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卡萨心结解开打心眼里感到高兴的青,费了半天劲才把得寸进尺腻在自己胸前蹭来蹭去的少年赶走,相拥告别后转身离开。
出门便看到守候在门外的格里芬。
“殿下,王上请您过去。”
金发男人头颅微低,双臂交叉垂立身前,目不斜视,紧紧盯着脚面,姿态谦恭。
“嗯。”
青视线不作停留,用鼻音吐出一个字示意自己知道后,踏步离去。她对除了卡萨外的任何人,永远是这幅清冷姿态,无关高傲,本性使然。
哦!也许还有个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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换上正装在顶楼客厅等候多时的斯图亚托,此刻正慵懒的靠坐在绣有华贵紫金花朵的柔软沙发上,伟岸身躯深陷其中,目光飘忽不定,漫不经心地把玩着手中一对用龙角制成、做工精美的圆珠。见那张熟悉的面庞终于出现在视野中,赶紧将那对价值不菲的宝珠像扔垃圾般随手扔掉,站起身满脸爽朗笑容道:“哈,好久不见妹妹,晚上好。”
斯图亚托十分中意眼前这个没有血缘关系却胜似挚亲的女人,聪明、漂亮,灵犀,还有贵族子弟中罕见的重情义,就是那张明明很好看、却总是一副漠然表情的面庞不太让人能接受。尤其是在青童年时,每次满脸冷酷的指着男人说斯图亚托赶紧过来给我当马骑的时候,都让青年时期就开始展露峥嵘的斯图亚托感到无比憋屈,却又无法拒绝小丫头看似冷漠实则饱含期待的灵动目光。
青完全无视这句毫无营养的问候,走近坐下后,端起茶几上早已准备好的浓郁红茶,轻轻抿了口,看都不看斯图亚托一眼,直接道:“有事说事。”
碰了一鼻子灰的男人知道青还在生气于自己没有照顾好卡萨,理亏似地挠挠头,露出尴尬笑容。世界上敢这么无视他的,就两个,今晚恰好都在这座宫殿里。
“嗯?没事?那我走了。”青瞥了眼半响没说话、不停捋着那头火红短寸的斯图亚托,起身作势离去。
男人赶紧一把拉住,好不容易让这位姑奶奶安稳坐下后,才满脸堆笑道:“有事有事,今晚去小卡萨那儿怎么样?”
提起这个青就异常生气,满脸嘲讽道:“搞清楚,你才是卡萨的亲生父亲,他的情况你问我一个大半年没回来过的人?斯图亚托,你可真有脸!”
“原来你也知道你大半年没回来了”
男人小声嘀咕着。
“说什么呢!”青瞪眼威胁道。
斯图亚托连忙摆手,笑着打哈哈道:“啊?没说什么!”憨厚中带着一丝讨好的笑容与先前卡萨如出一辙。
男人转移话题接着说:“小卡萨的情况我也知道,但这不是儿大不由爹么,他整天把自己包裹的跟头小刺猬似的,我能怎么办,总不能硬撬开吧。我就是没办法了,才着急让你回来的。这小子从小除了他妈外,就属跟你最亲。”
青对于男人踢皮球似的做法不予置评,而是有些意味深长的看了他一眼,轻声道:“卡萨心里对你其实还是很敬重的”
“我知道啊,但有些事情男人跟男人间是无法零距离沟通的,而你就可以。总之,今晚你们两谈的怎么样?”
斯图亚托一副理所当然的表情,不崇拜老子的儿子不是好儿子。
“还不错。跟我们最初猜想的一样,还是因为四年前嫂子的逝去,对当时亲眼目睹那一切的卡萨造成了巨大的心理冲击不过,好在心结已经解开了。”
斯图亚托开怀大笑,对着女人竖起大拇指赞许道:“真不愧是青啊!”
