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温急匆匆地向中军大帐走去,就连他身边的卫士也紧张得大气都不敢出,他们深知朱温的脾气,一旦他发脾气,随随便便就会下令砍掉别人的脑袋。
片刻之后,众将齐聚于中军大帐之中,一个个也都是战战兢兢,本来,徐温大军势如破竹,把赵匡凝的部队打得落花流水,势如破竹地接连攻下了荆、襄二镇,于是,朱温便打算乘胜攻击淮南。可是,在十月份,大军渡过淮河进抵光州之后,却突然遭遇了一场持续了好几天的大雨,导致人困马乏,许多土卒逃亡。
光州刺史柴再用严防死守,据城不降,朱温大军久攻不下,只好又来攻打寿州,可是,到了这里依然是一筹莫展。寿州的守军除了死守这座坚城之外,更是采取了坚壁清野的策略,朱温大军不仅很难弄到粮草,就连作为营栅的林木都很难搞到,这样一来,朱温大军的士气越来越低下,朱温的脸色也越来越难看了。
此刻的朱温进退两难,他悔不该早些听从敬翔的规劝,这才导致如今骑虎难下。敬翔是唐朝侍中敬晖之后,他自幼喜好读书,尤其擅长刀笔,应用敏捷,在少年时就被人称为英才。敬翔是朱温麾下的第一谋士,朱温对他一直言听计从。
朱温击败赵匡凝攻取荆、襄之后,又迫不及待地要去直捣淮南。敬翔竭力谏阻,他认为刚刚得胜的军队,应该行动慎重以保持军威。朱温那时候头脑发热,夺下荆襄二镇,有些出奇的顺利,自然要一鼓作气而攻下光州和寿州了。徐温根本不听敬翔的劝告,甚至一气之下把敬翔留在了襄州,如今,朱温才悔之晚矣。
在这一年里,朱温已经加快了篡位的步伐,他当然想早一点夺下寿州这座军事重镇,这样他便可以尽快实现他的阴谋了。朱温希望速战速决,他担心再过些日子,淮南一片冰天雪地,那就更加难以攻城了,只有趁着这些天秋高气爽之时攻下寿州这座坚城才是最好的选择。这次,朱温不得不从光州撤军,他便心中不快,他不想在寿州依然毫无建树,可惜,敬翔却不能在他的身边帮他出谋划策。
好在,除了敬翔之外,朱温麾下还有一名有勇有谋的将领——刘知俊,不过,刘知俊也颇为担心,大军如此冒进,虽有攻下荆、襄二镇的余勇,但却早已成为了一支疲惫之师,而寿州却是一座众所周知的坚城,在没有足够的粮草供应之时,如何能在短时间内破城?唯一适合的办法便是围城,或者逼寿州守军决战于城外,才有可能会存在一些侥幸,但寿州守军却效仿柴再用的策略死守,他们怎么可能会出城决战呢?而要想围城,必须粮草充足,因此,刘知俊也是忧心忡忡。
不过,朱温毕竟是一代枭雄,虽然心情不好,他却倒驴不倒架,依然故作镇定地说道:“现在,我军的粮草正在向寿州大量运来,虽然寿州城是一座坚城,敌军也试图死守,但这却无碍大局,事实上,我军完全可以在这里稳扎稳打!”
“此刻,敌军士气低下,他们对我们充满了畏惧,我们应该趁冬季来临之前直破寿州!”朱温麾下的大将康怀英提议道,他本来是朱瑾的部下,后来投降了朱温,由于他勇猛善战,深得朱温器重,他也曾经立下过一些战功,此时,他当然希望再立新功,在朱温军团里站稳脚跟,进一步升官发财,安身立命。
“此刻,光州与寿州互为犄角,光州有柴再用据守,此人握有重兵,而且有勇有谋,我军需要提防他在背后捅一刀……至于寿州,要想强行攻城实属下策,属下以为,我们宜缓不宜急,可以对寿州实行长期围困之法,使其成为一座孤城!”刘知俊肃然地望着朱温,在沉吟许久之后,他终于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康怀英望了刘知俊一眼,禁不住眉头微皱,他不认可长期围困这种策略,那样需要有充足的粮草供应,一旦到了冰天雪地的冬季,那不是自找麻烦吗?
朱温却点了点头,淡淡地说道:“刘知俊所说的正合寡人之意,在攻城的同时,我军也要做好长期围困的准备。此刻,光州那边的兵力不少,又有柴再用这个厉害角色镇守,我军确实有后顾之忧,因此,想要攻破寿州确实不能急躁,否则只怕会欲速则不达,不知诸位将军意下如何呢?”说完,朱温又将目光投向了康怀英等人,观察着他们的表情,期待着他们提出各自的想法。
“只是,要想长期围困寿州,我军的粮草供应是个问题啊,还有粮道……”康怀英说出了自己的担心之处,他尤其担心粮道被淮南军断绝,那将是致命的。
朱温向众将望了一眼,又把目光凝注在刘知俊的脸上,问道:“对此,你们有何看法,大家都说说看,粮草的问题解决了,我军的士气才不会受到影响。”
刘知俊答道:“属下倒是有一个建议,我军可以分出一支人马去攻打正阳关(今安徽寿县西南),以防敌军派兵支援寿州或者暗中偷袭我军的粮道,这样,寿州城内的敌军必定会日益紧张,假以时日,我军就会有机可乘,一举攻克寿州。”
“好……太好了!刘将军,你的建议非常好,果然是一条妙计啊!”朱温顿时含笑点头,又环视了一番众人,问道,“众将们,谁愿意领令去攻占正阳关?”
康怀英自告奋勇,朗声道:“启禀王爷,末将愿意领兵去攻打正阳关!”
朱温与康怀英相对望了一眼,道:“好,寡人命令你领兵三万,以李思安的本部兵马为你们的前锋,康将军,你要记住了,此战只许胜不许败!”
“末将明白!”康怀英心中大喜,但他脸上的表情却是一本正经。
实际上,康怀英认为正阳关很容易就会被他占领,否则,为什么寿州城之外一直没有出现过淮南军?在他看来,淮南军在这一带的兵力不多,更是胆小如鼠,有了李思安这样悍不畏死的猛将作为前锋,岂有不胜之理?
朱温又扭头看向了刘知俊,微笑着问道:“刘将军,你认为什么时候才能算得上是我军攻打寿州的最佳时机呢?你要知道,冬季就要来临了……”
刘知俊却表情肃然,答道:“这就要相机行事了,兵法上说,兵无常势,水无常形……另外,我们还不能忽略朱瑾的存在!”说话间,他却突然话锋一转。
“哦……此话怎讲?”康怀英不由得心头一震,他以前曾经是朱瑾的部下,现如今,朱瑾却已经是杨行密的部下了,提起朱瑾来,他还是有些话语权的。
“方才,我们一直在讨论寿州,却忽视了朱瑾的存在,以朱瑾的性格,既然他知道王爷已经来到了寿州,他一定不会放弃这个机会,必定会与我们交手。因此,他早晚会带着他的本部兵马来支援寿州,如果我们能够说服朱瑾反水,那就可以摧毁寿州城内守军的信心,即使寿州城再坚固无比,只怕也早晚要沦陷了!”刘知俊淡淡地说道,只是,他自己也认为说服朱瑾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即使没有朱瑾,我们照样也能够攻下寿州!”康怀英闻言立刻反驳,他曾经是朱瑾的手下,当然要撇清他与朱瑾的关系,不能把朱瑾太当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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