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晴狞笑一声，踹了踹采花贼的腿：“我没说错吧，这家伙绝对是个瘸子！哼，就让我来看看你的真实面目吧。”
她抬手扯开了采花贼的面巾，待看清对方的模样时差点没吐出来，其余几人也脸色复杂，恨不得找块布再盖上去。
“我去，太吓人了，难怪要蒙着脸。”程晴仿佛觉得面巾上有恶毒细菌一样，一下子扔到了采花贼脸上，她真是没勇气再看第二眼了。
采花贼被打晕了过去，否则听见这话恐怕会暴走，虽然他的确很丑。
两边脸颊和额头上有不少被刀划出来的疤，下嘴唇没有了，很可能是被直接切掉的，鼻子塌了一块，显然很早之前受过非人虐待。
但这并不能成为他糟蹋新娘子的理由。
程纲看了看采花贼的右手，果然少了无名指，当即诧异地看了程晴一眼。
“来人，把他绑起来，送到京兆尹去！”程夫人一声令下，外面的护卫立刻带着拇指粗的绳子进来将人绑了，一个个都难掩面上的喜色，想不到他们真的抓到了采花贼。
“这也说明一个问题，先前那波人另有来路。”程晴如今抓到了采花贼，就能佐证之前的猜测了。
程纲一字一句道：“魏家，或者柳家。”
程夫人咬牙切齿道：“这些人真是大胆，逮着机会就想找晴儿的麻烦，可恶！”
这也能解释为什么其中一个黑衣人直冲程晴而去，而不是新房。程晴那时候如果真被黑衣人抓走了，后果简直无法预料。
“妹妹，是我对不起你们，连累了你们。”秦玉怀满脸愧疚，如果不是他儿子成亲，程家就不会到这里来，更不会让敌人有可趁之机。
“兄长千万不要这么说，我家老爷身处这个位置，这些事情是避免不了的，反而是你们，今晚恐怕受了不少惊吓吧？现在采花贼落网了，我们明天就离开这里，这样就不会有人来找你们麻烦了。”
程夫人叹了口气，今天的事也给他们提了个醒，无论走到哪里都必须提高警惕。
次日一大早，程家上下用过早膳后就回了侯府，他们前脚进门，程卞后脚就回来了，心急火燎地询问了昨晚的事情。确认几人都没事，才松了一口气。
得知是魏家或者柳家派去的刺客，程卞十分火大，但很快又冷笑出声。
“爹，你昨晚那么急着入宫，是有什么大事吗？”程晴关切地问了一句。
“说是大事也算大事，说不算也不算。但我现在倒是咂摸出点味道来了，昨晚刺杀你们的人绝对是魏汜庆那个老东西派去的！”
程卞一生气，浑身都散发出可怕的威压，那是久经沙场才磨砺出来的气势，寻常人根本不可能做到。即便是前世在特警队待过好几年的程晴，见到这样子的程卞都觉得胆战心惊。
程夫人不解地问道：“你是如何得出这个结论的？难不成，跟你昨晚入宫有关？”
“没错，昨晚虽然是皇上召见，但实际上是魏汜庆的主意。魏汜庆消息灵通，说昨天下午有个年轻男子在丞相府门前闹事，说与柳家小姐从小定了娃娃亲，但因为家道中落，就被柳家悔婚了。男子自然被丞相府的人打了出去，本还想抓他去衙门，却被魏汜庆撞见了。魏汜庆就将人带了回去，一问之下才知道究竟是怎么回事，于是连夜进了皇宫，向皇上检举揭发了这件事。”
程卞见几人都若有所思，于是继续说：“后来皇上就传我入了宫，让我和魏汜庆一同商议该怎么办，我那时候还以为捡了便宜，能不费吹灰之力扳倒柳家，现在才知道这就是个调虎离山之计。”
“魏家果然阴险呐！”程晴银牙暗咬，那个年轻男子指不定也是魏汜庆找去的，否则哪里那么凑巧将人救了回去？
然后再将父亲弄到宫里去，他们娘三个就只能住在秦府了，魏家再派人装成采花贼，就算她程晴被糟蹋了，也可以推到采花贼头上去，与他魏家没有一丝半毫的关系。
一箭双雕！
太阴险了！
但魏汜庆大概没想到，不仅他的人没有成功，反而让程晴他们抓到了真正的采花贼，这会儿估计正气得吐血呢。
程卞冷笑道：“老子不去招惹他，他反而来招惹老子，居然敢对你们下手！”
“老爷，你可别冲动啊，好在大家都没什么事……”程夫人一听他的话，就知道这是气到极点了，立刻开始安抚顺毛。
程纲程晴兄妹也纷纷劝阻，这个节骨眼上，可别闹出什么事情来才好。
