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行人不多,但绝大多数都是待字闺中的少女,平日都不会抛头露面的,但似乎因为他的出现而增加的行人也越多了,行到了一处岔路口。
“欸,你看。”
“好俊俏的公子啊。”
“你看你看,他看过来了。”
傅君清目光一扫,这才发觉,少女们看他的眼神,有的甚至窃窃私语,面色娇羞。
“俊哥哥,你要去哪里啊?”一个肥婆,脸上粉黛厚重,浓妆艳抹直奔着他扑来。
傅君清一脸惊愕,一辆马车飞腾而过,已不见了那肥婆身影,一阵对话声落入他耳中。
“刚刚怎么了?嗖的一声?”车内问。
“啊?好像撞到了一头母猪,还穿着衣服呢,真是奇怪。”车夫回答。
在傅君清古怪的目光中,马车逐渐顺着岔路口远去,只听咔嚓一声,数尺外的一颗数上挂着那肥婆,嘴里还念叨着,“俊哥哥……等等我……”
傅君清在心里默念了句阿弥陀佛,一路走好。
皇宫,正值早朝。
傅君清暗自庆幸,幸好没来迟,看到他,傅云生有些许意外。
“上朝。”皇上落座,太监声音尖锐。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文武百官行礼。
傅君清还是没有对皇上行跪拜礼,正所谓男儿膝下有黄金,跪一个昏庸无能的糟老头子何用?更何况还不是个明君,那就更没有意义了,太监见他不跪,有些不满,皇上却摆摆手,未说什么。
“有事启奏,无事退朝。”公公尖锐的声音再次响起。
傅君清连忙学着臣子的样子,拱手,“臣有本启奏。”
“你的奏折呢?”
奏折?那是什么鬼东西?
傅君清一脸尴尬,“臣……一路行的匆忙,落家了。”
总不能说自己没有奏折,别人都有自己没有,岂不是很没有面子?傅君清想了个理由搪塞。
谁知,此言一出,引起了文武百官的哄堂大笑,身为一个臣子,奏折居然都能忘记带,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君清,别闹了。”傅云生小声提醒,这里是朝堂,不是家,稍有不慎,是要掉脑袋的。
“皇上,难道没有奏折的话,就不能启奏了么?”
“这个……”皇帝看了一眼身边的太监,身边的太监一脸我不知道,陛下你看我做什么的表情。
“臣就是有事想启奏,无论有没有奏折,早晚要奏。”
“行,爱卿但说无妨。”
全场安静下来,不知傅君清到底要搞什么鬼。
“臣……今天在路上,碰到一美人,对臣一见倾心,要表达爱慕之意……”傅君清回忆着今天那个“美人”,不由咽了咽口水,“臣正在想该如何委婉拒绝,因为臣不是那种重色之人,可美人为爱痴狂,为爱奔波不顾一切,最终,被一辆马车撞飞。”
“臣深深的意识到,自己这张脸,真的是太过俊美,以至于诸多美人为之沉沦,再留下去,恐怕,不知要伤了多少待字闺中的少女心,所以,臣决定,为了我华夏国的子民,不再发生此类悲剧,臣决定辞官离去。”
辞官,至于找这么个冠冕堂皇的理由么?文武百官面面相觑,一脸不解。
“傅爱卿,无妨,你父亲当年也如同你这般,后来因为你娘,他又不肯三妻四妾,朕给物色的美人他都不要,朕看你年纪轻轻,便如此不凡,也是时候该娶妻生子,为傅家延续香火了,朕这几天就给你物色几个美人送去你府上,退朝。”皇上起身,文武百官又朝拜。
“恭送皇上。”
“喂,别走啊,不是,我不是那个意思。”傅君清欲哭无泪,本来是想要辞官的,怎么就莫名其妙地被皇上赐了美人呢?!
“君清,有点规矩。”傅云生低声训斥,“不可以对皇上没礼貌。”
司徒公府
傅君清一脸郁闷趴在桌上,“小鬼头,小鬼头?”
没有人应声,这才想起,玉书衡似乎去了冥界。
也不知道莲儿怎么样了,傅君清取下佩戴在腰间的白玉莲。
施法召唤一下看看有没有动静?莲儿白天不能出来,不过有了他赠的伞应该可以在白天现身了吧?
正犹豫间,门口响起了开门声,“谁啊?”
难道是无忧兄?傅君清想着,一施法,门自动敞开,鬼医千魄广袖随风飞舞,衣摆随着他的动作舞动。
“鬼医?”
“还记得我们的约定么?”
“自然记得,莲儿她怎么样了?”
“她已经醒了。”
“那就好。”
“那么,该兑现你的誓言了。”鬼医千魄邪笑着,一把银色匕首自手中幻化而出,凝结成形。
胸口蓦然一阵刺痛,冷汗直流,傅君清一声闷哼,意识一片模糊,朦胧间似乎听到了一道阴冷的诅咒,“我以我的血肉和灵魂为代价,诅咒你们,生生世世,不是生离,就是死别!我要让你承受众叛亲离,噬骨噬心之苦!”
