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下子,崔云站了起来,她三两步过去打开门,门口站着个熟悉的人,崔云惊讶过后立刻眉开眼笑了,“梅香!”
梅香的神色也很是激动,却也按捺住,恭敬的施礼,“女郎,郎主与大夫人命奴婢来送信,顺道留下伺候你。”
她穿着粉色的棉衣棉裙,整个人看着娇俏了许多,崔云让她进屋,一边对管事吩咐,“去备好一个房间,要和我近的!”
管事领命退了,崔云这才关上门来。
崔越专门写给崔云的信,只有八个字,“今年不回,家姐勿念。”
崔云盯着这八个字似乎都能想象得到崔越那副冷清的小模样,左右翻看了几遍,终是不满,装作不经意的便问,“梅香,小郎君寄回几封信?”
梅香不疑有他,细细思量后答,“一共只两封,大夫人一封,女郎你这里一封。”
没给父亲?
崔云暗暗又瞄了一眼那八个字,清了清嗓子,“你可有瞧见,给母亲的那封信上写了几个字?”
梅香也瞧了一眼她手中的那八个字,十分谨慎的说,“小郎君给大夫人那信,奴婢倒是没瞧见,不过听说是厚厚的一沓,大约**张。”
崔云一下情绪愤愤了,转而将自己手中的八个字往桌子上一拍,满含怨气的哼了一声。
梅香失笑,“小郎君又是近一年没有见到大夫人,自然想念,女郎这可是吃味了?”
崔云一顿,“他以往写信给我,也是**张,给母亲的倒只有寥寥数语,如今反过来了!”
梅香瞄了一眼案几上的纸砚笔墨,“那女郎还给不给小郎君回信?”
崔云赌气,“不回!”
梅香知她说的是气话,也没接茬,只说道,“女郎,你不在府这些时日,王蓉女郎来找过你几次,奴婢瞅着,她倒是真心为你着急呢。”
提到王蓉,崔云的心情即刻平静下来了,她敛了敛眼眸,脑子里忽而有一个念头,这一世所有的事情都或多或少的发生了变故,或许,王蓉不会再害她?
梅香见自家女郎陷入沉思,也悄悄的不说话了。
读书读的有些疲乏,崔云忍不住打了两个哈欠,吃过午饭之后,领着梅香便回了自己的房间。
屋内放了两个火盆,一进屋,梅香便觉得有些太热,不禁的便瞄了一眼崔云,“女郎,不热?”
崔云上了软榻,“嗯,怕冷。我这些时日在皇宫呆着,你给我讲讲平城又发生了什么事,等我睡着了,你再回吧。”
权当做睡前故事了。
梅香坐在小凳上应了一声,稍微整理了思绪便开了口,“九月末的时候,北齐侯君莫娶了太原王氏庶女,听说君莫与王娅是青梅竹马,但是也有人说是珵美侯有意笼络北齐侯。”
崔云睁了睁眼,这件事她有印象,上一世,这桩婚事在平城乃是一件美谈。人人皆羡慕他们郎才女貌,花前月下,崔云自然也羡慕过。
可后来,北齐侯获罪,王娅即刻休夫回归王氏一族,世人才开始感叹到底是,可共享福,不可共患难。
梅香顿了一顿,“听闻阳翟与武威公主被解除了禁闭,皇后已经为她们择定了驸马人选,只等完婚。只是最奇怪的是,始平长公主之下的几位弟妹都早已成家,唯有她的婚事无人过问,所以平城的百姓私下里都说,恐怕始平长公主不喜男儿,反倒喜欢女人。”
一时间,崔云的睡意没了,脑子里不由的闪过某些画面,生生的有种脊背发寒之感。
梅香单手撑着下巴,另一只手给自己扇着小风,琢磨了一下,又说了件近期的大事,“最近是三九天,白毛风最猖狂,奴婢听兰香说,司法寺不给犯人生火炉,狱中接连冻死了四五个人。”
她的话音一落,便察觉到自家女郎不动了,那神色还颇有些阴沉。
不知是不是自己说错了话,梅香小声的叫,“女郎?”
崔云闭了闭眼,深呼吸,“你先下去吧。”
等着梅香出屋,崔云睡不着了,慕容夭如今就在司法寺,她本身身份特殊,天气又如此寒冷,若是有人特别“关照”,估计没等开案审理,她就直接被冻死了。
更何况,慕容夭本身身子就弱,上次被人在乌衣巷打的伤,还没完全的调理好。
越想越不安,崔云下榻,光着脚在毛毡上来回的绕圈,临了,深深的呼吸,自己以前是替拓跋屺护着她,如今拓跋屺都回来了,自己该不用再管了吧?况且,皇帝也一定不会坐视不管的。
毕竟,慕容夭真被定了与新兴王私通的罪名,最丢脸的还是他这个夫君兼父皇!
这般想着,她稍稍安心,重新上了软榻午睡。
睡得迷迷糊糊,隐约听见响动,她翻了个身没理,那声响却更大了,咚咚咚!
