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和那位魏大人是什么关系啊?”
“什么什么关系……”沈君兮话说到一半,陡然明白了王淑君的意思。虽然她现在只有十一二岁,但在古代也差不多可以开始相看人家了。看王淑君这幅样子,铁定是误会什么了。
沈君兮不知道该怎么解释,王淑君却把她的沉默当做默认,看她一副不怎么开心的样子,道:“虽然魏大人年纪大了些,但在金羽卫中当差,前途远大。且家中只有一人,你嫁过去正好当家。还有,魏大人这幅容貌,在东辰我敢说也是罕有的……”
她这样掰着手指头数,自己都觉得若非门户不对,魏琅轩绝对是个顶好的夫婿。
沈君兮一脸哭笑不得,如果不是她压根儿没有嫁人的打算,说不定经过王淑君洗脑她真的觉得魏琅轩也是个合适的夫婿人选。
正好此时马车外魏琅轩察觉到二人视线,转过头对着马车方向微微一笑,策马走了。
“不提其他的,只说这一张脸,京里就不知道该有多少姑娘想要嫁给他。”王淑君好半天才回过神,不由感叹道。
“是啊!”沈君兮也感叹,如果这人芯子真的如同他的外表,说不定她也想嫁他了。但世事总是不完美的,有了这样一张脸,那样恶劣的性子也不显得有多可恶了。
温泉山上,花木扶疏,余雪未融,倒是一副奇异又和谐的场景。几人一路赏着景,去了王家的庄子。
泡温泉的好处不少,故这温泉山虽在城外,地价可不便宜。纵使你有钱,还不一定能买到地。这温泉山被发现有温泉没多久,就被皇家和各大世家分的差不多了。王家正好属于那类有钱有权的,他们的庄子在温泉山上占地面积虽不如皇家,却也不小。
进了庄子,两人在婢女带领下去了女宾用的汤泉。王思远则和魏琅轩去了另一个汤池。
大概是来之前就做好了准备,汤泉旁备好了衣物,汤泉里还撒了一层桃花瓣。也不知那桃花瓣是如何保鲜的,明明是冬季,鲜嫩的却像正盛放的时候。
两人下了汤泉,王淑君一声轻叹:“果然冬天应该在温泉庄子里过。”
沈君兮不言,闭着眼斜靠着岸边,享受着这久违的温暖。
“你为什么一点事情都没有?”过了好半晌,王淑君才开口问道:“回去后我整夜的做噩梦,总梦见那些事情,一闭眼那人血淋淋的模样就在我眼前晃,怎么都忘不掉。”
沈君兮睁开眼,果然看见王淑君褪下伪装后疲惫的模样。
“我天生胆子大吧!”她笑了笑:“过去的事情我很少会回头看。”
“我倒觉得你像是见多了。”王淑君轻轻道,看着沈君兮的眼神幽深:“见惯了,也就不觉得怕了。”
“差不多吧!”沉默了一会儿,沈君兮含糊道:“你也知道我并非真正的沈家女。”
王淑君恍然,当时沈靖寒说的那套话也流传了出来,想着传言中沈君兮的经历,又看见她现在沉默到有些郁郁的样子,她心里有些愧疚,不再提这些。
“咦,君兮,你皮肤真好!”看见沈君兮露在水面的肩头,王淑君有意转移话题。却发现她露在水面的那块皮肤之上竟然没有一丝水痕,白皙细滑到看不见毛孔,她忍不住伸手去碰了一下,不由得发出感叹:“如今我才知道古人说的肤如凝脂并非假话。我的肤质就远不如你了。”
王淑君皮肤也很白,平日也是被世家女羡慕称道的对象。可如今和沈君兮对比,她才发现什么叫真正的好肤质。沈君兮的皮肤不仅白,还有一种难言的通透感,如同上好的暖玉一般。
沈君兮极少让人近身,反射性的缩了一下,很快又恢复正常模样。她伸出纤长食指挑住王淑君下巴,一副轻佻的模样:“小娘子,切勿妄自菲薄。花容月貌如你,小爷我看了都想抢回去压寨呢!”
王淑君打掉沈君兮作乱的手,笑的花枝乱颤:“你这张嘴,即使身为男儿,我也不敢嫁啊!”
“这是为何?”沈君兮还保持着那副浪荡子的模样,有些哀怨的道。
“你这般会说好听的话,不三两日勾搭一个漂亮的小姑娘回来。我若嫁你,醋都被醋死了!”
沈君兮神情不变,绕到王淑君身后把头搁到她肩上:“我只对你一人说好听的话,好不好?”
王淑君耳垂似血一般红,不知是被温泉热气熏得还是被沈君兮吐息染的:“不玩了,我说不过你!”
