朵刚生个小的,还没有两个月,经常有病,老婆婆带几家孙子,带不过来,就让四朵过去帮一下子,四朵去好几天了。
玉兰跟五朵回娘家看她大了,老头子年纪大了,这年把经常嫌身上,这跟疼,那跟病的,玉成不成器,他大有点啥事,都跑来叫玉兰回去,不是亲生的闺女,比那亲儿子都顶用,女人心细,照顾得周全。没有儿子想要儿子,有了儿子不成器,还不如不要呢,儿子,儿子,要儿子有啥用啊。
三朵陪二凤一天,中午也没怎么吃东西,赶黑时,毛头妈叫毛头上明举家,去喊三朵来坐席吃饭,毛头跑几圈子也没找着,后来听说大队放电影,三朵早去大队看电影去了。
毛头妈也就没再去叫三朵。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