“不,今晚的谈话后,我倒觉得该说小卡萨真不愧是你的儿子,某些特质跟你简直像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比方隐忍,坚韧,固执还有极强的个人英雄主义。尤其是后者,我认为极其不好,你真该好好敲打敲打小卡萨。”
个人英雄主义?你一个单枪匹马闯世界的家伙,哪里来的勇气说出这种话?斯图亚托暗自腹诽着,却很明智的没有说出口,只是端起瓷杯笑呵呵道:“你怎么不去敲打他?”
“舍不得。”
青的回答干脆利落。
“咳咳咳”正举杯喝茶的男人让这极其爽快的回答噎得气息一滞,快送到嗓子眼里的茶水被呛得直接喷吐出来,四处飞溅。
青嘴角微翘,露出些许笑意,却又立马板起脸皱起眉头,有些嫌弃似的往旁边坐了坐。
好久没这么狼狈过的斯图亚托余光瞥到这一幕,更加悲愤,死丫头!你以为是谁让老子这么失态的?那副像是看脏东西的眼神是怎么回事?
“唉”放下精美瓷杯,接过应声赶来的佣人递过的毛巾,擦拭完布满锋锐胡须的下巴后,男人饱含沧桑的叹了口气,深深且无奈的望了一眼青,出声为自己儿子辩解道:“世界上只有一种英雄主义,那就是了解生命而且热爱生命的人。”
青捏着精致的尖尖下巴,若有所思道:“这可不像是你能说出来的话小卡萨原来说的?然后被你偷摸拿来用了?”
“哈?什么叫偷?戚”瞬间被拆穿的斯图亚托没有半分羞愧,理直气壮的反驳着。
青学着卡萨耸耸肩,满脸无所谓道:“你开心就好。总之这件事你得给他些压力。好了,没其他事我就先走了。”
“不等伤养好再走?”
“咦?你们父子两感知都这么敏锐的么?”
“嗯?小卡萨怎么知道的?”
“嗯抱歉,这是属于他的秘密,无可奉告。”
“哦是之前政府方面传来的消息,说你被袭击了,然后说了一大堆不痛不痒的道歉话,又赔了点钱。然后我琢磨着被那群自称死神的家伙们,还有魔兽族接连伏击,即便是你,也没可能全身而退。”
“五天了消息才传回圣地?效率低的可以。”
斯图亚托闻言面色不善,身躯微微前伏,双臂撑在膝盖上,双手十指交叉搁在鼻尖下,目光深邃望向远方,寒声道:“这出闹剧应该是政府自导自演的,魔兽族那群蠢蛋又被当了枪使,还莫名其妙背上个撕毁诸神契约的天大黑锅,就眼下来看,战争已经是不可避免了。明面上实力更加强大的共和政府。生来天赋异禀具有种族优势的魔兽两方一旦开启混战,如过街老鼠般躲在暗地里的革命军我想也会因此露头,毕竟他们已经忍耐了百年之久。“无法之地”的那群混蛋更加不会放过这么个大发战争财的机会。呼”
男人长出一口气,收回飘忽不定的目光,盯着眼前这个自己在世上为数不多的几个亲人之一,沉声道:“青,总之世界已经开始混乱起来了!而身为导火索的你现在已经处在风暴漩涡中心,一不小心就会被卷入吞噬!所以听哥哥一句话,收手吧。”
青果断无视了斯图亚托的一片苦心,摇头坚决道:“不。”随即伸出青葱玉指,示意想要开口的男人闭嘴,黛眉紧皱道:“绝不可能。如果此刻我收手,那嫂子的仇谁来报?固步自封的那些所谓家族长老?被困于圣地不得迈出无尽陆一步的哥哥你?还是说等小卡萨成长起来?”
“不,你应该知道,当年刺杀卡萨母亲的虽然是魔兽族,但背后真正的策划者极有可能是政府高层中的某些人!”
