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伯贤走后,朴宥真裹着他的毯子窝在沙发里,手里捧着一个大大的玻璃盘子,里面是边伯贤临走前为她做得水果沙拉,放了许多她喜欢吃的草莓,看着色彩缤纷的电视机,正在播放着一部电视剧,很常见的剧情,里面的女主角得了癌症,现在正在讲她一直躲着男主,看着女主角每次犯病的时候,疼得死去活来的样子,朴宥真低头看了看自己没什么动静的肚子,想着要不要躲着边伯贤去医院看一下胃。
银白色的手机突然开始震动,她一激灵,直起身子,拿起手机查看,本以为是边伯贤,可仔细看着通讯人的备注姓名,朴宥真疑迟了。
可是该面对的迟早要面对的。
“喂?”接通后,那边寂寥无声,朴宥真尽量把自己的声音放得很轻。
“我已经在协议上签好字了,马上来我办公室。”听到熟悉的声音迟钝了一会。
“可是。。。”朴宥真拿着手机,表情很纠结。
“还想叫上边伯贤?朴宥真,我不想和你撕破脸。”吴亦凡发出警告,他甚至能联想出电话那头朴宥真眉头拧紧的表情。
“……好。”朴宥真没办法却也只能疑虑着答应。
“kevin在楼下接你。”吴亦凡说完这句,没等朴宥真问,就挂断了电话。
朴宥真听着电话的嘟嘟声,脑子冒过很多个疑问,吴亦凡是怎么会知道她在这里?可是如果吴亦凡答应妥协,只要双方在协议书上签字,事情会变得很简单处理,法庭的事也不再需要,那么斯瑞也会彻底脱离他的控制,换个简单的说服,也就是吴亦凡不做任何反驳直接认罪。
朴宥真还在想要不要和边伯贤打个招呼,可是听他中午说下午有一个很重要的临时回忆,还是不要打扰他了,反正那一边的吴亦凡已经妥协,只要双方签字,她就可以做回真正的朴宥真,没有了吴亦凡的束缚,就可以永远和边伯贤在一起了。
她把事情想得很简单,因为她对吴亦凡的看法还依旧停留在他温柔对待她的那些时光。
朴宥真换回自己那身一身浅蓝色的毛衣,还有一条及膝的半身裙,随便扎着松散的麻花辫子,然后提着一个白色的包下楼,她甚至天真地想,如果吴亦凡那件事解决地早,还可以去中心医院检查一下自己的身体。
黑暗的空间,只有城市的灯光隐隐透过深色的窗帘照进来,吴亦凡倚在一旁的真皮靠椅上,斜视天色,乌云滚滚,他已经一夜未归,在封闭的办公室里待了二十四小时,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去拨打那个无聊的电话,明明可以交给kevin去做的,可是他找不到理由了,一个可以光明正大与她通话,又能隐藏自己隐秘的思念的理由。
宥真,不要怪我狠心,怪就怪你为什么不爱我。
为了得到你,我什么都敢做。
当手心里握着胜利的时候,他其实一点想法也没有,也不会因此而感觉开心,他不知道他终将会得到什么,也不知道他将要失去什么,满脑子都只能容得下她的影子。
很久未曾有过的迷茫充斥着他的大脑,疲惫地揉了揉眉心,当初他就不应该一而再,再而三地迁就她,迁就了她,让她的羽翼逐渐丰满,竟然想要逃离……
可迷路的天使遇到恶魔,怎么可能还有再次重返天堂的机会呢?
恶魔会掐断她飞翔的翅膀,然后再狠狠地绑死在牢笼里。
就像吴亦凡说的,kevin就在楼下等着,幸好他那辆招风的林肯已经报废,所以这次的车还比较低调。
朴宥真分外安静地坐在后座上,看了看手机,好像有一条,还未阅读的短信,是边伯贤发来的,大体意思是让她别等了,如果需要买什么,都告诉他。
想着边伯贤会晚回来一点,朴宥真松了口气,她不想让边伯贤知道她去找了吴亦凡,更不想他因此而生气。
“朴小姐。”朴宥真刚想回复他,就听到前面开着车的kevin说道。
“嗯?”她有些疑惑。
“一定不要惹恼凡总。”
“我会的。”听到他的忠告,朴宥真笑了一下,像是开在春风中的一朵木槿花。
monarch大厦,第五十五层。
朴宥真安静地站在电梯内,然后深深地看了眼镜子中的自己,努力拿出平和的态度,和吴亦凡友好的分手后,她要忘记这两年来的梦魇,和边伯贤重新开始。
站在门口等待的秘书暧(纯洁)昧地望着她笑,“凡总在里面等你,要咖啡吗?”
