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望向别处,崔云望着他,画面便就这么停止了片刻。
拓跋屺在王府中,不断的便听到有人往崔云房间里送东西,一件接着一件,接连几次,他终于没忍住好奇,走过去,梅香正在收拾。
案几上是各种各样的小玩意,小铜镜,小面人,还有灯笼,面具,以及吃了一半的莲蓉酥。
梅香瞧见他,给他请安。
拓跋屺走过去又仔细的瞧了瞧,很是随意的问,“你们女郎没带你?自己出去了?”
梅香答的很诚实,“女郎白日里去找北安侯了。”
拓跋屺诧异,他不知,他们两人什么时候这么好了。况且,他瞄了一眼外面的天色,已经要天黑,她竟然还没回来。不由得,拓跋屺脸色一沉,转身便出去了。
他按着崔云送回王府的那些货物,挨家店铺的找。
终于在满街的红灯笼都点燃前,找到了她,以及她正在望着的许连初。
第一次,拓跋屺竟觉得许连初很是碍眼。紧接着他便想起,许连初如今也是个侯爷了,而且也没有娶妻——
越想,拓跋屺的脸色越黑。
他走过去,微凉的手直接握住了崔云的一只手,“想吃清风阁的饭菜?”
崔云先是一惊,瞧见是他,却有些不悦,“王爷怎的突然出现?”
她想将手抽回,拓跋屺却越拽越紧。
许连初身子一顿,转身抱拳,“王爷!”
拓跋屺的眼眸便在他的脸上一扫,声音不冷不淡,“南齐使臣馆瘟疫一事还未解决,北安侯难得还有心思陪着女郎逛街!”
许连初头未抬,“属下失职。”
崔云瞪向拓跋屺,刚要说话,便感觉拓跋屺捏着自己的手狠狠的用了一下力。
他牵着崔云进清风阁,一边便丢下一句,“既知失职,还不快去!”
许连初垂眸,“即刻便去。”
崔云被拓跋屺一路拽着,一直上了二楼包间。
他望着她,神色波澜不惊,“想吃什么?清风阁最近新出了些菜式,要不要尝一尝?”
崔云对他的擅作主张有些气恼,不理。
拓跋屺压了压胸口处莫名蹿起来的火,他不懂得自己的情绪起伏为何忽然会这么大,只是刚刚那一瞬间,他看到她那么双眼发亮的望向许连初时,竟觉得不爽。
崔云手中的糖葫芦已经开始融化,她稍一犹豫,起了身,推开窗,窗下,许连初依旧站在那个位置,动也未动。
天空又开始飘起小雪,飘飘洒洒的落在他的身上。
似有所感,她看着他,他也忽而的望向了她。
对视的一瞬间,崔云冲着他微微一笑,许连初也想笑,却觉得嘴角有些僵硬。
拓跋屺走到崔云身后,他的视线很是自然的落到了她手中那根糖葫芦上,然后他低头,望见了依旧在窗下的许连初。
那根糖葫芦已经化了,糖水顺着木棍流到了崔云的手上,她却还抓着不放。
瞬时,拓跋屺便觉得自己知道了些什么,他嘴角扬起一抹不可察的冷笑,从她手中极快的抽出糖葫芦,在崔云还未来得及反应前,他将之扔到了楼下,力道拿捏的正好,不偏不倚正好落到了许连初的脚下。
地上薄薄一层的积雪,很是突兀的多了一串红。
崔云怒,转身,却听到拓跋屺开口,“已经不能吃的东西,何必还留着?本王会给你买新的。”
许连初脸色一时有些变白,却再也没有抬头,不发一言,直奔使臣馆而去。
崔云低头,已经不见了许连初的身影,一时心中有些发紧,不知他刚才看到了什么,他定是误会了。
拓跋屺就那么看着她,忽觉恼火,一只手扣住她的脑袋,在大开的窗户前,忽而俯下了脸。
他吻了她。
楼下有来往的人群,他却就在众目睽睽之下吻了她。
崔云先是一怔,反应过来便是要挣扎,可她到底劲小,一如往常,又被他得了逞。
她躲不开,索性不动。不知过了多长时间,他察觉到她的不配合,眼眸一敛,重重的便在她的唇上咬了一口。
咬出了血。
他放过她,两只手却仍紧紧的扣着她脑袋,“崔云,不要与别的男人过分亲近,本王会生气!”即使那个人是他的好兄弟,即使他相信许连初与她根本就没什么。
可依旧,会不爽。
拓跋屺的呼吸有些重,他竟觉得自己有些不能控制自己,她的唇极软极甜,单单就这么亲了她一会,身下已经有了反应。
崔云觉得自己似乎听错,任由被咬破的唇往下流血,她盯着他的双眼,“王爷,你将崔云当做了什么?想起来时就哄一哄的玩物?告诉你,我不屑!”
