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秋雨沥沥,凉风习习,吹在彩的脸颊,微冷。
彩习惯性坐在窗前,听着窗外,雨打芭蕉。一时诗性大发,不自主低声呢喃了一句:“秋风秋雨愁煞人。”
忆及白日的指云殿一行,彩顿觉懊恼不已。自己盛气凌人的去给苋儿讨公道,可最后竟将矛头指向了利妃,还被人家当面拆穿。被拆穿后,自己匆匆逃离的狼狈样。。呵,真是糟糕透了呀。。
虽然最后让被随从一并押来的木香给苋儿道了歉,随即又将她送去了专管教习礼仪的老嬷嬷那里。可这一切都无法掩饰,自己看到利妃时内心升腾而起的滔天妒忌。
“哎~”彩长长的叹了口气。
现在,她不得不承认,从上次她去禹阳宫看舒玄遇到利妃的那时起,就在心里埋下了名为“嫉妒”的种。这颗种,随着时间的流逝,开始在她的心里生根发芽,到今日,终于破土而出。
其实,她知道,她根本没必要去嫉妒这个世界的任何人,因为她根本就不属于这个世界。可当她发现,自己对照顾受伤的季舒玄的事插不上任何手,完全像个外人的时候,她很在意,非常在意。
而对于这样的在意,她开始感到不安与害怕。她想,她最不想发生的事恐怕已经在过去的日里,悄无声息的发生了。
她爱上了那个男人!
思及此,彩陡然屏住了呼吸:“我。。爱上了。。他?”
“奴婢叩见皇上。”就在这时,屋外响起了苋儿问安的声音。
彩收起思绪,望向门口。看着推门进来的季舒玄,许久不见的他,好像瘦了些。不知为何,心底突然泛起浓浓的失落来。在心里叹一口气,暗叹:“他到底还是来了。”
季舒玄走进屋里,反手将门带上,才往里走。一看坐在窗前吹风的彩只着中衣,忍不住心疼的责备:“秋寒露重,外面又在飘雨,你怎么穿这么点儿坐在那儿,到时候着凉了怎么办?”
彩伸手将窗户关上,起身相迎。
“你再不过来,我肚都快饿扁了。”
舒玄听她这话以为是玩笑,正想打趣,却看到摆在桌上的饭菜,一愣,问道:“你真在等我吃饭?”
彩自顾自到桌边坐下,“要不然呢?难不成这桌菜我摆在这儿好看?”
她在等他吃饭,一想到此,舒玄心下升起一股暖暖的感觉。虽然过来前已经用过晚膳,却也还是跟着到桌边坐下,拿起碗筷夹了块豆腐。
“你怎么知道我会过来?”
彩勾了勾嘴唇算是笑笑,没有作答。她今天闹了指云殿,还带走了利妃的贴身婢女,他能不过来么?
舒玄看出她的不悦,自然也知道她不悦的原因。遂放下筷来到她身后,弯腰将她搂在怀里。下巴搁在她的发顶,声音柔声道:“这些日,委屈你了。”
被他这一说,彩心底压抑的委屈,如洪水般破堤而出,忍不住红了眼眶。
“不过,你可真狠心,这么久,也不来看看我。”
彩咬着嘴唇,力不让自己哭出来。好不容易忍下委屈,声音沙哑的问:“你的伤。。”
“放心吧,已经没什么大碍了。”
闻言,连日里担忧的心,终于放了下来。
“你既然担心我,为什么不来看我呢?”舒玄幽幽的问。她不知道,有多少次,他从昏迷中醒来时,希望见到的人是她!
彩又不说话了。她不是没去看,而是去了,也插不上手。
屋内,一时安静了下来。窗外,雨打芭蕉的“哒哒”声,显得格外响亮。
沉默良久后,彩突然开口问:“还记得在崖底时,你问我是谁么?”
不知为何,听到这个问题,一股很不好的感觉,突然从心底升起。
“嗯。。记得。”
“如果。。我是说如果,如果,我不是你以前认识的那个苏姝了,你.会怎么办?”
又是一阵沉默。
拥着她的双臂缓缓收紧,“我也已经不是以前的那个季舒玄。”
沉默。。
舒玄接着说:“不管你是以前的苏姝,还是现在的苏姝,你都是我的苏姝,我季舒玄此生最爱的人!”
一直强忍着的泪水,终于在这一刻落了下来。心,被幸福塞得满满的。
她觉得,自己就像个小偷,偷了别人的幸福,却还想着据为己有!可是这样,是不可以的啊。就算现在她抢了过来,可,以后的某一天,她必然会再次失去的,这一点,她是知道的。
作为孤儿长大的彩,对这样的幸福,格外渴望。可同样,对于作为孤儿长大的她来说,当幸福来临的时候,她又会开始怀疑,或者,应该说是害怕这幸福仅仅是虚假的幻象。
因为害怕,所以,她宁愿不要这幸福,也不想在拥有后再失去!
彩抬手抹干泪水,“吃饭吧,饭菜都快凉了。你喝不喝酒,我去给你温壶酒来。”
彩说着就要起身,被舒玄摁住,随即在她旁白坐下,“不了,我吃过才过来的,你自己吃吧。”
“你吃过了?”
“嗯。”舒玄点头。
“那好吧。”
彩只好自己拿起筷吃饭,可吃了没两口又恹恹的放下了。
“怎么了?”
“一个人吃着没意思,不吃了。来人,把饭菜都。。”
舒玄无奈的揉揉她的头,打断她的话,“那我陪你再吃点吧。”
彩犹豫了下,点点头。又拿起筷,继续吃。舒玄也跟着拿起筷,陪她吃起来。
“我记得你爱吃这个鱼。”彩替他夹了块清蒸鳜鱼,放到他面前的水色双锦瓷碟里。
舒玄笑着也给她夹了一块,快放进她碗里的时候,被她有些慌张的阻止,“别,”顿了顿,笑言:“我不爱吃这个,你自己吃吧。”
舒玄只好自己吃了。
两人又吃了一会儿,才叫人把饭菜撤了。然后由宫人伺候着歇下。舒玄本想与她做做饭后“运动”,被彩严厉拒绝:“你身体刚好,不宜剧烈运动。乖乖睡觉!”
舒玄无奈,只得忍了冲动,抱了美人,乖乖就寝。或许是美人在怀,很快,他就沉睡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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