“不用了,谢谢。”
朴宥真站在门口,在那股圣罗兰鸦片的味道渗入自己的大脑,突然打了一个寒颤,慌张也随之而来,深吸一口气,推开檀木质的大门,里面的吴亦凡正面无表情地坐在办公桌后,眼睛一眨不眨的望着她,朴宥真用眼神礼貌地朝他示意,把门关好才走进来。
吴亦凡的脸色很不好,唇角紧抿,看起来冷峻而阴沉,这让朴宥真没来由地不敢开口,自觉拉开他对面的位置坐下,还在沉思该如何启音,沉默良久的他终于开口。
“真准时,还提前了一分十八秒。”声音比平日阴沉了不少,混合着浓重的沙哑,吴亦凡像是在讽刺。
“对不起,没打扰到你吧?”她是掐着点到的,所以也不可能会有什么一分十八秒之说,可是对于这个模棱两可的答案还是不值得两人去深究,所以她早早道歉算是做一个了结。
吴亦凡优雅的唇角一牵,抬眸,漫不经心的目光来回梭巡在小心翼翼的她身上,装出这一副乖巧的样子,不就是怕他临时反悔不签字吗?想到这样的,吴亦凡突然觉得十分郁闷。
打开办公桌下的抽屉,从里面甩出一份明黄色的文件夹,这就是她将要签署的协议,上面已经签好了吴亦凡的名字,龙飞凤舞的几个大字,像极了他的人。
朴宥真环顾四周,整张巨大的办公桌上,找不到一支笔,看着吴亦凡的脸色,嘴角一直挂着戏谑的笑,像是在说,没有笔,关我何事?
“可以借我一支笔吗?”朴宥真小心翼翼地问道,声音很轻,像是很怕打扰这看似的和谐。
“……”吴亦凡心不在焉地打开电脑对朴宥真的话充耳不闻,终于在朴宥真将要询问第二遍时,不满地从抽屉里甩出一支笔。
态度真的很不好,只不过朴宥真也没奢望过什么,更没有想过吴亦凡会和她和颜悦色地走完程序。
大概是这只笔快要没有墨水了,签起字来寥寥草草,外表看起来很寒掺,想不明白身为大公司的高层办公用品怎么会这么差?朴宥真吃力地在纸上划,在一个朴字的偏旁还未写完,这支笔光荣地牺牲了,“凡总,你可以给我一支正常的笔吗?”
“我欠你的?”