拓跋屺伸手,将她唇上的血迹抹干,眸中兴味盎然,“玩物?崔云,你究竟是从哪里听来的词?”
崔云没动,挑眉,“佛狸,自从你在司法寺为了慕容夭将我推倒,你就该知,我会有什么样的选择。”
她如此一说,拓跋屺的眼神很自然的便落在她的额头上,不由得,他撩起了她额前的碎发,那里已经留了疤,这个疤似在提醒着他,当日,她的无助与受伤。
她躲开了他的手,往后退了退,眸色清澈,“我与北安侯是可以聊得来的朋友,你要是非要误会,我也没办法。”
拓跋屺眸色一暗,他信她的话,却不喜她此刻对他说话时的神情,仿佛他与她没有丝毫关系。
稍顿,崔云继续开口,“明日除夕,我会回崔府。至于你我的婚约,等我及笄礼之后,我自会找个时间对父亲说明,王爷你完全不必担忧父亲会对你有偏见。”
她说这话时,眸色神色都很正常,唯独右手动了动,拓跋屺眼眸一扫,不发一言,沾湿了汗巾便抓起了她的手,她手上的糖水太过于粘人。
明明是在谈这么严肃的事情,他这般一动作,崔云却觉得有些发窘,她只好抬着头望向窗外,假装不知。
拓跋屺擦的很认真,一根接着一根,五个手指头都被他擦干净了,他将汗巾随手一扔,问她,“还有吗?”
反应了一下,崔云才知他是在问她说没说完,她摇头,目前似乎也就这些。
拓跋屺忽而俯身,又在她的唇上一啄,嗓音暗沉,“本王只是习惯了保护慕容夭,从未有针对你的意思。恐怕当时就算是父皇亲临,本王也照推不误。”
崔云默,这次不忍了,狠狠的用手背擦了擦嘴巴,冷嘲,“王爷对大慕容夫人,真是情真意切,让人好生动容!只是不知当初,王爷你又是为何将慕容夭亲手送到了皇宫!”
最后一句话,字字咬牙,刻意强调。
她在戳他的痛处,故意的。
在你心中那么重要的慕容夭,你为何要将她送给你父皇?眼睁睁的看着她成了别人的女人。
拓跋屺,我不信你不痛!
有本事就再推我一次,我倒要看看,你究竟会为了慕容夭做到哪一步!崔云望着他的眼神里,有着恶意的光。
拓跋屺望着她,蹙眉,“保护她,是本王的本能。”
如果保护一个人能成为本能,那她究竟在他的心中,排在什么样的位置?
崔云竟觉得头有些隐隐的发疼,“天色不早,王爷,回府吧。”
没有骑马,没有马车,她在前,脚步缓缓的踩雪,他在后,竟不由得去踩她的脚印。等反应过来,才知自己做了什么傻事。
他抬眸去望,她的背影娇小柔弱,有一瞬间,他竟觉得心头微微一动。
乐平王府已经焕然一新,全然一派过年的气息。梅香等在房间门口,见着崔云与王爷一前一后的走过来,急急的迎了上去,“女郎,府中有人传话,说是郎主今日出城,遇了埋伏!”
崔云面色一僵。
梅香话说的越来越急,“一刻钟前的事,大夫人已经派人上街找你了。如今你回来了就好,请速速回永宁巷。”
速回永宁巷!
她脸色苍白,转身间手握的紧紧,“王爷!”
他不说话,拉着她直奔马厩。
几乎是一下马,她还未站稳,便直奔府中而去。仆人急急的上前,接过拓跋屺手中的缰绳。
府中气氛有些压抑,族中能说得上话的皆都聚在了大厅。
看到他们,崔云的心瞬时一沉,看来父亲的情况很严重。
有人瞧见她,不冷不热的道,“阿云回来了。”
崔云眼皮也未抬,直接就要去后院,却有人拦住了她,“阿云,如今郎主遇刺,此事明日一旦被有心人散播出去,怕是不好。当务之急,该想对策。”
拓跋屺进屋,便瞧见崔云罩着白狐裘的身子在隐隐发抖。
崔氏族人瞧见是乐平王,神色各异。
他走过去,握住她紧握的拳,神色冷淡,“诸位长老在此,何必为难一个小女郎。”
崔云察觉到身边人的气息,微微喘息,她现在很是无力,父亲对于她,是天地一般的存在,若忽然天塌,她必定扛不住。
身子越发抖的厉害。
她任由拓跋屺握着她的手,抬眸望向族中数十位长老,“父亲为何会遇刺!崔氏一族的近卫难道都是吃素的!”
声音狠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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