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酒店大门,天黑风冷,树叶簌簌作响,一场凄风苦雨就要肆意挥洒。街道上路灯昏黄,人烟稀少,不远处的公交站台空无一人。
出了门,李小苍径直往公交站台走,王峻拉住她,道:“今天打的。”
李小苍有些肉疼,道:“很远的。”
王峻揉了揉她的脑袋,笑道:“大不了我明天后天大后天不吃肉了,吃两顿蔬菜,总能剩下几块车钱。”
见李小苍脸色更加为难,王峻心中温暖,想着回到家里盖上被子,偷摸着给她看一下转账记录,期待她欣喜若狂的表情。的士也不多,等了三分钟,王峻才拦下一辆空车,作为一个冒牌绅士,自然要开车门,让女士优先。
李小苍才坐进车内,屁股都没坐稳,司机猛地一踩油门轰了出去。
王峻傻了,目瞪口呆地看着的士车在路上狂奔,还未关上的车门剧烈摆动,砸得砰砰作响,李小苍趴在后玻璃上挥着双手,脸色焦急,无助,大呼小叫。
“我草!”王峻大骂一声,拔步便追,“师傅!等等我!等等我!我还没上呢!你丢人了!”
见车子果然减速,心中稍安,可接近车子时,它又加速跑了起来。如此三次,王峻终于意识到,这司机在耍猴,本以为自己没有富贵命,第一次打的碰上个脑残货搞出乌龙事件,原来自己是中了奸计。
车子慢时,李小苍从车门处伸出脑袋回头哭着大喊,“峻哥,救救我!他说要把我拉出大山里卖掉!”
车子一路快快慢慢,王峻一路狂奔,像猴又像狗。
突然,太白神浮现,眼睛微眯,右手掐诀,老神在在道:“老夫掐指一算,桥上要出事!你再这么一路追下去,会有一大劫。”
王峻忙于奔跑,瞥了太白神一眼,没有说话。
太白神微微皱眉,不悦道:“你要知道,在时光宝鉴内,你这一个月的超级加倍已经使用。这个月不再有五分钟当三个月的机会,没有能力扭亏为盈,万一落入棘手的境况,可没办法再指望时光宝鉴。”
听到“月底超级加倍”,王峻想起三个月惨无人道的训练,不禁眼皮一跳,冷哼道:“小白,你算命的本事还是我教的,你糊弄谁,还糊弄我?”
太白神怒道:“我这是天算!”
王峻指了指前面那辆一会儿快,一会儿慢,一会儿扭屁股的,极尽嘲讽之能的的士,喘着粗气道:“那我的蛋呢?小苍要是出了事,我的蛋,怎么办?它要炸的!”
太白神道:“她是好是坏,是死是活,都与你无关了!她喜欢上你了,你的这个蛋蛋已经保住了,就是一颗铁打的蛋蛋。你现在该想的是怎么护住另一颗蛋蛋!”
王峻瞪了太白神一眼,大吼道:“那我的心呢?”
太白神叹气,道:“妇人之仁!”
王峻冷声道:“少废话!你直说能出什么事吧?”
太白神紧张兮兮地说道:“可能会……在你成为歌星的路上,造成一个不小的波折,延缓你成为歌星的时间。”
王峻哈哈一笑,不耐烦地挥了挥手,道:“不帮忙就别捣乱!多大点事,我还以为抢鸡蛋呢!”
太白神踹了王峻的额头一脚,就此消失不见。
的士缓缓驶上了一座大桥,桥上乌云密布,桥下江水翻滚。
王峻追了上去,隐隐约约见李小苍趴在后玻璃上,泪流满面。他大口喘着气,右手摸着心脏处,冲她咧嘴一笑,示意她安心。只见李小苍挤出一个笑容,正当此时,车子猛然加速,一骑绝尘,驶向了大桥那头。
王峻楞在了桥头,河风吹得发丝乱抖,一道闪电劈下,雨滴落洒落,紧接着,一阵瓢泼大雨侵盆而下。
风急,雨狂,雷躁!