接连几次,崔云彻底清醒了,眼眸狠狠的一瞟就射向了墙的那头。是拓跋屺,他在叫她!
缓了缓,她将被子往身上一拉,蒙住了头,权当听不见。
其实,两间房真的是太近,他让婢女在门口喊一声便可,可他似乎觉得敲墙一事很好玩,非得自己动手,敲个不停。
大约过了半刻中,管事的声音在外面无奈的响起,“女郎,王爷说,你再不应,他就要找人将那堵墙拆了!”
崔云想了想,如今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遂即慢悠悠的起身,披上狐裘便踱了过去。
门推开,她在门口站着,没好脸的瞧着屋里的男人,“王爷好兴致!找我干吗?”
拓跋屺从头到脚的打量了她一遍,“听闻梅庄的花开了,本王心情好,带你去赏花!”
提起梅庄,崔云便面色不悦了,去年一场白毛风将她冻的够呛,她转身便走,“不去!”
只是还没走出去两步,拓跋屺上前,又提住了她的衣领,“不去也得去!本王已命人都备好了!”
崔云被他提着走,不由得想,拓跋屺是不是太轻松了些,还有功夫去赏花,慕容夭都要被折腾死了!
她心情不好,说话也提高了音量,“王爷要去自己去,阿云心中烦闷,不愿出府!”
拓跋屺一挑眉,“心中烦闷?那就更该去了!”
这般说着,他打横就将她抱起,门外有人牵着一匹马,拓跋屺先将崔云扔上去,自己一个翻身也跨了上去。
对于没坐马车一事,崔云有些后知后觉,冷风刮面的时候,她才反应过来,急急的将脸缩在了拓跋屺的胸口。
拓跋屺对于她的投怀送抱很是享用,马鞭一扬,马匹便跑的更快了!
一路颠簸,崔云生怕他将自己给摔下马,只得一言不发的揪着他的衣裳,等着到了梅庄,她的整张脸已经冻的通红。
拓跋屺将她扶下马,她心中有气,耍赖,“王爷不知我怕冻么?如今脚都冻麻了,走不了路!”
拓跋屺把缰绳递给一旁早已等候的小厮,瞅着崔云那无赖的模样便是嗤笑一声,又一次将她抱起,一边走着一边警告,“崔云,你可别后悔!”
崔云暗想,自己有什么后悔!横竖受苦吃力的人不是自己。
可刚进庄子没有几十步,她便知自己真的悔了!往日里的梅庄虽有人,却也不多。可今日,远远的梅花林中,满满的都是人,少说也有数百。
细细看去,却也有几个眼熟的,都是曾在七夕宮宴上见过的世族贵女。
梅林中的人皆都贵服着身,举止神态无一不端庄有礼。偶有几个世族贵女笑的大声了,却也是帕子遮面,娇俏可人。
崔云眼睛一扫,便知,这定是平城间的世族子弟聚会!男女各占一半。
额间冷汗立刻冒出来了,她将脸埋在拓跋屺的怀中,小声的求饶,“王爷,你快些将我放下来!”
她这样出场,着实太过招摇了!
拓跋屺不禁的,便觉得此刻的崔云很是可爱,逗她,“放下?阿云刚刚不是说脚麻走不动?”
崔云暗骂他一句小心眼,眼见着离梅花林越来越近,她急了,抬眸瞪他,“王爷再不放,休怪阿云无礼了!”
这般说着她张嘴就要喊非礼,拓跋屺眼疾手快,两只手同时一松,她整个人便都摔到了地上。幸而有积雪,不至于摔得太疼。
却也太过于丢人,崔云眼神的余光中,已经瞧见有人朝这边看了过来,她立马拍拍身上的雪若无其事的起身,临了,暗瞪拓跋屺。
梅林边有人见是乐平王来了,快步的走了过来,恭敬道,“王爷能来,真是在下莫大的荣幸。”
今日,平城中如今身份最尊贵的未婚男女皆在此处,而其中,最惹眼的莫过于北魏战神拓跋屺,以及君子如玉珵美侯。为一睹两人风采,那些世族子弟早早的就在梅庄等候。
以往每次世族子弟聚会,都从不见这两位现身,今年却像是商量好了一般,都说要来,这叫那些世族子弟如何不心情激越。
单单一个出现在众人面前,便已经是日月无光,两个站在一起,这世间的一切恐怕都要失色了!
正是未时,日头正好。
崔云将身上的狐裘紧紧的裹了裹,不远不近的跟在了拓跋屺身后。
她以为他是临时起意,原来是早有预谋!
乐平王一入梅林,三三两两的人便都围了过来。崔云站在人群的最外层,一时间盯着树上的梅花,百无聊赖。
正此时,遥遥的传来一阵琴音,再接着人群都安静了,所有人都望向一个方向,崔云听到有人低呼,“珵美侯来了!”
作者的话:
崔越:(目光阴沉)作者大人,为何还不让我上场!
......
拓跋屺:(傲娇一笑)她心中只有本王一个,还轮不到你抢戏!
......
某处传来作者大人的哀嚎:呜呜呜!求红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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