程卞想了一会儿，也渐渐冷静下来了，深吸一口气看着程晴道：“晴儿，不是为父逼你，但现在情势对我们极为有利。魏家的女儿毁了容，柳家小姐又有未婚夫，只有你干净清白了。只要你愿意，为父一定让你坐上皇后之位。”
程晴立刻不说话了，这还没进宫就遭遇暗杀，真成了皇后，还不得整天心惊胆颤？吃个饭都得担心有没有被下毒吧。
而且入了宫，就失去了自由，她是真的不想去。还有那个皇帝，听说又窝囊又无能，还是种马男。说实话，哪里配得上她程晴了？
“爹，你让我再想想吧。”不好一口回绝，她只能采用拖延战术，程卞无奈地摇摇头，又点了点头。
程晴坐在花园里发呆，却不知她昨晚抓住采花贼的事情已经传遍了京城，特别是京兆尹的人看见采花贼与她推断的线索一样时，那个吃惊都要突破天际了。
于是，一下子默默无闻的侯府小姐名声大噪，街头巷尾都在议论这桩奇闻，纷纷夸赞程晴有勇有谋，巾帼不让须眉。
当然，也有人觉得传得太夸张，觉得程晴没那么厉害，结果转眼间就被喷成狗，再不敢出声。
而女儿和儿媳妇被采花贼糟蹋过的几家人，则齐齐上门感谢，还送去了各种礼物，倒是让程家受宠若惊。程晴出面表示，这并不是她一个人的功劳，是他们程家上下一心才抓住采花贼的。于是大家议论和感谢的又扩大到整个侯府，可让程家风光了一阵子。
他们风光，太傅魏汜庆和太后魏熏却极度不爽，想不到害人没害成不说，还让程家大大出了风头，捡了那么大个便宜。程晴和程家在百姓们心目中那么高大，如果真的立后，肯定是顺理成章的事。
还有一个极度不爽的人就是柳丞相了，柳义宗现在非常后悔，当年怎么没把方维礼这小子给宰了，现在居然跑出来咬他一口！同时恨上的还有魏汜庆和程卞，他如何看不出来是魏汜庆搞的鬼？可恨程卞还一同附和，就是想把他打入地狱。
现在柳芯和人有婚约的事传得人尽皆知，他就是再想把女儿送进宫，也是没办法了。而且这还没完，魏汜庆与程卞还抓住他悔婚的事不放，说他过河拆桥、薄情寡义、没有人性、没有资格作为百官的表率……
若非皇上又昏庸又无能，指不定真把他给贬了。
……
养心殿里，许久没出场的皇帝陛下却过得非常滋润，又与小允子玩起投喂葡萄的把戏。
“陛下，今天已经吃太多葡萄，不能再吃了。”小允子诚心劝诫着。
穆雪寰揉揉肚子，深以为然道：“朕也觉察到了……哎呀，牙也有点倒了。”
“陛下，要不要请御医？”小允子把葡萄盘子一放，紧张地盯着穆雪寰。
“不用，牙倒了而已，又不是掉了。”穆雪寰无所谓的摆摆手，忽然嗤笑一声道：“朕是高兴呀，看这三个老家伙都头疼，心里就特别舒坦。以前他们让朕受了不少气，朕总算出了一回气了。”
小允子立刻恭维道：“那可不是？他们几个思来想去，也不会想到这都是陛下您一手策划的，陛下以后出气的机会还多着呢。”
“嗯。”穆雪寰听得顺耳，随手给小允子赏了串葡萄，小允子顿时千恩万谢一通，心里却止不住的想，一定是陛下牙倒了吃不下，才赏给他的。
穆雪寰凤眼微眯，漆黑的双眸碎出一点点光来，像只狡猾的公狐狸。
“这一次朕倒是小看了那个程晴，想不到她不仅躲过了魏太傅的暗害，还将计就计抓住了采花贼，这可是大功一件啊。嗯，你说朕赏赐点什么给她好呢？”
“陛下打算亲自赏赐？宣程小姐入宫？”小允子一呆，总觉得有点不妥，“陛下这么明目张胆赏赐，只怕更会让程小姐处于风口浪尖，招来麻烦啊。”
“……唔，这倒也是，而且让她入宫，指不定又会被太后叫去，然后趁机加害。她既然过了太傅这一关，就算过了朕这一关，朕还准备让她为朕所用呢。”穆雪寰于是只得打消赏赐程晴的念头，暗道以后等程晴入了宫，再慢慢赏赐不迟。
小允子惊骇道：“陛下的意思是，决定册立程小姐为皇后了？”
“当然，无论从哪方面来看，她都是最适合的人选。倒是柳义宗这个老家伙，虽然被抓住了把柄，朕却不能怎么动他，但柳芯算是废了。”
穆雪寰对此颇有怨念，但柳义宗根基深厚，他想动此人也不是一朝一夕能达成的。
要动，就要动得彻底，将柳系党羽连根拔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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