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性别的背叛》 第一章 相逢

    姜璐、陈湘、和我胡雨念是一个院里长大的好姐妹。十岁那年，正值夏季蝉鸣，阳台上的花椒树绿意深深，我们决定效仿电视剧义结金兰，三个小孩有模有样的跪在花椒树前，念了一遍那“不求同年同月生，但求同年同月死”的经典台词，接着说了一些以后吃东西一人一半，衣服你穿了我穿等等之类的誓言。磨磨唧唧半天，后来每个人都流下了眼泪，花椒树的味道想必再也忘不了。

    但时间转眼流逝，姜璐搬家后失去了联系，而陈湘只知道被她那陌生的父亲带去了b市，小孩子之间的姐妹情深，脆弱的不堪一击。

    2008年经融危机，父亲的小工厂倒闭。我父母整日陷入了离婚的争吵中，无暇顾及我，这种情况只持续了一年半，因为他们已经无话可吵。十八岁时，我回到了b市，他们要在这里办理离婚手续。最后谈到了我，两个人言辞闪烁，决定还是跟着母亲，条件是东城的一处房产。最后我父亲问我还要不要逢年过节来他这里玩，我说，会的。但现实是，我连打电话都少的可怜。

    我在新学校读高三，如果不是陈湘主动喊出我的名字，我还会在疑惑面前这个人是不是曾经见过。

    怎么说呢，她变化的翻天覆地，只有笑起来向右斜的嘴角还是熟悉的。过去被太阳晒得黝黑发亮的皮肤不见了，现在是红润的白嫩，眉毛修的又细又长，嘴唇上染了淡淡的粉色，头发被别有用心的染成了比黑色略浅的深棕。耳朵打了耳洞，但没有戴耳钉，只是用两根黑色的小细棒插着。

    世界真是小，小到两个人转身后，还能彼此相逢。

    我们没有多做深情，但脸上都是掩不住的欣喜。她约我去星巴克，我们都有很多话要说。这也是我人生中第一次撒谎向老师请假。

    走在路上我总是分神，想到了学校建在城市边缘，星巴克还在很远的市里。但等到下楼，我一眼在人群中看见陈湘后，发现这根本就不是问题。

    她太耀眼了。身旁的红色轿车让她成为了焦点，我向来不懂什么品牌，只听见周围有同学小声议论，那是最新款的掀背型保时捷，而且她前几天还开过宝马和雪佛兰。当然，这些羡慕的声音中，也少不了对她半恶意半玩笑的揣测。的确，面前这些对于一个高三的学生来说，一切都太高调，特殊了。从一开始我就这样觉得。

    “我们都六年没见了，你都变得我认不出了。这些年你过得还好吗？”我坐在舒适的座位上，因为相逢的激动，说起话来声音有点发颤。

    陈湘笑笑，对着镜子仔细化妆的她，拿着深红的唇膏熟练涂抹着嘴唇。她什么都不想掩饰，从她小时候和我的交情，从她现在对打扮自己的直白，我就知道她还是那个她。

    “雨念，我那个父亲当初接我走，我就知道生活开始变化了。老家伙恶心活了大半辈子，没想到还有命中彩票。说来不信，他被婊子骗完钱后也就那零碎了，全拿去买彩票了。五个多亿啊，全国都沸腾了。”陈湘的语气全是讥讽，眼神里也是露骨的厌恶。我知道她在父亲这件事上总是这样，一个人在最困难时刻受到的打击，往往是终身的伤口。当她父亲偷走她母亲救命的手术费与情人私奔后，她母亲一日一日的消瘦与绝望，她就再也无法原谅那个人。也许是良心发现，她父亲才急匆匆的将她带走。

    我永远支持她，因为当年她母亲死时，整个院子的人都知道这件事，陈湘的母亲爱了那个男子一辈子，终究还是爱错了。我心情有些沉重，将手轻轻放在她的肩膀上，给予力所能及的安慰。

    突然，陈湘握住我的手，在我手心亲吻。我触电一般缩回，手心还有她湿润的唇色与芬芳的玫瑰香。开车的是陈湘，这突如其来的行为让方向盘转了半圈，好在马路上车辆少，陈湘很快就重新找回方向。

    陈湘被修饰姣好的脸从镜子中反射过来，我有了一丝惊讶与疑惑。

    “雨念，我很想你。”她再平静不过的对我说，好像刚才那一幕只是幻觉。

    我也调整好情绪，但手却不知道是张开还是聚拢。我说：“我也一样。我们都会再次相聚，包括姜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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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星巴克内。

    陈湘给我点了许多东西，我本要拒绝的，但又怕她以为不合我的胃口又要开车去牛排餐厅，她本来就吃惯了高档东西，第一次担心我不习惯，才屈尊来星巴克，我只好看着她随意消费。金山银山，不节制总有一天会消失的。但那么多钱，用完也需要很久。

    “对了，你现在住哪里？郊区外有我的一套别墅，要不然搬来和我一起住吧。老家伙睡在他情人那儿的。”

    “不不不用了，我和我母亲租了房子的，很舒适。”

    “租？！我记得你家是开粉条厂，也小有资产啊。当初院子里就你家隔三差五下饭店，我和姜璐还是沾了你家的荤腥呐。”陈湘很惊讶的望着我，一个大动作打翻了奶昔，玻璃杯瞬间摔得粉碎。

    “工厂倒闭后欠了一屁股债，父母也离婚了，以前觉得是经融危机的错，后来想想，他们的感情应该早就出问题了。”我看着地上四溅的草莓奶昔，慢慢的说。

    服务员赶快来清理地面，没等她露出抱怨的神色，陈湘就从包里拿出一张一百的小费给她。

    “不行，你现在这么苦，还是来我这里吧，如果你不把当初我们花椒树下的结义当儿戏的话。”

    擦地的人身子一震，抬起头仔细看我，我也看着她，脑子迅速旋转，我们大声喊出：“姜璐！！”她那种小心翼翼的神情一点都没有变。

    六年，命运将我们重新定位角色，但每个人的相聚，都充满了缘分。如果不是父母离婚，我也不会来到b市，也不会遇见陈湘，如果不是陈湘的热情，我们也不会在她从来不去的星巴克遇见姜璐。

    但又是发生了什么，姜璐没有像我们一样上学，而是当了一个餐厅服务生？我想，这其中又有很多的波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