青站起身,伸出三根手指,面无表情道:“一,我知道幕后是那些人在策划,只是还没腾出手去收拾他们。二,我还知道当年你被那群老东西算计,不顾我和卡萨的劝阻,独自贸然前往蛮荒之地复仇,结果杀了一群无关痛痒的喽喽后濒死而归!所以现在你劝阻我的这番话实在很没说服力。三,也是最重要的一点,魔兽族当年真正策划刺杀行动的家伙,被我发现了,现在正好好的活在世上。一想到我还与那家伙呼吸着同一片天空下的空气呼无法忍受,所以,它必须得马上”
说到最后,青略微停顿,目光灼灼的盯着男人,重重吐出一个“死”字,坚决如铁!
久久地沉默。
镂空雕花窗柏射入斑斑点点的细碎月光,此刻随着时间推移,慢慢打落在气质超然的女子身上,衬得她恍若神明下凡。
斯图亚托对于妹妹的坚决态度,一副苦大仇深的哀怨表情,有些疲倦地叹了口气,自嘲的心想着,当年对于一意孤行非要杀去蛮荒之地的自己,他们姑侄二人是不是也如我现在这般头疼?真他妈的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啊。
男人摇摇头,甩走那些乱七八糟的心思,整理思绪做着最后的挣扎开口说:“青,现在的你比起同年龄时期的我,要睿智、强大的多,去杀几个魔兽,哪怕是领主级的魔兽,也不是很困难,对于这点我从不怀疑。然而事实上,真正的威胁从来都不是那些显而易见的,在暗处死死盯着你的,才是最令人难以招架的。这次他们能雇佣死神探险团,下次说不定就能和“无法之地”那几个渣滓做交易,派出来些深海老王八对付你!所以”
青根本不等斯图亚托说完,身影就骤然消失不见,只丢下轻飘飘的一句话回荡在大厅中。
“我答应过卡萨,在他成长到有能力保护我之前,会好好活着。答应过卡萨的事情,自然,就是既定的事实!
语气淡然,就像在阐述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斯图亚托默然无语,唯有苦笑。
女子何至霸气至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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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些东西,拿起来,并不意味着拥有,也可以说成是个负担。比方说魔兽族倘若它们当年没有拿起本就不该属于它们的力量,现如今又怎么会被当做该被铲除的异端?
但历史就是历史,没有如果。
魔兽族脱胎于现如今的兽族,在三千年前天降银石的圣辉洗礼下,开启灵智,拥有智慧,兽躯随之变得更加强横,在被迫卷入诸神战争后,其中一部分跟随了某位以“吞噬”作为本源力量的强大神明。
最开始它们的日子过得很潇洒,有着强势的靠山,基本上看见什么好吃的,就肆无忌惮的去吃。譬如,人类它们眼中的这种幸福快乐的时光长达两千年之久。然而,木秀于林风必摧之这个道理,对当时的它们来说是不理解的。以至于后来它们脑袋里还天真的想着,为什么那些神要联合起来对付我家主子?
那位不断吞噬大陆上强大生物、以进化自己的神明,在漫长岁月的打磨下,非但没有衰老的迹象,反而越来越强,强到令所有神都心惊胆颤的地步,生怕哪一天他会来把自己吞噬了。致命的威胁就在眼前,神们忍不住了,终于抛下彼此的尊严,相聚在一起,决定共同剿灭那个邪神
长达数日的围攻、车轮战,那名堪称星空下最强大的神,最终死在了自己的“强大”下如果他最后些年肯低调些,暗中躲藏起来,再偷偷摸摸吞噬个几千年,那时该是何等的恐怖?