“不欠。”
“那你有什么权利在这里问我要这要那?”吴亦凡一脸阴沉地讥笑道。
朴宥真没说话,只是想不出什么形容词来形容他。
算了,早就想过吴亦凡不可能这么轻松地让她走,还不如自己去一楼办公用品处去买一支。
“去哪?要反悔了吗?”吴亦凡冷哼一声。
“我去一楼买一支,请凡总再稍加等待一下。”朴宥真用词疏远且礼貌,长睫低垂着,掩饰心中的不悦。
吴亦凡嗤笑出声,手指一下一下有节奏地敲击着檀木做得桌子,透着漫不经心的声响清晰地传进朴宥真的耳朵,心脏也随着他到了嗓子眼。
“宥真,你知道保险箱里都有些什么吗?”吴亦凡突然这样问她,言语里尽是玩味,让朴宥真放在门边扶手上的手一顿,回过头诧异地看着他。
“你说金敏英到底骗了你多少?”他接着说。
“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明白。”
“呵!光凭一个诽谤罪,宥真呐,还扳不倒我。”吴亦凡又笑了,在脑子里风暴运转,反复斟酌着吴亦凡话中的意思,仅仅是一个诽谤罪,怎么可能?金敏英明明和自己说过,还有非法走私,甚至是贩(纯洁)毒!难道她都是骗自己的,不对,她不能盲目相信吴亦凡的话。
“一个诽谤罪最多能判多久?不超过三年。”吴亦凡望着朴宥真,像是望着自己的猎物,如果不是他提前知道了他们的计划,所以没在保险箱里放账单记录,而金敏英说的那些利用斯瑞走私根本就是无中生有之谈,只要利用金家少做威胁,很快就会知道事情的整个真相。
“可是,宥真,我这里有一份未发出的邮件。”
“…………”
“里面详细记录了边伯贤在与马来西亚和黑道的交易。”至于这个就是他花重金买通了mon身边的得力干将,所以才有了证据。
朴宥真睁大眼睛瞪着一脸纯良的吴亦凡,心中有什么正在飞速地开裂。
“还有在美国甚至用含有毒(纯洁)品的药品代替止痛剂,你说加上这条罪名,边伯贤会不会把牢坐穿?”他自言自语,样子颇为好奇。
朴宥真不可置信地望着吴亦凡,不可能的,伯贤不可能会做这些事,她不相信,“我不相信。”朴宥真努力冷静自己。
“不信?记得在马来西亚遇害的那一次吗?就是边伯贤所为,至于边伯贤在美国滥用含有毒(纯洁)品药物,我也不清楚,只不过我有百分之百判他无期的证据。”吴亦凡耐心地给她解释。
朴宥真听到自己的声音冰冷地颤抖,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吴!亦!凡!”
“嗯?”吴亦凡像是一只优雅的猎豹,含笑看着自己的猎物,朴宥真,他势在必得。
“你不要含血喷人,你……你以为你自己就干净!我还亲眼看到过你威胁恐吓政府高官,你还与黑社会的有勾结!”朴宥真的嗓音控制不住地发抖,怎么会有一种天崩地裂的感觉在头顶涌动,迫使她止不住地后退。
“是,我是威胁恐吓他,我还打人,在社会上凡是叫得出名字的黑社会都和我有来往,可是,证据呢?”吴亦凡笑着点燃一支烟,好像在欣赏朴宥真的恐惧。
“我亲眼看到的。”
“你算老几?”
“我们不会怕你的,你别想威胁我做任何事!”朴宥真声音都带上了哭腔,可那双眼眸连哭泣都是美的,吴亦凡抿唇不语。
“年薪这么少怎么养得起我的宠物呢?你也别再狗仗人势了!”
“你才是狗!”朴宥真不相信地摇头,有种想要夺门而出的冲动。
“我要是狗,那你是什么?别天真了,宥真,边伯贤他不可能会给你幸福的。”他笑起来像一个十足的恶魔,拿起一旁被丢弃的协议书,吴亦凡迈着优雅的步子走过来,而朴宥真只能一步步后退,仿佛要躲避瘟疫般,吴亦凡无望地笑,他就是瘟疫,直到背靠大门,退无可退。
“你…你别乱来,我们会告你的。”朴宥真紧紧抓住自己的包。
“告我?告我什么?强(纯洁)奸?”
“你!”朴宥真苍白的脸色一阵发红。
“嘘--”吴亦凡将冰冷的食指轻轻抵住她的嘴唇,“别自作多情,我只是要帮你把协议放进包里,记得签字。”
朴宥真怔怔地看着他,吴亦凡从容地拉过朴宥真的包,把协议书放进去,然后拉好拉链,再整整齐齐地将带子挂在她肩上。
吴亦凡附身再次靠近她,嘴里呼出的热气喷洒在她惨白的脸上,“边伯贤坐牢了,寂寞长夜,谁来安慰你空虚的身体?朴灿烈怎么样?”
