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声“该打”之后,宝马车内陷入长时间的安静。
陈明雄神色如常,专心致志地开着车。旁边时不时有车按着喇叭超过,似乎在嘲讽他在这个道路一片通畅的午夜时分,竟然还开得蜗牛那样慢,不是女司机,就是新手,不然就是蠢蛋。其实这个喜欢在床上飙车的魁梧汉子,自十四岁就敢开车上路,速度却从来没超过七十码。
惊奇的是,他也从没迟到过,无论大小场合。
在陈明雄的理解中,开车不过是代步,求刺激是寻死,只求稳妥。开车不像玩女人,求快,要非常快,快到还不知道名字就已经想象到她被剥光的样子。不过到了床上一展拳脚的时候,可得慢慢来,这样老汉才不会翻车。
苏韵沉默着望向窗外倒走而过的树。
苏韵脑中不可遏制地一遍遍回想挨打时的情景,那时候她正换牙,真就被一巴掌打掉了一颗松动的牙齿。她舔了舔牙齿,早已没有血腥味,可那种恶心感依然涌起。她转过头,双手环抱在胸,黑着一张脸,瞪着陈明雄的后脑勺。
突然!
苏韵慌忙起身,弯着腰,急忙拍打了一下陈明雄的肩膀,呵斥道:“小心!前面有人!”
陈明雄面无表情,不紧不慢地开着车,没有刹车,也没有减速,更没有转弯,就那样平稳如常地碾过了斑马线,驶过一盏亮着绿灯的红绿灯。
车子有惊无险地与一位妇人擦肩而过,吓得她忙刹了车。那女人生气地拍打皮座,冲着车尾大骂道:“叼你老母咩!你食饱无屎疴啊!”
苏韵转头看了一眼,拍着胸脯,气急败坏,大声骂道:“陈明雄!你瞎了吗?”
陈明雄却只是轻轻一笑,全无对待别人女人的暴戾样,浑厚的嗓音充满力度,不紧不慢说道:“那泼妇只看到了斑马线没有看到红绿灯,这种不长眼睛的烂货,撞伤撞残撞死,我都配得起。烂命一条,不贵!”从后视镜里看到苏韵一脸惊愕,很是满意,笑着说道:“不懂规矩,跟我抢道,死不足惜。如果连这种人都值得同情,那谁来同情我们这些守规矩的人?今天给她个教训,以后她也会能长点心,多看路,也算是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对吧?”
苏韵瞪着陈明雄的后脑勺,头发打理得光泽油亮,井井有条,越看越像一个冷血疯子,冷哼一声,道:“你还是跟小时候一样。”
陈明雄耸了耸肩,一副无所谓的态度,不咸不淡地提了一句,道:“独孤帝,是一笔好生意,我看上了,你别插手。”
苏韵冷笑道:“这件事情里也有你的规矩?”
“有!”陈明雄握着方向盘的手依然稳定,语气依然如车速一般不急不缓,“你知道,我爸为了磨砺我,让我脱离公司单干几年。我心气高,小钱懒得赚,无所事事玩了半年的女人,好不容易碰到一个不错的商机,不想看到被你玩没了。你要钓凯子,找别人,放过独孤帝。”顿了一顿,加重语气说道:“我要打造一个明星!”
苏韵有些惊讶,道:“就你,愿意打造独孤帝?”
陈明雄不置可否,道:“总之,你别插手。”
苏韵忽然笑了,道:“正巧,我也想打造一个明星。在演艺圈,我家资源可比你家多。我觉得独孤帝交给我运作比较好。”
“不巧!”陈明雄语气硬朗冷冽,“我要打造的人不是独孤帝!”
苏韵道:“那是谁?”
陈明雄皱眉,用力眨了眨眼睛,隐隐有怒气在眉梢,用理所当然的语气说道:“还能是谁?”
苏韵闻言一愣,嗤笑一声,问道:“陈明杰?”
