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砖铺成的道路一直延伸到一座巍峨的地下宫殿前,若非亲眼所见,我是无论如何也不会相信这里居然会有这么一座建筑雄伟的大殿的。殿顶上闪着珠光,细一看才发现,原来是殿顶上九龙口中衔着的九颗稀世夜明珠,从外看仿如天上的九天幻境,令人不敢侧目。大殿的台阶由九九八十一阶组成,台阶之下是一座造型古朴的白玉拱桥,桥下是一条平静的小溪,这里的景致倒与外界差别不大,更有甚者,此地的植物都长得异常茂盛,刚开始我只觉得这里的花草有些眼熟,仔细一瞧才发现,这不和莫离在楚阁的园子里种的花草是一样的吗?!
莫离的脚步已经停在殿门前,他也望着这殿前的花草发起呆来。
“这里的忘忧草长得还真是喜人,不是说这种花很难栽种吗,怎么这里反倒种得这么好?”施俊琪也被这满园的美景所吸引。
“忘忧草?”我是第一次听说这种花叫忘忧草,从前虽然总是看见莫离在养护,可从来不曾问过他这花的名字。
“是啊,你应当没见过这种花吧,这种花其实还有另外一个名字,叫情花,因为其花形犹如合抱的情侣,其花色犹如泫泣的思伴,所以取了如此思量的名儿。此花原是古时一位修道之人为纪念自己所思慕之人无意间栽种的,可谓朵朵心血,极难养植。”
“可既名之情花,又为何叫忘忧?”我不解。
“那修道之人为情所苦,言道‘情之一物,是乐,亦是悲,空误了凡尘,莫不如忘,忘情,忘欲,忘忧矣’。后有诗人顾顷之道:‘若非有情,何以难忘,道之悲情者矣,不足论道,万物皆情,余观之,乐从中来,非苦而忘忧,实乐而忘哉。’”没想到这施俊琪懂的还真不少。
“原来如此。”
莫离并未注意我们的闲谈,找到并触动了机关,大殿的门缓缓开启,扬起一片灰尘,看来是很长时间无人来过此处了。大殿正中摆着一个玉石台,台子上隐约可见一个模糊的身影,我们都向殿中移动,突然,施俊琪蒙住了我的眼睛。
“你干嘛?”我也跟着紧张起来。
“你做点儿准备再睁眼。”什么?我还没弄清楚是怎么回事,眼前就再次恢复光明,只见一副被老鼠掏空的骨头架子出现在我的眼前。
“这有什么?”我有些奇怪地望向施俊琪,这次反倒是他有些扛不住了。
“你不害怕,不觉得恶心?”他自己才说了两句就作势要吐。
“不觉得,不过如果你撑不住的话,就到殿外去等着吧。”我这么一说,他反倒不再难受,跟着莫离朝前走。
玉石台上的人影愈发清晰,可从轮廓上判断出她是个女人,殿内的梁上悬着许多蚕丝纱帐,令视线更加模糊。伴随着脚步的临近,我越发觉得这个女人似曾相识,莫离此时的步伐却逐渐慢了下来,我们都以为会生什么变故,所以脚步也都跟着慢了。可直到我们到了台边接近了这个女人,我也没有发现什么异常。这个女人身着一件雪白的道袍,袍上罕见的纹路让我意识到她不凡的身份,我正要试探她的鼻息却被莫离一手挡开,莫离望着这个女人的眼神很奇怪,像是有一种说不出的怨恨,他亲自给这个女人搭了脉,施俊琪却在一旁拼命拽着我的衣袖。
“你又要干嘛?!”我被他拽得实在有些心烦。
“你难道不认识这个女人?”他没头没脑的冒出这么一句话让我十分费解。
“我为什么要认识?”
“你不觉得她长得很像一个人?”经他这一提醒,我倒真觉得这个美丽的女人有些眼熟,可就是想不起来到底像谁。
“你有没有觉得她长得很像昨日我们在甬道中见到的你的姨娘?”
他这句话让我模糊的内心平地起惊雷,我再细看这女人还真是与那画像有九成相似,难道她真是我姨娘?可我们到此处是寻月秋白的,如今却连他的人影也没有,还白捡了一个姨娘?
“这里怎么只有她,月秋白呢?”我急得四处寻望,却一无所获,我此番是听了废帝的指引前来寻找京畿图的,月秋白是我唯一的希望,如果见不到他,那我这些日子不都白熬了?
“不用找了,他不就在那儿吗?”莫离指了指不远处的人骨,那里还有老鼠钻来钻去,一片血肉模糊。
“怎怎么会”我无力的望着那具人骨。
“看来,他已经知道百里梦的死讯了。”施俊琪也难掩失望。
“难道”我不能说出口,可难道我打从一开始就和废帝出了一个大乌龙?难道废帝从一开始告诉我的就应该是莫离最想得到的东西,而根本不是什么京畿图?!我花费了这么长的时间来找图,却难道只能是空欢喜一场?不!绝对不能!即便是月秋白死了,不是还有这个“姨娘”在吗?说不定她知道些什么,不过这回我一定要做两手准备,若是在她身上没有线索,我就立刻到北疆去找淳于逸另寻办法,只是这件事到底还要不要瞒着莫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