啪----
愤怒和屈辱让她毫不犹豫地甩出一个清脆的巴掌,眼眶里的泪水也被震的夺眶而出,吴亦凡岿然不动,僵硬地迎接了那一个耳光,目光里有了危险的攻击性,在朴宥真举起手腕,咬牙欲扇起第二个的时候,吴亦凡毫不犹豫地撺住了朴宥真高举的手腕,力道险些捏碎了她的骨头。
面前的男人不怒反笑,“宝贝,你该喝点茶降降火了,不跟我也不可能让你跟边伯贤,抽屉里有上等的签字笔,去拿一支把协议签好。”
他粗暴地将浑身僵硬的朴宥真拖到办公桌前,不顾她趔趄的步伐,另一只手拉开下面的抽屉,哗啦,一整排上等的签字笔出现在朴宥真面前。
半晌,朴宥真抽痛的喉咙才发出哽咽,“吴亦凡!你到底想要怎样?放过我,好不好?为什么总是伤害我身边的人,你干脆杀了我算了,”痛苦地蹲下身,眼里大颗大颗地从指甲缝里流出。
“我给过你无数次机会,是你自己不好。”
她的痛,她的笑,她所有的的情绪,都只因为另一个人,吴亦凡无动于衷地站在原地,强行压下心中的闷痛,狠下心残忍。
“快签字啊。”
“……”
她的手无力地握着笔,却再也没有了提笔的勇气,令人心疼地无助地颤抖,就连原本红润的唇瓣也瞬间失色,泪珠一滴一滴滴在白色的纸上,立马消失殆尽,“吴亦凡,我不签了,我不签了,求求你,求你不要再逼我了。”
如同一只受尽创伤的小兽,朴宥真发出最后的悲鸣,只求吴亦凡能将证据还给她。
“这里总共有十个证据,你表现得好,我就给你一个,好不好?”吴亦凡蹲下身,温柔地询问她的意见,尽管他已经知道了她别无选择,微笑着注视她的瞳孔,却被里面的空洞震慑。
“……”
“如果不行的话,也没关系,反正协议在你手里,我无所谓。”
“……”
“不出声?那就快回去找边伯贤吧,我很忙。”他微笑着下着逐客令,不用朴宥真诅咒他也知道自己有多卑鄙,可是他除了卑鄙,他也别无选择了,什么都做过了,答案只有一个,朴宥真不爱他!她不爱他!可是他绝对不能失去她,既然得不到心,那就再残忍一些关在笼子里一辈子吧。
吴亦凡起身,残忍的目光中夹杂着不忍和心痛,决绝地看了朴宥真最后一眼,然后面无表情地重新回到自己原来的位置,抿唇不语。
如果地域才是两个人的结局,那么就一起下吧。
良久,她听到自己哀鸣的声音再次响起,“求你把证据还给我。”
“好,不过你应该知道该这么做才能让我满意,对不对?”依旧是残忍的暗示,亦是对自己的残忍,吴亦凡在朴宥真诧异的目光下慢礼斯调地解开领带,耐心地等着她过来。
“要不我先把这个最轻刑罚的发给警署吧,”还没等朴宥真反应过来,吴亦凡已经没有了耐心,在朴宥真哭喊不要的同时,吴亦凡的手指已经按下发送键,她肩膀一松,然后瘫坐在地上。
“我想不过三十分钟,你就可以打电话问问他,如果不撒谎的话,他现在应该在警署,但我相信他可以凭借关系摆平,而第二个,如果运气好的话,应该也可以,而第三个,就有些麻烦了,第四个应该已经在牢里领饭了,至于第五个,我就不清楚了,我会代替你在牢里好好照顾他的。”吴亦凡纤长的手指交叉,‘温柔’地帮她分析,深邃如狼的眼睛紧紧盯着一寸寸失去血色的朴宥真。
他听见蹲在角落里那只受伤的小兽衰弱地低呤,“你要我怎么做?”