王峻如同一尊雕塑呆立在桥头,浑身湿透,闪电映照间,他的脸庞格外冷峻,嘴唇紧抿成线如利剑。
桥上,大雨中,渐渐走出六个人,慢慢围向王峻。
正巧,这六个人中,王峻认识一大半,为首的两个握着钢管的胖子,一个是阿狗,一个是馒头。中间的两个大高个,竟然是当初一起喝酒打屁的邻居,脑袋缺根筋的傻大个兄弟俩,强子和柱子。后面那两个,瘦胳膊瘦腿的,看着都营养不良,一看就是硬拉来撑场面的。
桥上路灯很亮,可以清晰视物。
王峻面无表情,见众人围了上来,仍旧一动不动。只见为首的阿狗狞笑起来,抖着脸上的肥肉,正要开口得瑟两句。却被身后的大高个柱子抢了先,一个跨步挡在了他前面,指着王峻喜出望外,哈哈大笑起来,道:“哥!哥!哥!你看!你看!你看!这是谁?这是谁?这不是王峻吗?王峻呀!这碰上老熟人了!老熟人呀!”
阿狗和馒头两个胖子对视一眼,心里同时骂了娘。
强子和柱子,这两货脑子不好使,力气却大的很,打人也厉害,在这一带刚刚冒头,就让阿狗用几顿酒肉收买成了打手。哪里知道,这他娘的是王峻的老熟人!万一他俩反水,虽说四个打三个,八成也要被血虐一场呀!
不是冤家不聚头,王峻脸色沉了下去,这种生死大仇可没这么容易了。以一敌六,王峻不傻,明显是找虐,况且傻大个两兄弟战力可观。李小苍行踪未卜,现在可不是纠缠不清的时候。
果然,柱子大笑之后,突然生起气来,指着王峻憨声怒道:“王峻!你这个狗东西!草你娘的!你为什么要骗我们?你说要请我们喝不兑水的剑南春,难道你忘记了吗?怎么就跑得没影了?”
阿狗和馒头的脸色更加难看。男人之间,开口“草”闭口“干”,更显感情深厚。
王峻十分诧异,心想他是忘记自己曾经暴揍他了吗,道:“我这不是跑去挣钱给你们买酒了吗?”
“那你现在赚到了没?”柱子喜得哈哈大笑,就要走过来搂住王峻肩头,被突然蹿出来的哥哥强子一脚踹翻在地,破口骂道,“柱子!你忘了啦?我们跟王峻可是有大仇的!他把我们打晕就算啦!把我们绑起来,多请我们喝几次酒也没事了。因为他,我们差点被警察抓走,抓到警察局里去了!这你都能忍?”
听到此处,阿狗和馒头松了一口气。身后两个小瘦子也恶笑了起来,他们打架不厉害,不过事后痛打落水狗可勇猛了。
阿狗煽风点火,大骂道:“警察局?这是深仇大恨啦!是个带把的都忍不了!我们打残他,然后一起去喝酒,剑南春!”
王峻冷着脸道:“监狱里有工作,不挨饿,过年过节不但有肉吃,还有美女表演节目,黑丝短裙的那种!”
“咦?”柱子从地上爬起来,“这是个好地方呀!”
强子低头沉吟半晌,抬起头来,皱眉道:“好像真的是个好地方!而且从监狱里出来的混混,也是有故事经历的人,比一般的混混要厉害一些。我们差点被你害得进监狱的事就算了!”
阿狗和馒头目瞪口呆,急道:“这可不行呀!”
王峻轻轻一句,道:“你们大人有大量!”
得到夸赞,兄弟二人顿时喜笑颜开,欢乐了好一阵,哥哥强子才板起脸,歇斯底里怒吼道:“可是有一件事,不管你说什么,我都不会放过你的!你知道你绑起我们来之后,那个大胖子房东,做了什么吗?草!她竟然用屁股坐在我们两兄弟的脸上!我保证她就是那种拉了屎不擦屁股的人!哎呀!呸!”
“呸!呸!呸!呸!呸!”柱子想起噩梦般的回忆,气得直跺脚,一连啐了五口,“老子这辈子最讨厌胖子了!所有的胖子都该做成包子喂狗!”
阿狗和馒头两个肥油大胖子面色尴尬。
王峻笑笑。
“我要打死你!”兄弟二人面目狰狞,异口同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