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等闲人》 二十一、器人

    苏均瑾眼看着那黑影消失远去，自己连飞都不会，根本没有把见闻抢回来的可能。她重新站到地面上的时候，却看见柳云沐苍白到可怕的脸。

    柳云沐像是在极力控制着自己不让自己倒下，但又虚弱到经不起一阵风吹似的，嘴里慢慢地吐出三个字：“夜沧南。”

    苏均瑾上前不知该说些什么，不过看四周对她怒目而是的欧阳志和他的部下们，苏均瑾就知道自己什么都不需要说了。

    “今夜你也累了，早些休息吧。”柳云沐对苏均瑾说了这样一句话就和欧阳志他们离开了。

    苏均瑾见柳云沐没有要把她怎么样的意思，正纳闷地挠着头，欧阳志留下的两个部下过来说：“奉陛下之命，送苏小姐回韩大人的武馆。”

    苏均瑾回到武馆，武馆里的人好像不知道发生了这么惊天动地的事，整个武馆都安安静静的，只有一个守夜的人坐在外面。

    韩振的武馆弟子都是世家子弟，而夜晚他们是轮流守夜的，也就是说这个人又不知道是哪个公子哥儿。

    “怎么回来了？”苏均瑾还没说话，那人反倒迎上来问了。

    苏均瑾这才发觉那人是韩淳，韩淳还是那副一本正经的模样，看得苏均瑾心里颇为郁闷。

    “韩淳，你知道夜沧南是什么人吗？”苏均瑾一天下来破受打击，只记得最后柳云沐说的那个名字，好像是什么不得了的人。

    韩淳瞳孔缩了一下，问道：“为什么提起她？”

    苏均瑾稍稍叹了口气说：“栽她手上了。”

    “她不能惹。”韩淳说话简单明了，他顿了顿又说，“你也惹不起。”

    苏均瑾听着这句话二话不说就要去找苏均環，不管怎么说苏均環都会给她最详尽的答案。

    “去哪儿？”韩淳问。

    苏均瑾转过身说：“找我哥。”

    “他不在。”

    苏均瑾顿了一下，问：“他不在武馆能在哪里？”

    “今天有些事需要他出去处理一下。”韩淳就站在原地说。

    苏均瑾刚想问他是什么事，又自觉地停下了，对于武馆而言她就是个外人，本就没资格去管这些事。

    “等他回来帮我告诉他，出事了，他能找到我的。”苏均瑾郑重地拜托下这一句就要走。

    韩淳往前走了一步问：“你去哪儿？”

    “皇宫。”

    皇宫！被人送回来还要再回去，看来她摊上的事不可能小了。

    苏均瑾走出两三步，韩淳又说：“等等……”

    苏均瑾这个时候再也戏谑不起来，有些不耐烦地说：“我一定要去的！”

    “你……”韩淳走过来问，“认路吗？”

    苏均瑾愤愤地回过身，苦大仇深地摇了摇头，这个她真不在行，真的真的不在行。

    韩淳轻轻叹了口气，说：“等下，我马上出来。”

    韩淳走进去，很快拎出个人来，那个人眼神疲倦地听韩淳吩咐好后坐到了守夜的位置，而韩淳走了过来。

    “走。”韩淳示意了一下苏均瑾。

    苏均瑾没想到韩淳能有此举动，一时间竟不知该用什么表情回复比较好，就冲他笑了笑说：“走吧。”

    柳云沐坐在书桌前，欧阳志神情凝重地站在旁边，女皇的一举一动都让他提心吊胆。

    “陛下，救还是不救？”欧阳志犹豫了好长时间，终于问。

    “救？从夜沧南手里救人？”柳云沐苦笑道。

    “那，陛下为什么不处置苏均瑾？”

    “也不全怪她，是见闻自己跑上去的。”

    欧阳志更加手足无措，平日里见惯了柳云沐的杀伐果断，若是以前，有人无意间冒犯女皇也会被处以极刑，而现在偏对苏均瑾这样宽容，还是在她犯了那样的错的前提下……

    “陛下不处置我的理由，可以说给我听一下吗？”苏均瑾走出来问。

    欧阳志一看到这个罪魁祸首，双眼顿时充满红血丝，暴怒道：“你还敢回来！”

    苏均瑾无视掉欧阳志，直接走向柳云沐。

    “你怎么进来的？一晚上进来两次，朕的寝殿也不安全了吗？”

    苏均瑾望着外面天就要亮了，问：“见闻会有事吗？”

    “可能会，可能不会。”柳云沐含糊地回答。

    苏均瑾不解地问：“为什么不怪我？”

    “见闻长时间被关着，自然想到外面去不愿回来；你因同情而助她出去，自然不能中途再让她被抓回来；我不能容许她在外面，自然要去把她找回来。我们都没错，又怎么去怪罪呢？”柳云沐居然是难得的通情达理……不过总觉得他说的未必对。

    苏均瑾耐不住性子地问：“那陛下能告诉我见闻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非要被关起来吗？”

    见柳云沐似乎是并不喜欢这个问题，而欧阳志的脸也是阴得要滴下水来，便又说：“陛下要是不方便说，也请不要为难。”

    柳云沐合上面前的书，淡淡地说：“他是朕的孩子。”

    苏均瑾千料万料没料到这个，柳云沐有三个儿子，最小的也和苏均瑾差不多大了，怎么会冒出一个只有七八岁的见闻？想到这里，苏均瑾更觉得不对了，见闻是女生！

    “见闻是朕十三年前生的孩子。”

    苏均瑾脑子又是一片空白，十三年前……不是说十三年前那个孩子已经死了吗？而且见闻她……

    柳云沐看了欧阳志一眼，欧阳志上前来说：“皇子见闻是器人。”

    器人？不对，什么皇子？明明是女孩子不是吗？她可是验证过的……

    “器人，顾名思义，就是可以用作器物的人。墨宣阁的《异人志》上记载着有这么一种人，天生神力，终其寿也不过孩童模样，有男女两性，常见的是白天和黑夜性别不同，也有的是因为天气、日食月食而转换性别的。这种人百年难遇，却因体质不同而成为最适合进行夺舍的容器，因而被称为器人。”

    欧阳志说话的时候，苏均瑾拿了柳云沐桌上的《异人志》翻来看，上面写得更详细，器人被夺舍之后，身体开始慢慢长大，性别很快固定到魂魄主人的原本性别，长相会在眉宇之中神似魂魄的主人，而且那具身体有很长寿命，远非常人所能及，力量也比本尊提升几倍。器人不只是适合被夺舍，甚至可以理解为就是为夺舍而生的。器人被夺舍，也就意味着器人本身的魂魄灰飞烟灭。

    这样一来，什么都解释的通了，柳云沐害怕别人知道见闻是器人，就把她藏起来。而见闻从小不怎么接触人，也完全不懂一些事情，所以根本就不知道自己处在什么处境。而一旦他是器人的事暴露出来，那柳云沐也很难护着了，比如像那个夜沧南一样的人，不是柳云沐几个贴身侍卫能打败的人。

    “我去把见闻抢回来。”苏均瑾放下书，往门外走去。

    欧阳志看了柳云沐的眼色，直接过来拦着。

    “为什么？”苏均瑾回过头很困惑地看着柳云沐。

    “我知道你有点能耐，但毕竟年轻没见过什么世面，你再天赋异禀，这世界上总有一些人是你不能去招惹的。那个人就是其中之一。”

    “不救吗？”苏均瑾难以置信柳云沐居然会这样决定。

    柳云沐态度坚决，欧阳志刚要开口说些什么，这时外面有宫女的声音说：“陛下，韩振大人求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