“过来。”吴亦凡对她勾了勾手指。
朴宥真的唇瓣颤抖,泛白的手指紧紧抓住浅色的羊毛地毯。
“宥真,不要逼我发第二个。”
恶魔的声音又在她的耳边响起,朴宥真缓缓支撑起自己的身体,一步步走过去……
在他发了疯啃咬自己的脖颈锁骨时,朴宥真听见他问,“这些天,有没有和边伯贤做这样的事?”朴宥真很想哭,死死咬住嘴唇,没有说一句话。
吴亦凡将她抵在大大的玻璃窗上掀起她的衣服吻她,他不敢去看她的表情,他怕自己会害怕,自己会疑迟,会不忍,可是不这么做,宥真就会离开他,和那个叫边伯贤的男人永远地离开他,他会疯的。
心里被慌张这种情绪填满,呼吸变得急促,他突然慌不择路地咬住了朴宥真的脖子,像是急着留下什么,证明自己来过,尖锐的物体一下咬紧皮肤,痛感传遍全身,等吴亦凡松开口,朴宥真差点晕了过去,看着她脖颈上粘着血液的伤口还有一旁惨白的皮肤,都深深刻在吴亦凡心里,他不敢停下一秒。
然后两人之间不再有语言对话,男女之间最简单的原始动作,她忍耐着,巨大的疼痛使她快要窒息。
沉沉的梦中,她好像又重新回到十九岁那段最单纯美好的时光,她又来到她和他约定的海洋,却依旧是她孤身一人来到这里,赤足踩在绵软的沙滩上,让纯净的海水洗涤她结痂的伤口,让他们不再丑陋,感受着海水亲吻她的脚趾,亲吻她的膝盖,一直吻遍她每一寸伤痕累累的皮肤,最终她还是沉入海里。
人们说,在临死前,人们总会联想到在界上,自己曾拥有过,最美好,最值得留念的人和事,然后抱着这样一个不真实的梦,沉沉地死去。
直到有一个东西塞进了她的身体,让她再也无法行走,难受地扭曲,平静的海面也突然狂风大作,疯狂地拍打着她的身体,似乎要把她掀向洁白的云端,然后再跌落黝黑的悬崖,一遍遍,直到粉身碎骨。
她试着找一个立足点,于是整个梦里都在寻找,找那个能让心灵回归安宁的栖息地,可是天空中突然下起了雨,灰蒙蒙一片,连晶莹剔透的雨水也是灰色的。
水帘重叠,扑簌簌往下落,挡住了视线,盖住了眼泪。
醒来之后,吴亦凡已经帮她把衣服穿好,朴宥真从办公室隔间的床上起身,看见正在外面办公的他,没有疑迟一秒,直直地往外面走去,吴亦凡不知什么时候走了过来,拉住了她的一只手,另一只手伸出,在还没有接触到她的脸颊时,朴宥真突然往后退了一大步,吴亦凡笑了笑,帮她整理好没捋清的裙摆,然后把一个用文件夹装好的东西放进她包里。
听到他在她耳边说了一个时间和地点,朴宥真没仔细听,她只是好想离开这里,好想离开这个人,她好害怕,却还是只能一个人面对这个恶魔,没有人能告诉她怎么办,没有人教她怎么做,从头到尾,她面对的都只是这个恶魔。
朴宥真只觉得自己再在这里待一秒她就会疯过去,也不知道用了多久,她才从公司里走出来,努力地走稳一点,可是稳一点的代价是下边火辣辣的痛。
朴宥真现在很想见到一个人,她要努力地什么也不想,当作什么也没发生的那样,她必须要好好的,只要这样伯贤才不会担心,可是眼泪还是在脸色不停地流,她好怕,也好痛,只能不停地哭泣,可是没有谁会在意啊!
