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这边程晴早饭后就再次去了赵府,小丫鬟莲叶也跟着一块儿去了,到了赵府门口,就看见各处挂起了白绸,程晴不禁叹了一口气。
“你们是什么人?府上现在不欢迎外客。”守门的家丁不让二人进去,昨晚出了命案,今天又有一群官兵来查案,老爷和夫人都快气病了。
莲叶瞪着眼道:“这是我家小姐,我家小姐是来帮你们查案的,还不快放我们进去?”
那家丁黑着一张脸,冷笑道:“两位打哪儿来回哪儿去吧,姑娘家就不要出来抛头露面了。”
“你说什么?知道我家小姐是谁……”莲叶气不打一处来,在这个京城,还没人敢对他们程府的人这样不客气。
程晴打断她道:“在下程晴,家父是程卞,家父对采花贼的案件十分重视,所以才吩咐在下前来调查。”
那家丁吓了一跳,讲话都结巴起来:“程……是程侯爷?在下有眼无珠,小姐里面请,真是有劳侯爷挂念了。”
“不必客气。”程晴和善的笑了笑,在家丁惊异崇拜的目光中进了赵府。小丫鬟莲叶吐了吐舌头,自己好像被小姐厌弃了,呜呜……
进府之后,就看见京兆尹的官员正在忙活,赵老爷子和赵公子也在配合调查,赵夫人却是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快要晕厥过去。程晴将自己的身份和来意又说了一遍,赵府上下顿时惊诧莫名。
京城里,唯有三家最不能得罪:一是太后娘家魏家,魏家不仅有太后,还有当朝太傅;二是当朝丞相柳义宗柳家;第三便是世袭侯爵的程家,程家三代忠良、保家卫国、军功赫赫,程家军更是让敌人威风丧胆。
而这三人,便是先皇选择的辅政大臣,一个个权倾朝野。
如今程大小姐亲自过问这件事,就是京兆尹的官员都得毕恭毕敬。
“查得如何了?是否有线索?”程晴问道。
“回程小姐,暂时没发现什么线索,不过昨晚属下的人发现有两个黑衣人……”
“其中一个是我,另一个就是采花贼,我打上了采花贼的右眼,如今他的右眼已经还没恢复。对了,他还有个同伴,武功十分高强。”程晴将之前的事简单说了一下。
京兆尹的官员蓦地吃了一惊,昨晚居然是程小姐亲自来抓采花贼了,他们还把程小姐当成了采花贼,这真是误会大了。
“不过据赵公子所说,打晕他的人虽然蒙着脸,但眼睛完好无损,武功倒是很高。”
“哼,必定是采花贼的同党无疑了。”程晴就知道被她踹伤的男人不可能有精力干这事的。“除此之外就没有别的线索了?”
“还在喜袍上采集到两个脚印,但都只有一半。是当时新娘子挣扎时弄翻了酒水,洒在衣裙上,然后采花贼踩上去的。”官员让人把那件喜袍取来给程晴看。
程晴接过喜袍,果然看见上面有两个脚印,应该是采花贼的鞋底有黑泥,印上去的。这两个脚印都只有一半,但左脚痕迹非常浅,右脚却印得比较清晰。
“把这两个脚印画下来,我有大用。”根据脚印是可以推断出凶手身高体重的,而且这一脚深一脚浅,莫非是个瘸子?
她又闻了闻上面的气味,除了有股淡淡的酒味,居然还有点腥。
“这种泥倒像是……”程晴对京城环境还不是很了解,也不敢妄下结论,看着官员问,“京城里可有卖鱼的?附近有没有大江大河?”
“城西就有个专门卖鱼的地方,大江大河倒是没有,这些鱼基本都是从外面运过来的。”那官员虽然疑惑程晴怎么连附近地形都不清楚,但也不敢多问。
程晴点了点头,又亲自去看了一遍新娘子的尸体,发现其身上有很多压痕和淤青,可见采花贼何等残忍。新娘子身上的指印清晰可见,她也让人提取了出来。
新娘子胸前有几个指印特别清晰,她用右手照着几个指印模仿了一下动作,发现是凶手在揉新娘子的胸。
“奇怪,居然只有四个指印,少了无名指。”这又是个大发现,京兆尹的人居然没验出来吗?当然,也可能是赵府的人不让脱新娘子的衣服,如果她程晴不是侯府小姐,恐怕也验不了。
忙活了一上午,京兆尹的人总算把脚印完完整整弄出来了,根据前世了解的数据,她判断出采花贼的身高应该在一六五到一六八。
“这么矮?”程晴十分意外,又仔细看了几遍脚印,“你们确定画完整了?”
“非常确定。”
“那就怪了,昨晚与我交手的人和后来偷袭的人,身高都比这个高一些,而且……”也不是瘸子。
陡然发现自己走入误区了,昨晚那两个人说不定跟她一样,也是来捉采花贼的!再联想到对方反常的举动,不去新房而来攻击自己,大概把她也当成了采花贼。
程晴:“……不管怎么说,先去找身高在这个范围内的瘸子吧。此人可能出入过卖鱼的地方,而且右手少了无名指。”
“是,程小姐。”那京兆尹的官员居然没问她是怎么知道采花贼身高的,心里早已经对她佩服得五体投地。
根据那些线索,他们最多推断出采花贼是个瘸子,身高和右手却是不清楚。
看来这位程小姐跟太傅家的魏二小姐、丞相家的柳小姐大不同,是真的有真才实学的。对了,还武功高强!
回侯府的路上,程晴一直在考虑昨晚的事情,跟她交手的男人到底是谁?难道是京城见义勇为的高手?此人还有个武功更高的同伴,这样两个人,在京城不可能籍籍无名吧?
