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韵一脚踩踏在身旁的空椅上,顿生豪气,大笑着邀请二人共饮一杯,道:“先来个简单的,成语接龙,谁接不上谁罚酒一杯,再脱衣服一件。”说着饶有趣味地看着穿恤的王峻,阴险笑道:“衣服,裤子,鞋子,袜子都能算一件,手表,戒指,耳环,发夹,胸针,腰带也都作数。”
陈明雄无奈苦笑,拿起领带慢慢系上,道:“领带也算吧?”
苏韵笑道:“算!”
王峻一看陈明雄外套,衬衫,领带,衬衫,手表,戒指,皮带,鞋子,袜子,西裤,还有内裤,而苏韵除了基本衣着之外,还佩戴了项链,戒指,胸针,发夹,再一看自己孜然一身,连条皮带都没有。
苏韵明显针对自己,王峻大感不公,瞪眼道:“红领巾算吗?”
苏韵笑道:“算!只有你有!”说着上下打量了一番王峻,“你真的有吗?”
王峻瞪着眼与苏韵对视半晌,忽然转身从身后的储物柜里拿出了一条红色餐巾,胡乱系在脖子上,转身恶狠狠道:“我有!”
陈明雄看着滑稽的王峻,面带微笑,不知在想些什么。
苏韵抚掌大笑,道:“算你狠!”
“你才叫狠!”王峻没好气道,顿了一顿,邪恶笑道,“姨妈巾不算吧?如果算,你也太占便宜了!”
“滚!”苏韵气急败坏说道,“不求你有一点点绅士风度,但能不能别给读书人丢脸?你好歹也是一个写词人。”
王峻满脸不屑,缄口不言。
苏韵坐下,让三人都倒满了酒,眼珠一转,笑道:“输光了的,再输,要么上街裸奔,要么喊我一声姑奶奶。”也不等二人抗议,笃定自己必胜的她就抛出了一个成语,道:“为所欲为。”
陈明雄楞了一眼,看了苏韵一眼,小心回答:“为所欲为?”
苏韵点头,道:“为所欲为!”
陈明雄哈哈一乐,道:“为所欲为。”
苏韵皱眉。
王峻二话不说,立刻接话,道:“为所欲为!”
苏韵眉头皱得更深,道:“为所欲为!”
陈明雄道:“为所欲为。”
王峻面不改色,悠然笑道:“为所欲为。”
苏韵眯着眼沉默地看着二人,二人神色自若,脸皮够厚,嘲讽道:“两个大男人,一点当担都没有,就知道耍赖皮。”顿了一顿,也赖皮道:“为所欲为。”
陈明雄道:“为所欲为。”
王峻并不是想赖皮,其实愿意多说,多在文学爱好者陈明雄面前展现自己的才学,好与他抱头痛哭相见恨晚,生出一段基情,好让自己财源广进,只是苦于自己词汇量匮乏。此时王峻忽然想到一个成语,忙一拍桌子,也不顾及陈明雄就是刚给他五十九万的富人,大声道:“为富不仁!”
苏韵意味莫名地轻轻一笑,道:“仁者无敌。”
陈明雄低头思索片刻,道:“敌众我寡。”
王峻一听到“寡”字,头都大了,愁眉苦脸地捏着小酒杯,嘴里念叨:“寡……寡妇……寡妇……寡人……寡人……寡妇门前是非多!”说着仰脖子一口干了酒水,扯下“红领巾”,嘴硬道,“这酒真好喝!苏韵,我不信这个寡字,你能说出个一二五六来,这根本就是无解的。”
陈明雄微微一笑。
苏韵轻蔑地看了王峻一眼,道:“寡人之疾。”
“寡人之疾是个什么东西?从来都没有听说过的东西,不会是你瞎编的吧?”王峻嘲讽笑道。
苏韵瞪了王峻一眼,道:“你的歌词是你写的吗?文学素养乍一看还挺高的,想不到一样是个井底之蛙。大才子,寡人之疾就是形容你这种男人的通病。”
提到歌词,王峻心虚,问道:“是啥?”