她是在公寓旁边的公园里见到的边伯贤,他很着急,走进来的时候,一眼就看到了她,她很高兴,却怎么也笑不出来,她想要走出去迎接他,可是她好累,只能无力地瘫倒在他怀里,在看到边伯贤眼中的无限心疼和自责时,她很欣慰,至少她做得这一切是值得的。
她被他抱着坐在黑暗的公寓里,来不及开灯,因为她紧紧地抱住了他,他不能移动,也无法触及开关,她不想让他看见她狼狈的样子,她害羞,更害怕。
她只是在他怀里不停地哭,哭到没有眼泪,就在夜里睁着眼睛望着他,仿佛只有紧紧地感受他,不停地盯着他,他才不会消失似得,他没说话,伸手一下下抚过她发颤的背脊,他把她使劲搂进怀里,告诉她他一直在,他抚摸她的头,捋清她的发,不去触碰她的伤口,只是心疼地看着她,眼里包含了无限的自责。
他抱了她一夜,她在他怀里待了一夜。
第二天,他们相顾无言,可还是都像对昨天的事失忆了一般,谁都没有再提起,他很细心地照顾她,为她清理包扎伤口,为她放洗澡水,为她做饭,一整天抱着她。
朴宥真在镜子前发愣,看着镜子里遍布痕迹的自己,眼里在刹那间就会涌上来,指尖轻轻划过脖子上的伤口,嘶—,还疼得紧。
吃完饭后,边伯贤替她修指甲,修得又尖又长,他告诉她这么长的指甲可以用来打男人,比如说现在的他。
朴宥真没有说话,静静地听。
他告诉她吴世沫怀孕了,快三个月了,三个月前,他刚回国,心灰意冷却又怀着某种期待,可是自从看到她,他就没有再碰过其他女人,那天他和她吵了很大的一架,那天他独自在公寓里,很伤心,很思念,所以喝得烂醉如泥,昏睡不醒,吴世沫就趁机……
他不是故意的,也没有办法阻止,那个部位只要是个正常男人被摸来摸去就一定会有反应的,事后他逼问了吴世沫有没有做措施,可是还是被她骗了。
朴宥真待在他怀里静静地听,她想说没关系,可是张了张嘴,那三个字却怎么也说不出口。
她抬头望着边伯贤,他正环住她的腰,埋首在她发间,朴宥真想在边伯贤的胸膛里一定有一颗痛不欲生的心脏在跳动。
可是她也没有力气去安慰那颗心脏了。
“宥真,无论如何我都会让吴世沫把孩子打掉,这是我应尽的义务,也是她应该承受的惩罚,求你不要离开我,处理完这件事,我就寸步不离地陪你到天涯海角,这里很安全,这几天,你一定不要出去好吗?就算我死在外面也不要出去,我们一定要等到那一天。”他紧紧地抱着她,像是抓住随时飞走的天使,眼里有泪光闪过。
“我不走。”在听到边伯贤说到死时,她才缓过神来,疲惫地说到,她双手眷恋地抱住他的头,手指穿过他缎子般的黑发,似乎有千言万语的眷恋想对他诉说,可是却再也说不出口。
一家高级的私人会所,朴宥真低着头穿过长长而昏暗的走廊,拿出房卡走进去,对满室的玫瑰花视而不见,她苍白的脸色从衣领中缓缓抬起,三朵蓝色妖姬默默地伸到她胸前,吴亦凡紧紧地抱住她,就好像是每一对来这里的正常情侣一样。
时间变得模糊,空间开始旋转,她不记得他当时的所作所说,记忆在推开门那一瞬间才恍恍惚惚地苏醒,吴亦凡还在房间里面的床上沉睡,朴宥真从里面走出来,憔悴的脸色,脆弱的身体,手里紧紧篡着第二份证据。
不知不觉走到街心,繁华的街道,今天街道上的车辆很多,她走得太急,不小心跟与一辆飞驰而过的摩托擦了一下,她没有站稳摔到了地上,对方怕出事骂骂咧咧地开走了,朴宥真踉跄着从地上站起,如果在这里待太久,会被车撞的,不知从哪里冒出一个灰色的影子,飞快地从哪里出现,然后一把将她拉到人行道上,带着愤怒的神色,朴宥真没看清那张脸,也没有抬头,现在已经很晚了,她要快点回去才行。
“朴宥真!”拉她的人有着熟悉的视线,朴宥真抬起灰暗的眸子去看那张熟悉的脸,猩红的眸子,愤怒的背后是满满的心疼。
“灿烈哥!”姜颖娴赶忙从副驾驶座上跑下来,在过一个十字路口时就看到了朴宥真,理所当然朴灿烈也应该看到了,可是大家都装作没有看到的那样,一直到看到朴宥真因为摩托车而摔倒,她看到朴灿烈的眸子猛然放大,然后不带任何犹豫立马冲了出去。