她扭过身,鞠了一捧温泉水要泼到沈君兮身上。沈君兮敏捷闪过,王淑君仍不依不饶,追在沈君兮背后不放。
“诶?君兮,你背后怎么忽然多了一个纹身啊?刚才明明没看见的。”王淑君忽然停住脚步,困惑的看着沈君兮背后。
“纹身?”沈君兮扭头朝背后看,却什么也没瞧见。
“是啊!很漂亮一个纹身呢!”王淑君走近几步,道:“形状不完整,但看上去应该是什么鸟儿之类的,金红色,很好看!”
沈君兮面上不显,心中却有些激动。她隐约察觉,这纹身应与她的身世有关。
“这纹身你刚才没有看见?”沈君兮问道。
“是啊!”王淑君又用手指描绘着她背上的纹身轮廓,从肩胛骨蔓延到腰部以下,像只展翅翱翔的鸟儿,一片深深浅浅艳丽的金红色,华美张扬:“刚刚明明没有的,忽然就出现了。”q8zc
沈君兮想到在现代曾经听闻的鸽血刺青,猜测着纹身应与那刺青相似,只在饮酒,出汗或激动时才会显现出来。
“你也不知道这纹身是怎么来的吗?”王淑君纳罕,身为这纹身的主人,沈君兮竟然不知道它的存在。
“也许……他们还没来得及告诉我吧!”沈君兮惨淡一笑,道。
王淑君瞬间想起那对已经遇害的夫妇,歉疚道:“我不该问的。”
“没什么。”沈君兮摇头,眼神有些奇异:“如果不是你,你我恐怕还不知道它的存在呢!”
出了汤池,果然同沈君兮预料那般,她背后的纹身很快消失不见,只留一块雪白细腻的肌肤。
女儿家的胎记,纹身都是极私密的东西,王淑君虽然对这一会儿出现一会消失的纹身很感兴趣,却还是信誓旦旦的对沈君兮发誓说她不会把这事情泄露出去。
沈君兮点头,现在满心满眼都是那片纹身,也顾不上其他的了。
回到魏府,魏琅轩出府有事,沈君兮命小圆打了一大桶热水,又备好纸笔和镜子,关了房门半个下午没出门。
傍晚时分,魏琅轩归来,在书房里却没看见沈君兮身影,眉头微皱,问小圆道:“她人呢?”
“沈小姐在房里。”小圆答道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怎么了?”魏琅轩问,从温泉山回来那丫头就有些心不在焉。现在看小圆这幅样子,莫非是出了什么事情不成?
“沈小姐一回来就命人烧了一大桶热水,一直不曾出来,续水都是我放到门里,沈小姐她自己关了门来取。”
“她这是想干什么?”魏琅轩皱眉:“莫非温泉还没有泡够?”
“如果真的是泡澡的话,沈小姐这澡都泡了两三个时辰了!”小圆道。
“你怎么不拦着她?”
“沈小姐说了,无论出了什么事情都不许打扰她。”
“胡闹!”魏琅轩声音低沉,小圆立刻噤了声,乖乖站在一旁。
魏琅轩迈开长腿,几步走到沈君兮门前,想了想,还是轻轻敲了几下门。
过了半天,门内却没有一点回复。
莫非出了什么事情?魏琅轩神色微变,耐着性子又敲了一次门,依旧没有回应。
魏琅轩沉着一张俊脸,长腿一抬,只听“轰”的一声,整扇门都倒下了。
“……”
“……”
门里,沈君兮猛的回过头,半边身子还坐在浴桶里,光洁背部一览无余,眼神震惊又愤怒。
门外,魏琅轩还保持着抬腿的姿势,眼神有些虚,但仍保持着一张八风不动的棺材脸。
一阵寒风吹来,沈君兮打了个寒战,飞速取过挂在一旁的衣裳披上,脸色红润至极,不知是羞的还是怒的。
“咳……”魏琅轩也反应了过来,他装作一副若无其事的模样:“事情是这样子的……”
“你给我滚!”沈君兮却不想听他胡扯,拿过手边毛笔,用力朝着那个登徒子甩去。
魏琅轩不知为何也没了身为武林高手的警戒,任由沈君兮那只蘸了红色颜料的笔直直碰到他眉心,然后掉在地上。
“别这么……”
魏琅轩欲开口,接着砸过来的就是整个颜料盘,虽然没砸到沈君兮一开始预定的目标——脸,也把他雪白衣裳染上了各种颜色。
魏琅轩重新把门安上去后狼狈的退出沈君兮的房间,正郁闷的时候听见一个略带迟疑的声音。
“……主子?”小圆站在那里,手里托盘都惊的快要掉了下来,完全不敢相信这个眉间一点朱砂,雪白衣衫上染开各种奇奇怪怪颜色的人就是他们一向最爱干净的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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