噬骨噬心,他额角的爆出青筋,似乎在极力忍受,一片血海,洗涤着他肮脏的灵魂。
他手刃的人的血,汇集成海,像是要把他撕碎,伴随着一幅幅画面。
人们义愤填膺地把小小的他绑在干柴堆上,扬言要烧死他。
烈火焚身的痛,灼烧着他每一寸肌肤,不顾他的叫嚷,人们冷漠地旁观,他的恨意在疯长,他的目光由绝望转为冰冷。
直到一个一身白衣,雪色华发,面容绝世,令世间万物自惭形秽的男子,如神邸一般降临。
不可一世的神色目空一切,他就是神,六界的神,也是他的神。
救下烈火焚身的他,指尖一点,他的皮肤焕然一新,宛若新生。
他说,他可以帮他复仇,杀了这些人,但自己需要一把剑,征服六界的利剑。
白衣男子一拂袖,夺去了所有围观者的命,除了他以外,所有人都魂归黄泉。
他的目光冰冷,开始了永无止境的杀戮生涯,他的剑,取走了无数生灵,阻挡着白衣男子的生灵,都被尽数灭光。
傅君清猛然从床上起身,天色已经入夜,胸口的疼痛已经消失,恍若做了一场梦一样,那么的不真实。
银色的月光铺了满地,傅君清欲穿鞋下床,床头蓦然多了一个人,吓了他一跳,差点扔了鞋子。
待看清楚来人,傅君清戒备起来,是幽冥司,“你来做什么?”
“我来不过是想警告你。”
“不用了,趁早回你的冥界。”
“你还不明白么?”幽冥司冷笑一声。
“明白什么?”
“判官大人是不能和你在一起的,且不提你是天煞孤星,所有的事情并非偶然,判官每次来人间见你,法力都会消散一部分,才导致无法承受夙璃的一招半式。”
“判官大人是何等人物,她曾打败过饕餮兽,又怎么会把魔君放在眼里?你可曾想过,她所遭遇的不幸,都是谁带来的?”
“你的意思是……我连累了她?”
“是,我虽对你有成见,但我更在意的是判官如何,若你再执意如此,恐怕只会让她受更重的伤,乃至魂飞魄散,永世不得超生!”
傅君清沉默了一阵,幽冥司却已消失不见。
魂飞魄散,永世不得超生几个字深深印进了他的脑海。
莲儿所有的不幸,都是自己带来的么?
此刻三个鬼急匆匆赶到,玉书衡率先开口,“幽冥司呢?他有没有把你怎么样?”
“我没事。”傅君清强挤出一个笑意。
“我怎么感觉你今天怪怪的?”债有主歪着脑袋问。
“废话,都看出来了。”冤有头瞪了自己弟弟一眼。
“幽冥司呢?他居然没有置你于死地?”玉书衡有些不敢相信。
“别把每个人都想的那么坏。”傅君清一声轻叹,幽冥司可能只是单纯来提醒他而已,是啊,他已经给莲儿带去了很多困难。
“可他压根就不是什么好人啊,你看他那副样子,牛头马面都比他可爱。”玉书衡撅起嘴抱怨。
“老大,你别提牛头马面了,我害怕。”债有主吓的一个哆嗦。
“只是说说,又不是让你坠入畜生道,有什么可怕的,再说了,不是还有判官大人呢么?”冤有头没好气地在债有主脑袋上敲了一下。
“不止有判官大人,我们还有判官大人的夫君呢。”玉书衡用下巴指了指傅君清。
“别乱说,我们……不过是朋友关系。”傅君清摇头苦笑,他和莲儿……注定有缘无分的吧?
“朋友关系?朋友关系都可以谈婚论嫁了?”玉书衡瞪大眼睛,故作惊讶。
“你个小鬼头,不知道偷听别人讲话不礼貌吗?”傅君清重新躺回床上,“我要睡了,你们快回冥界去吧。”
“你们是流光弟子,不用打坐么?睡觉是没有希望的。”玉书衡耸耸肩,在他耳边开口。
“小鬼头,你知不知道你很烦人?喋喋不休,还没完了!”傅君清一掌推开玉书衡,又顺便施法将三鬼都赶了出去,还布下结界。
“要不是为了银子,你以为我愿意和你说这些罗里吧嗦的?”玉书衡一脸不岔。
“老大,我们该怎么办啊?”债有主问。
“你不会说别的能不能住嘴?总是问这一句?”玉书衡嘟起嘴巴,“哼!好心没好报!他既然又把咱们赶出来了,我们走,不理他了!”
“老大,我们干嘛去?”债有主忙追问。
“去赌场看看,说不定能找到个阴阳眼的,借点银子花花。”
三鬼走出司徒公府不远,就闻到一股浓郁的香气,昏昏欲睡,倒了过去。
一道黑衣身影现身望着三个鬼冷笑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