“你就不能好好爱护自己吗!”这是朴灿烈第一次吼她,朴宥真扯了扯嘴角,想对朴灿烈笑一笑,来证明自己没事,可是现在她只想哭,早已变红的眼眶,可是却没有眼泪。
“对……对不起,对不起……”语无伦次地道歉,朴宥真急忙遮住眼睛,不想让他看到自己的样子。
“和我去医院!”没有什么犹豫,朴灿烈看到她受伤的样子,只觉得心脏一阵抽痛,手环上朴宥真的肩膀,把她往自己车上带,尽量把自己的动作放的很轻,可是内心的怒火早已把他烧得什么都不是了。
“不要。”朴宥真想要用力推开他,可是朴灿烈的力气太大,不停在他怀里挣扎着,裹着脖颈的围巾也在挣扎中险些掉落,朴灿烈在看到她脖子上的伤口更是狠了心地一把将她抱起,往车子里一塞,然后锁好门。
刚坐在驾驶座上,一直没怎么说话的姜颖娴打开了副驾驶的车门,“你出去。”
“为什么?”姜暮娴不可置信地望着他。
可是朴灿烈没给她一个解释,直踩油门,车子已经冲出去几十米,姜暮娴也被远远地甩在后面,朴灿烈空出手把门关好。
“灿烈哥,对不起,你让我下去,好不好?我该回去了,不然……不然……”朴宥真是伸手不停地拉着车门,企图把门打开,可是车门早已被朴灿烈锁死,她只能像是精神走失那样不停地呢喃着。
“灿烈哥,对不起,我以后不那样了,你让我下去,好不好?我不那样了,真的不那样了。”朴宥真低着头淡淡地说,手指无助地搅着衣角,比起一个做错事情的小孩,她现在更像一个丢了魂的木偶。
坐在前面的朴灿烈无动于衷,狠了心要把她带去医院,他都要急哭了,自从知道因为自己和她过于靠近,姜暮娴会害她之后,他就狠下心断了和她的接触,后来知道吴亦凡对她的转变之后,他很高兴,至少宥真是有人照顾的,至少宥真还是有人爱的,可是现在当她再次出现在他眼前,那个断了线的提线木偶,他都要怀疑到底是不是她,宥真不是这样的,宥真不是这样的,他只能在心里反复强调,反复欺骗自己,因为他知道自己的爱只能带给她伤害,可当看到她在马路边摔倒时,她脸上的无动于衷,就好像摔到在地的那个人不是她那般,他要疯了,再也抑制不住去帮助她,她现在说她要回去,她还要去哪?她还能去哪?
医院里,听到医生说只是简单的扭伤,所以只用擦点药就没事了,至于脖子上的伤已经消过炎了,会慢慢痊愈的,朴灿烈松了口气。
安静地坐在另一侧的病床上,两人面对面坐着,他紧紧地看着她,朴灿烈不敢问她是怎么弄得,因为他怕她又会想起制造这段伤痕的过程,没有谁愿意去回想的,那些制造伤害的人和事。
朴灿烈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陪着她,天色渐黑,朴宥真突然有点害怕,只是看到对面一直坐着的人还会有点安全感。
“那个…灿烈哥,我可以回去吗?”朴宥真小心翼翼地说道,如果她不能赶在边伯贤之前回去,他会不高兴的。
“我送你吧。”朴灿烈从病床上起身,然后扶着她的肩膀,朴宥真走路的时候很踉跄,一瘸一拐的,朴灿烈很专注地扶着她,朴宥真抬起头,熟悉的脸庞憔悴地让她心疼,他多想好好地抱抱她,像以前那样紧紧地抱抱她。
下车的时候,天空下起了小雨,他默默站在她的身后,双拳微微握紧,他撑着伞,为她遮挡。
因为他知道,他能为她做的只有这些了,现在什么都变了,他不能给她幸福,不能默默爱她,只能默默注目着她走上自己选的路,默默地奉上祝福,他希望她能幸福,也希望她能好好地爱自己。
我伸出手,却只是轻轻地揉了揉她的头顶,她转过头看我,我只是说“宥真,要好好的。”
她点头。
我说,“那我……走了。”
她说“嗯。”
我把伞放进她的手里,然后没有犹豫地转身,我告诉自己,不要回头,不要挽留,不要让她为难,不要让她更加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