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个人遭罪,丫鬟婢子都跟着遭罪,在太阳下炙烤了半天,现在好容易歇下来,纷纷举着袖子揩汗,也不管脏还是干净,找个有树荫的地方席地而坐。
十一倒是不觉得累,想到五日之后就能见到小鼎,更加努力的顶花瓶。
仆人们见她这么用功,纷纷猜测那天大少爷到底同她说了什么,才能让她如此不知疲累。但仅仅是枉加揣测罢了,却不敢议论,只是因为在叶家的家规中有一条是“不得私下议论叶家的事情,若有违者,即刻便会逐出家门。”这一条是在叶曦死的时候后添补上去的,那件事情闹得也确实大,叶家若不多加管束口风,大约在三界六道之中的威名会大大锐减。
有好些个人都是因为私议出的事情,被逐出家门后,寻不到船只只能活活饿死在云波箸,也有的就此跳下万丈悬崖,投海喂了海鲨。
月亮渐渐升上来,因为是在海上,地域空旷,今夜的月光非常皎洁,连叶府的明珠灯也被遮的寥寥无几了。
十一回了屋子,房中闷热非常,婢女们就打开了窗通风,熏上安睡香。备了洗澡水要给十一沐浴。
她在哪里都不肯安分,又因为不久就能见到小鼎,不断的往婢女身上潦水花。在叶府不兴玩闹,整日都是死气沉沉的,最是熬人。婢女多数是十六七的人,正是玩的好时候,趁着现在没人也同她闹一会儿,但又不敢放肆的笑,只能把玩的时间加长来平衡一下,这澡洗的直到月上中天才洗好。
十一顶着一头湿发站到窗前,夜风穿胸而过,还带着咸味和石榴花的味道。那天大舅答应她五日之后就能见到小鼎时,海风也是这样咸的……
又把小鼎送的那个坠子扯了出来,坠子上那只凤凰便是蓝色的,在这般明亮的月光下也遮不住它的光芒,似乎要展翅飞出去,直飞到小鼎在的地方。
她把坠子看了又看,嘴角浮上温柔的笑意,按耐不住心底的激动,小鼎,小鼎她都迫不及待的想见到他了!
夜是非常安静的,却隐约听到细碎的响动,长长的响一阵,停了,再响一阵,忽断忽续,总是不能连贯起来。
“你听,是不是有什么声音?”十一开始想象妖魔来吃自己的肉。
铺床的婢女停下听了一会儿,这个时候那个细碎的声响更加明显了。婢女神色一变,又笑道,“啊,哪有什么声音,小姐你听错了吧。”
那声音明明那么明显,怎么会听不到?
“是么?”十一还没打消疑虑,“也许吧……”
“咦?”十一歪头问,“你听那是夜莺在叫么?”
她顺口一答,“哪里是夜莺,分明是布谷鸟!”
“原来是布谷鸟啊,”十一漫不经心的笑,“我以为是夜莺呢……”
她自然知道那个是布谷鸟,只不过想看看那婢女是否耳朵有问题。没想到她听到布谷叫,却听不见那奇怪的声音,而且那时神色变得极难看,这当中定然是有问题的。
在榻上躺了一会儿,翻来覆去的睡不着,神思早就被那声音勾走了,而且那声音现在还听得见。
一骨碌坐起来,守夜的婢女也睡着了。怕惊醒她,穿上鞋子轻手轻脚的出门去,再轻手轻脚的关上门。
循着声音来到了一个不甚熟悉的院落,她向来不记路,连回自己的院子要转几个弯也不知道,更别提什么熟不熟悉。
现在明明是盛夏极热的天气,这院子里倒透着阴森森的寒气。落叶少说堆了有三年未曾清扫过,踩在脚下软绵绵的。
长草的地方疯了似的长,没草的地方能捻出黄土,甚为奇怪,但可以确定的是这是座荒院。
恰在此时,那声音越来越响了,也是一阵一阵的,不过清晰了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