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终究是过上了我一直唾弃的、平凡的生活。
我找了一份工作,不好,但是为了生活,必须得去做。
父亲把我的生活费控制在了不让我饿死的程度,剩下的都得我自己去挣。
而我,也终于体验到了生活的艰辛。
有时,在我上班之余的空闲,我会想:其实人的生活,跟野兽的生存没两样。
因为生存和生活都是凌驾在人之上的驱使者,只不过它们手中的鞭子不同,一者叫死亡,一者叫**。
因为吃的**,人得去挣钱。因为穿的**,人得去挣钱。因为人有**,人得去挣钱。
有了钱,你的尊严、责任、**、安全,全部都可以得到保障,所以钱就成了必需品。
为了钱,会很痛苦。而没钱,会更痛苦。
生活,生存,一字相差,一字相同。
相同的是生。
生着,就得因为各种事去动,动多了,就会累,累换一个词,就是艰苦、艰辛。
所以,我所想的问题,最后的答案就是。只要是生者,皆苦。
那死者呢?
我想我不清楚,但是我得活着。
所以我不能去死。
很多时候,在我们身处低谷之时,支撑着人挺过来的,其实没有什么冠冕堂皇的理由,只是不甘心死,不想去死而已。
那么,不死,就得好好活着。
所以就在不知多少次的生死选择题中,全部选择了生的我们,就凭借着每次生的选项带给我们的一点冲劲,活了下来。
而梦想,则被我藏在了心中的角落,接受尘埃。数十年后,我也许会捡起,但它不会如此刻一般耀眼。但更有可能的是,它会被众多的尘埃埋葬起来,成为我越来越狭小的心中的污渍,
………………
干了三个月,我因为一次表现优益,被老板看中,提到了办公室处理事务。
这对于和我原来同等职位的员工来说,我是一飞冲天的。这些员工中,有干的比我久的,但是他们却没有这个资格,而我有。
我开始慢慢享受起来我这份并不算好的工作,或许是因为某种与超越了别人的成就感。并且我也渐渐起了违逆我父亲的想法:在这里一直干下去,不去当兵。
当时的我还没有意识到,我的梦想已经开始蒙尘。我甘于了现状,我终身的成就将局限于此。
但是对当时的我来说,那的确是很好的。我甚至开始了一段恋情,我们整天黏在一起,并且找了一个机会,我把我的处男交了出去。
之后的事情,我们有吵闹,有分开,有复合,有迷茫。我还为了她跟情敌打了一架,我因此头上缝了几针,搭进去了我的满勤与小半月的工资。
自那之后,我们就分手了,我因此整日泡吧,跟着震耳欲聋的舞曲,喝着不知名头的彩酒,挥霍着青春与钱财。
有一天,我仍喝着烂醉归来,父亲终于忍受不了我的这幅样子,把我打出家门。我酒气上头,在门外大吼大叫,父亲便抄笤帚竿子出来打,直把我打的滚下楼梯,他说让我出去冷静冷静,醒酒再回来。
那晚,我终究是没醒过来酒,我躺在冰冷的路边,看着夜晚的灯光一点点的渐稀,吵闹的车鸣与灯光逐渐模糊,我睡了过去。
而那晚之后,我就能看见了一些不同的东西。
而我也终于找到了那个问题的答案。
生者皆苦,死者呢?
答案是死者亦苦。
众生,皆苦。
为什么这么说?
因为我看到了‘死者’。
那天晚上,我一觉醒来,天还大亮,我没发现什么。
但是后来,在我一次加班加到很晚之后,我独自一人走在下班的路上,那时路灯都已经关了,很晚的店铺都已经全部熄灯。
我走在路上看见远处路边有一个白影,好像反着月光,在漆黑夜中显得特别白。
我一开始很疑惑,但是也让我很紧张,因为就算没鬼,人也会自己吓自己。
而我走了过去,却发现是真的有鬼!
我看见一个女孩,脸色苍白,衣服苍白,全身苍白的在路边坐着。瞪着一双黑色的眼睛,从眼眶中无声的流出血来,流到脖子处便断了,因为脖子是断的。
她是穿着破布一般的裙子,那裙子从腰以下全部被血染红,红的刺眼,红的发黑。
我被这一幕吓呆了,而她也瞅着我,好像很惊讶我能瞅到她。
但她既没有说什么,也没有丝毫动作,还是在那里蹲着。只不过眼中的血泪更加浓郁的翻滚了出来,但是表情却没有变化,那是一种绝望到了极点的哭泣。
但就算这些,也是我事后总结出来的。
我当时反应过来的时候,被吓得蹦了出去,然后不要命的狂奔。我记得我当时边跑边哭边笑,哭着笑着还回头看那女鬼有没有追上来。
就算跑到了极限也还在跑,空中的粗气喘的像一个破风箱,摔倒了数次都手脚并用的爬起,生怕慢上一丝就会死在那里。
最后我安全到家以后,我父母亲看到的我是匆忙把门关上,就坐在门口又哭又笑的我。父母问什么我也不说,只知道哭,然后就那么闹了一夜,他俩也就没睡。
第二天天亮,我父母也就直接给我请假,而我的精神状态也稍微好了那么一点,把事情告诉我我的父母。
我父母听了,就带我去找了治‘外科’的医生,给我看了一下,又是作法又是烧纸,等我精神缓的差不多了,钱也花出去了,法也做完了。
那些法事自然是没用的,我该能见到鬼还能见到鬼,只不过为了不让他们担心,我适应了这一切了以后,就告诉他们法事有用了,我好了。
但是其实我还是能够看到那些鬼怪,他们死法各异,状貌凄惨。唯一相同的是,他们眼中的绝望与悲伤。
也正是这一点相同,告诉了我什么叫做终生皆苦。
而我,则找了个机会,去见了许久未见的吴昊,把这事的前因后果说清,然后我从他那里得到了我这件事的答案。
只听他说:“如果如你所说,那么我想……”
“你这是开阴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