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内地域却是空旷的很,青玉地面光可鉴人,九扇玲珑白玉窗大开,鲛绡帘帐随风轻舞。正西方铺设一席红毯,设着玉琴案,上架着七弦古琴,琴身也是羊脂白玉做的,华美非常。
琴后坐着一个老婆婆,一身粗布麻衣,乡下老妇的姿态。身材枯瘦清癯,像树枝一般的手指缓缓拂过琴弦,眼波柔情似水。
十一很奇怪,一层一层上来,这最顶层,应该坐一个特别年轻的女子才对,为何是一个老婆婆?
少女领着十一站到老婆婆面前,“婆婆,她来了。”转头对十一说,“还不快拜见婆婆。”
“哦,”十一扑通跪下,“拜见婆婆。”
“听说,你酿的酒很好。”说话的声音和红衣女子一样,也是清脆悦耳。
“是,我爷爷酿的酒很好,我跟着在一旁就学会了。”十一恭恭敬敬回答,不敢丝毫怠慢。
“那好,你从今开始就在这里酿酒吧,等叶家的人来接你回家。阿瑶,带她下去住。”
叶家?又是叶家?叶家到底是哪家?同她又有什么关系?莫非是娘亲来接她的么?十一喜上眉梢。
“遵命。婆婆。”少女对婆婆施了一礼,“你拜谢婆婆。”十一就再次跪倒拜谢婆婆。
少女领着十一出门,一句话都不说,死板着脸。十一嘴闲不住,“我叫十一,你叫什么?”
“方才婆婆已经说过,你应当记得才对。”她头也不回,责怪的口气。
“啊,是叫阿瑶,阿瑶。”十一打了个干哈哈。
“你今年多大?一直在塔里住这么?还是……”少女打断十一的话,“你话可真多,若是再乱说话,小心你的舌头。”
十一好像真的被割了舌头一样,立刻捂住自己的嘴。阿瑶领着十一下塔,塔上塔下人来人往,无一例外的都是女人。只要跟着一个女人从上到下走上一圈,就能看到一个女人从容颜倾城到容颜枯槁的过程,实在太过残忍。
身边的阿瑶却不同,走到何处都是那样的年幼,可是所有女人见了她都要行礼,叫“公主。”见了十一更加过分了,直接叫“姑姑。”
十一开始怀疑是不是自己也变得老的走不动了,抬起手来还是十指灵活,手心的薄茧还是同以往一样的薄,这就代表着自己没有变老。十一放了心,却搞不懂为什么见她都叫姑姑,问,“他们为什么叫我姑姑?”忽然想起自己不能乱说话,又捂住自己的嘴。本以为阿瑶不会回答的,没想到阿瑶回答说,“按辈分来说,她们都该叫你姑姑的。”
“她们都知道我是谁么?”十一兴奋起来。阿瑶回头冷冷看了她一眼,十一默默地捂好嘴,绕过她往前走去。
阿瑶停在原地,“这边。”
“哦。”十一又转过来,跟着少女向左走。
阿瑶推开一间房门,“打今日起,你就住这里,左边的屋子有你酿酒要的一切东西。若有事情,到婆婆那里找我好了。”一派小大人的模样。
十一点头算答应了她,阿瑶推门而去。
整座塔仅有这间屋子是木制的,似乎是专门为她准备的一样。她想起在婆婆的那间屋子里的情况,冷的打个哆嗦。
玉石温润寒凉,她原本在雪山居住良久,本来是不怕冻的,可是婆婆竟然准备了一间木屋,可见他们对她不是很了解,但是又不是完全不了解。
十一先美美的睡了一觉,次日醒来,就发现床榻边的桌上摆着一套中原人穿的衣服,还有饭食之类。十一洗了澡换上衣服,随口扒拉了些饭就出去了。
回来的时候,所有的东西都已经收拾干净,和昨晚进来的时候一模一样。
十一原本以为会有人逼着她酿酒,没想到连着四五天她都没有见过除她以外的人出现,更别说什么逼她酿酒之类。
她并不想逃跑,她除了自己的一条小命之外,好像什么都没有了,在这里呆着,也算有个安身的地方。
她站在窗口,看着一眼看不到边的森林。这座塔是与世隔绝的,四周荒无人烟,塔里住着很多女子,都冷漠非常。这是她对这座塔的第一印象。
风声飒飒,吹动了塔上的风铃。风铃也是玉石做的,响起来莫名的有几分寒意 。她趴在窗台闭目养神,小鼎送给她的坠子掉了出来,阳光落在她的脸上,一颗水珠在她眼角发出晶莹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