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历七会,药皇代神下令:“玄族皇女易凌露因违天道,与凡族私通,故尊神令——三日后,神魂俱灭!”
神令下,六族好不容易平静百年的时光再次被打破。玄族首次不顾情面,向药族宣战,其余四族则不动声色地观望着事态发展。
两日后,药族药皇收到影卫密信,确认玄族将在行刑日起兵。
“玄族果真是疯了,孤尊神令下此旨意,他们也敢反?”药皇慕风希斜依在书房的软塌上,一手支撑着头,五指蔓延出丝丝寒意,将指间密信冻成粉末,“呵,真当自己能算天命就算半个神了,果真不知者无畏!”
“希儿莫气,这凌露皇女是玄族唯一的继承人,玄族一时冲动也情有可原,一旦冷静下来知晓厉害关系自然会罢手。“白衣男子推门而入,听闻此言,笑着宽慰道。
慕风希抬眼望去,只见那踏进屋的白衣男子散着墨紫色的长发,眉飞入鬓,有着精致的六官,温润如玉的脸,完美得就像是暖玉做成的雕像。
未经通报便能进她书房的,这世上也只有这一人了。慕风希撑起身微微一笑,语气也柔了几分:“我的玉公子,这般晚了怎么还不休息,我可不想忧心族事的时候还得担心你。“
“一边是你,一边是我出身的族,这让我怎么睡得着?”玉公子温钰端着一碗甜品送到慕风希面前,看着她喝下,见她神情疲惫,语气不由得带上几分埋怨。
慕风希刚想接话,却被突然出现的影卫打断:“吾皇,玄族皇女求见,说有要事相商。”
听见此话,两人皆是一愣。微微一叹,慕风希伸手阻止温钰想按压她太阳穴的动作,站起身为他整理了下衣着,安慰道:“易凌露经此一事指不定就想通了,若她愿意放弃那人,我自能在灵神面前护下她。你也不必担忧,无论如何,我总会护你周全的。时候不早了,你早些回去歇下吧。”
将温钰耳边的发理了理,慕风希冲他安抚一笑后便转身离去,却没注意到那个仿佛依依不舍地看着她的人,眼里哪里还有往常的温润笑意。
六族的建筑各有各的风格。其中,药族的宫殿楼阁都是用一种叫冰晶石的材料做成。冰晶石似冰晶寒凉,但并不透明,会在在月光下泛着银白色的光。远远望去,整座宫殿就像是寒冰铸成。
白衣侍女掌着灯在前面领路。慕风希踏在白色玉石铺就的地面,抬眼望去,近处亭台楼阁在月光下泛着寒色的光,倒映着漫天的星辉,恍惚间以为漫步在星河之上。远处是白雪皑皑的群山,天地之间,非黑即白,唯有她一身红衣格外显耀,与这个太过寒冷干净的世界格格不入。
这明明是传说中最悲天悯人的一族,漫步其间却只能让人感到寒冷与无情。就像那掌管众生的天道,看遍芸芸众生,却谁都不在乎。
真是,太令人恶心了……
果然,无论在药族待多少年,都还是无法喜欢上这里。
“吾皇,到了。”侍女附身低声提醒,慕风希回过神来,发现自己已经到了囚禁易凌露的小院。
隔着冰纹作饰的窗,慕风希看见易凌露正把玩着腰间的佩玉,即使身处人处狱间,仍然不急不躁,仪态非凡。
不愧是昔日名扬天下的六蕴之一,姿态气度不比旁人,虽然面上不显,慕风希心里还是颇为欣赏和遗憾。
“不知药皇驾临,凌露有失远迎,望药皇赎罪。”审视间,察觉到有人来了的易凌露施施然转身颔首为礼,不卑不亢,举手投足间透露出本不该属于皇家的肆意潇洒。
挥手屏退侍女,慕风希迈步走进屋内,问道:“怎么,易皇女可是想开愿意放弃那凡人了?”
易凌露听闻此言,不由笑了:“我当药皇当初愿为温钰遣散后宫三千,该是吾辈中人,怎么如今就不懂我的心思了?”
“呵,如何能比?”慕风希勾唇一笑,似是不屑易凌露的比喻。
知道二人在这个话题上只能僵持,易凌露先服了软转移话题:“不知药皇可还记得蝶兮?”
不出意外,这个禁忌的名字扰乱了慕风希的呼吸:“逝者已矣,提有何用?”
易凌露像是听不出慕风希话语中的抗拒,独自沉溺在曾经的肆意时光里:“当初年少心高气傲,气不过小兮处处压制我们四人,又看见凡族话本写道若一个人有了心爱之人,那人便成了他的弱点。我们啊,便硬带着小兮去什么秦楼楚馆,将传说的绝色一一看过,期盼有一人能成为她的弱点。结果……“
圣女的轶事慕风希也听过不少人谈过,这件更是听得耳朵起了茧。灵神知晓了圣女频繁出入秦楼楚馆后,以为圣女有了这方面的心思,便昭告天下说为圣女招夫侍。
“这红尘纷乱如晦,我何其有幸,能得那一人心!”易凌露学着那人在神面前昭告天下的语气,一字一句,落地有声,像是要倾覆天地般的无畏与决绝,还夹杂着七分甜蜜三分感伤。
慕风希有些恍惚,她看着易凌露,又像是透过她看着某人,半晌,终于放弃般的说道:“我懂了。“
这是劫,当初慕蝶兮造下的劫。随着她曾经的意气风发和至死不休的悲吟侵略至今,&她相熟相知的人,无一逃得掉。
慕风希不愿意再面对这个看似肆意的人,挥挥袖转身离去。
“药皇,”易凌露开口喊住了她,却又似不知该怎么开口般,犹疑着说不出话。慕风希微微摇了摇头,踏步离去。
“生非生,死非死,冰火深处故人意,乾坤朗朗多玄机。还有,不要小看了人心。“当慕风希快走到小院门口时,易凌露终于下定了决心,在屋内道。
慕风希脚步顿了顿,回了句“好”后拂袖离去。
易凌露隔着窗台,看着慕风希踏着月色离去,在星辰浩瀚的夜空下,挺直了脊梁的背影看起来格外的娇小柔弱,又有谁能想到这个看似弱不禁风的女子却扛起一个本该式微的大族,并将其发扬兴盛了呢?
关上窗掩去一院清辉,易凌露背靠着窗缓缓滑落蹲在地上,单手捂眼如释重负的笑了:“蝶兮,这下我就不欠你什么了。”
神历七会玄族皇女行刑之日,玄族带兵踏药族示威,暗族趁机攻药族。虽有玄族释前嫌,与药族共战,然药、玄二族伤亡惨重,药皇殒,尸首不知所踪。神领六族与暗族对峙,战暂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