“好色!”苏韵道。
王峻神色紧张,忙看了一眼陈明雄,担心自己光辉形象受损,如一个受气的小媳妇,扭过身子冷哼一声,撇开了头,小声嘀咕道:“寡字开头的成语本来就生僻。”
苏韵拿起一根筷子,一边敲打着拍子,一边竹筒倒豆子一般,气定神闲笑道:“寡妇……寡妇鳏男,寡不敌众,寡信轻诺,寡闻少见,寡廉鲜耻,寡恩薄义,寡情薄意,寡二少双,寡凫单鹄。”说到这里,停顿一下,笑望着目瞪口呆的王峻,“大才子,这个寡字还生不生僻?如果你还觉得生僻,我再给你说道说道?”
陈明雄夹了一块狗肉,看着苏韵,眼里竟有几分得意,道:“这丫头从小偏科偏得严重,语文成绩是非常好,尤其是她的作文次次年纪第一。还有好几首几小诗上过报纸。”说着转头看着王峻,苦笑着说道,“跟她比成语接龙这类的游戏,我们迟早要脱个精光。”
苏韵被夸得通体舒泰,貌似谦虚实则嘲讽,笑道:“过赞了,过赞了!每一年期末我的作文总是要在年级内传阅,不过也比不上陈明雄先生五年级那一篇我的梦,朗朗上口,字字玑珠,轰动校园。那一整年,我的风头都被你盖住了哦!”
陈明雄闻言,脸色冷了下来,五年级那一篇作文我的梦,依然记得。
我的梦
一张床,两个人,三更半夜,四脚朝天,五指乱摸,溜光溜光,骑在身上,扒下裤头,揪下奶罩,十分舒爽。
陈明杰自小厌学,独好女色。一般试卷作文,他都是空白一片,唯独五年级大考,看着身侧凸起小馒头的女生,兴致一起,写下一首“童谣”,害得他挨了父亲一顿暴打。
陈明雄兴致全无,不好发作,语气硬朗冷声道,“苏韵,我什么水平,你知道我的。我退出!当一个裁判!”
苏韵知道他在生气,也不介意,笑道:“好!”
王峻伸出手指,颤颤巍巍地指着苏韵,千万种情绪萦绕于胸,最后无奈吐出一句,道:“是在下输了!”全无失败的颓废样,立刻变脸笑嘻嘻,甜甜喊了一声,“姑奶奶,这游戏不好玩,不玩了吧!我也退出!”
苏韵冷着脸,道:“不行!”
王峻不服气,站起身来,双手撑着桌子,大声道:“为什么他行我不行,你针对我?”
苏韵很坦诚,道:“是的!”
王峻反而愣了一下,气道:“你凭什么针对我?”
苏韵撇了撇嘴,围着王峻走了半圈,道:“你写的那些歌词我都试图去修改,也修改了几次,最后发现还是你写得好一点点。我不服气!你作曲惊艳到让陈明杰自惭形秽,这个我不管。但是你比我小一岁,写词怎么还能比我要好?要知道,陈明杰的歌都是我填的词,我们是黄金搭档。现在他废了,我怎么样要替他小小的出一口气!”
苏韵走到王峻身边,给他倒满了酒,趴在他肩头,气吐如兰,笑道:“所以,我不许你退出这个游戏,我要和你死磕到底!”
陈明雄板着脸沉声道:“苏韵,你喝醉了!”
王峻有一种踩了的恶心感,扶着额头叹气,说道:“可是我刚才都喊你姑奶奶了,还继续游戏,我不是吃亏了吗?除非你喊我一声姑爹,我再作考虑。”
“你喊我姑奶奶,我再喊你姑爹!”苏韵嫌弃地看了王峻一眼,往后撤开几步,像躲一坨,“那我不成你老婆了吗?”
王峻呵呵一笑,道:“难怪七舅姥爷他外甥女是谁,你要掐着指头掰算半天。智障!”
跟苏韵瞎扯淡的时候,王峻心里急唤太白神,此时终于揉着睡眼惺忪的小眼睛出现。天神降世,老子惧你个正当苏韵抬手作势要打,王峻忽然自信满满,展颜笑道:“敢不敢加注?”
苏韵收手,看着自寻死路的王峻,大声道:“有何不敢!”
王峻起身与苏韵贴面而视,眼对眼,鼻尖对鼻尖,道:“你敢加到哪里?”
苏韵笑道:“我要输了,陪你睡一晚!你要输了,陪狗睡一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