可仍如先前所说,历史没有如果。他死了就是死了,像条狗一样的死了。而先前跟在他屁股后头作威作福、同样修习“吞噬”能力的魔兽们,则遭受到了大陆其余种族的共同针对。先前什么都吃的它们早就引起众怒,在那位神明死后,复仇的烈焰熊熊燃起,将它们烧的七零八落。临近灭族之际,它们部落当中的各个首领,摇着白旗缩着尾巴,哭嚎着找到了自己两千年前的同类--兽族,恳求可以见神一面,请求宽恕。
总之,在完全没有尊严以及底线的哀求下,它们见到了神,在提供了那位邪神死后,仿佛随之一起消失地家当的线索后,得到了神的宽容,如愿以偿的苟活下去同时,部族两千年来积累下的财富,全部付诸流水。赖以生存的“吞噬”技能,不允许再对诸神麾下族类使用。先前归它们、亦或是归那位邪神的富饶领地,也被收回。与之相对的,是命令它们迁徙到极北蛮荒之地,赎罪万年!
尽管下场悲惨至极,但坚信只要活着就有希望的它们丝毫没有丧失斗志。心安理得在环境恶劣的荒原上驻扎下来,开始了在当时看来漫无尽头的蛰伏。
在生命得到保障后,一颗名为“仇恨”的种子也同时在心中发芽长大它们俨然把自己放到了受害者的位置上,将诸神给予它们的悲惨代代相传下去
以至于在千年后的今天,这群骨子里充满阴险、狡诈、残忍、贪婪的家伙们,又多了一项本能--复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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丘迈林荒原是大陆众所周知的几个地方之一,因为这是魔兽族的大本营。说起来,这还得归功于四年前某个一路杀到此地的生猛神裔,没有他,人们到现在都还不知道魔兽们聚集地竟然是这里。
此刻荒原夜空繁星下,以一座土黄高坡为圆心,无数魔兽四散分布垂首而立,数量之多仿佛要填满整座草原。它们个个身躯庞大,充满压迫感,一双双泛着幽光的兽瞳或红或绿,宛如黑夜中一盏盏明灯。平时暴虐异常的它们此时异常安静,连粗重的喘息声都被刻意隐藏,仿佛在等待着什么。
众星拱月般被围着的黄坡上,数十道身影高高在上,居中那个浑身上下被一袭黑袍笼罩,隐约有紫气环绕,看不出究竟,只是其体型与身后十余位一字排开单膝跪地的大领主相比,十分渺小,更像是普通人类。
黑袍沉默地望着自己的子民们,审视一周,依旧沉默。
所有魔兽都在沉默,哪怕是大领主。
他是这里的王,他安静,那么这方天地也会随之安静。
良久,黑袍挪开视线,望向远方
他来到蛮荒之地将近一百年了,与此同时当了快一百年的王。但从刚到这里开始,他就很不喜欢,甚至说厌恶这片土地,荒凉,原始,野蛮。相比之下,他最喜欢南方,因为那儿有雪,有大海,有繁华的街道,有美丽的风景所以从九十多年前当上王的那一刻起,他就暗下决心,总有一天,他要带着自己的子民们,重返故土!
现在,是时候了
风继续吹着,吹散了喧嚣。
魔兽们继续安静立着,心中却燃起兴奋的火焰它们知道,几百年来被祖先们栽在心间的复仇种子,在今晚,就要开花了。想到此处,它们甚至能感觉到体内流淌着的血液,变得异常焦灼、炙热。
它们很急躁,很烦闷,表面却很平静。
因为,它们的王,还未打破沉默。
它们在黑夜中等待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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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于,等来了!
“兽族最精锐的战士们啊,随本王一起,去拿回,属于我们的荣耀!”
黑袍伸出手臂,指着南方,深沉、沙哑的嗓音回荡整片草原。
万兽怒嚎!
黑袍感受着空气的震动,难得的有些兴奋。单臂轻挥,紫气缭绕间,一座海岛影像出现在荒原上空,遮住繁星。
那是圣地·无尽陆。
黑袍单手指天,“出发!本王将带领你们,前往此间!”
十余位大领主闻言同时挥震双翼,移至部队上空。
十万魔兽,浩浩荡荡开赴南方!
天空投影消失,随之出现的是只有黑袍自己能看到的画面那是他与一名人族老者谈话的场景
自作聪明的人族啊在利用本王的同时,本王又何尝不是在分裂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