回到侯府已经是下午,不久之后父亲程卞和长兄程纲就回来了。程纲看她一脸凝重,还以为出了什么大事,询问之下才知道是因为采花贼。
“也就是说,跟你交手的人也是为了抓采花贼?不过武功这么高又暗中相助的高手,为兄倒是真没听说过。”程纲脑袋一转,看着程卞道:“父亲,您可有听说过?”
“京中卧虎藏龙,高人并不少见,光凭这个是推断不出什么的。不过晴儿你的观察力何时这么仔细了?居然被你看出这么多破绽,我看这次说不定真能抓到采花贼。”
程卞五十出头,一生戎马,即便身着常服,身上也带着股铁血气质,不怒自威。在外,他对将士要求严苛,朝堂之上也是中正之言;在家,他是家中的顶梁柱,具有绝对威信。
只有在女儿面前,他才会卸下所有刚强,化为慈爱的父亲。这一切还是缘于程晴昏睡三年,他总觉得这是自己害的。
女孩子本该娇生惯养,可他家倒好,从小就让女儿习武,还常常灌输军旅之事。程晴也是争气,从来都不怕苦不怕累,十五岁时就跟着他上战场。
一想起旧事,他就暗自悔恨,要是他当初没答应女儿的请求,女儿就不会重伤昏迷了。
如今女儿终于醒来,虽然失了以往的记忆,但性子还是那么要强,观察力也更加敏锐了。这一点,他还是很欣慰的。
“要真能抓到就太好了,爹是没看见赵家那个新娘子被他糟蹋的有多惨,这样的人要是被抓住,一定要凌迟才能解人心头之恨!”程晴哼了一声,她平生最见不得男人糟蹋女人,更何况像这样连续再犯的采花贼?
“嗯,的确要重处。”程卞点了点头,有些心不在焉,过了片刻才忧愁地看着程晴道:“今日皇上虽然没早朝,为父却是听到一件要事,女儿啊,你可要做好准备。”
“跟我有关?”程晴心生疑惑,蹙眉看着程卞。
“此事是我安插在太后身边的人传出来的,说先皇三年孝期已过,太后准备近期给皇上立后。”
说起来这位皇帝陛下还真是可怜,因为先皇驾崩前未曾娶妻,等他登基时连个妃都没有。后来太后硬塞给他一个,洞房之夜却又遇害身亡,那时候大家就说是先皇发怒,不满新皇在孝期时纳妃,故意降下惩罚的。
所以直到现在,太后也不敢再给新皇塞女人,大臣们就更加不用说了。
如今三年孝期终于满了,也是时候给皇帝陛下立后了,立后之后,恐怕还会来一次选妃,毕竟皇帝不能只有一个女人啊。
不过程晴从来到这个世界,就没考虑过这个问题,虽然她在这里已经算大龄剩女,但相较于前世来说,还嫩得很呐。她还想一个人自由自在多玩几年呢。
所以程卞提起立后时,她还一头雾水,心说这跟她有什么关系?
她没想明白,程夫人却一点就通,瞪着眼道:“老爷,你不会想打晴儿的主意吧?我可不准!晴儿好不容易醒过来,我还想让她多陪我们几年呢。而且皇宫是什么地方?那可是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晴儿可不能去!”
嘎?程晴一怔,程卞居然想让她去参选?万万不可啊!她才不要这么早把自己嫁出去,还是嫁给那个无能的种马男,想想都不美妙好么?
程卞摆摆手道:“立后之后还有选妃,难不成你想让晴儿放着皇后不做,去当妃?”
“为什么就非得入宫?再说晴儿这个年纪,也过了选妃的年龄。”程夫人还是一百个不同意。
程卞冷声道:“有我在,谁敢拿晴儿的年龄说事?就是太后和丞相老夫也不怕他们!说是你妇人之见,晴儿若不入宫,难道你等着魏家和柳家的女儿入宫,然后生下太子?到时候我们程家还有何立足之地?”
如今朝中大权可以说都掌握在三位辅政大臣手里,皇帝只不过是个代言人,牵线木偶而已。
当初太后为什么在孝期就给皇帝塞女人?还不是为了早日生下太子,那可是属于魏家的太子。只不过上天有眼,魏大小姐居然被采花贼给采了,又自尽身亡,程卞和柳丞相可着实松了一口气。
三足鼎立的局面一旦被破坏,后果难以想象,谁家的女儿能成为皇后、生下太子,谁就赢了这一局。
程晴明白这个道理,她也一早就知道父亲不是什么好人,当然,忠臣是忠臣,却也是权臣,是个不甘于屈居人下的人。
太后以及她娘家更不用说了,本来老皇帝驾崩后,就该他们家的儿子当皇帝,哪里知道太子就那么薨了,瞬间断绝了他们的念头。无奈之下,只好在新皇帝身上做文章,如果能由魏家的女儿生下太子,如今的皇帝也就没用了。
至于丞相,也是个老奸巨猾的主,绝不会放过这样一个大好机会的。
“父亲,就算是这样,也不一定要妹妹进宫,可以选别的女孩子……”没想到的是,程纲也帮着程晴说话,这位素来面瘫的兄长,心却非常热,特别是对程晴,那叫一个关爱有加。
程晴感动的都要哭了……呜呜……她不要嫁种马男啊,更不要给种马男生孩子好吗?
程卞瞪了程纲一眼,程纲就顿时闭了嘴,可谓是敢怒不敢言。
“晴儿,爹也舍不得你,但是这件事非你不可。别人家的女孩子,生下的孩子毕竟是别人家的,不可信啊。如果你能成为皇后,顺利生下太子,日后你就是太后,这天底下最尊贵的女人。”
“晴儿,为父话已至此,你好好想一想吧,为父是不会害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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