“不是他,还能是谁?”陈明雄不掩饰怒意,大声道:“如果我没记错,你本来是准备等陈明杰成熟之后,发动家里人脉资源,去帮他铺一条星光大道的。怎么了?现在看到更好的货色,是见猎心喜还是见异思迁?”按下车窗,朝外面吐了一口老痰,陈明雄小声嘀咕了一句,“女人果然善变,小时候如此,长大了也是。”
苏韵听得一阵火大,翻了翻白眼,想不通这么个大个子怎么会长这么小一个心眼,道:“这二者并不冲突。陈明杰是陈明杰,独孤帝是独孤帝。”
“冲突!”陈明雄右手轻轻一拍方向盘,这说明他已极度生气,“我要拿独孤帝的才气去换陈明杰的名气!一个人站在台前,另一个就只能站在背后。他要钱给钱,要女人给女人。如果实在不行,那就鼓捣一对组合,陈明杰主唱,独孤帝愿意弹吉他就弹吉他,愿意和声就和声。”
苏韵楞了许久,回过神来之后,问道:“他能愿意?”
陈明雄冷笑道:“老子管他愿不愿意!”
苏韵撇过头,一脸不屑,解释道:“我说的是你哥,他心高气傲,能吃嗟来之食?”
陈明雄冷笑更盛,不加掩饰的嘲讽,道:“你真当陈明杰是那种为了音乐能献身的傻小子?如果他爱的真是什么狗屁音乐,在身边碰到更加厉害的青年才俊,为什么会崩溃到躲在屋子里撒酒疯?他骗家长,骗老师,骗朋友,也骗自己,偏偏骗不了我。”顿了一顿,以训儿子的口吻继续说道,“如果我碰到一个比我更有钱,更会赚钱的,甚至比我还年轻的人,我一定会天天巴结着他喝酒吃饭玩女人。那些老头子我巴结不上,这么一个宝贝我还不要哈着点?跟一个更会赚钱的人做朋友才能赚更多钱,因为我是真爱钱,真的爱!”
苏韵听完这一番话,陈明杰形象受损严重,心里很不舒服,一时间却无从反驳,只好埋怨了一句,道:“你就这么说你哥?这是一个弟弟的样子?”
陈明雄不以为意,轻轻一笑,道:“小时候,打都打过了,说两句又怎么了?”
到达苏韵家小区门口。
陈明雄探出脑袋告诫刚下车的苏韵,冲她比了一个拳头,道:“苏韵,你的脾气我知道,绝对会把我的话当成屁话。总之,小心点,别打草惊蛇。”
苏韵回敬一个中指,寒着脸扭头就走,走了几步,回头提醒道:“或许,你现在就可以试试钱和女人。”
陈明雄一脸不屑,道:“你总是把事情想得太简单,做大菜要讲究火候,不可操之过急。”
苏韵轻轻笑了起来,看着自以为是的陈明雄,道:“会不会是你总想得太复杂?”
陈明雄嘲讽道:“小孩子!”
“智障!”苏韵不客气地回击一句,转身就走。
回到家,陈明雄接到一个电话,是他的助手陈礼打来的,说帝皇迪厅老张在奶茶摊子上,打探到一些小道消息,可能会对事进展有所帮助。听完他简洁明了的报告之后,心里默默骂了自己一句,“妈的,智障”。
陈明雄极有威严,沉声道:“给我准备一百万!”
“您账户上现在就有!”
“我要现金!”
“好!”
“这两天给我!”
“是!”
“在帝皇迪厅附近找一家像样的酒店,菜品不求好吃,但一定要贵,要让客人面子挂得住。再去附近野鸡大学里找几个鸡一样的女大学生,脸要漂亮,小嘴要甜,要大。如果是处女最好。”
“是!”
挂了电话,陈明雄躺在沙发上,怔怔地看着天花板出神。事情进展得过于顺利,反而让他有些恍恍惚惚,喃喃道:“是骡子是马,再看几天,拉出来遛一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