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春秋当然不会多嘴的去解释这一切,而杨凯看向他的眼神则如同发现了一座宝藏,入夜,队伍在广场上焚尸的大火旁,旁若无人的吃起了随身携带的干粮,要知道这些人今天可都是被泼了一身的粪水的,即便是在水井旁简单的清理了一番,但身上的臭味也依旧浓烈,更别提还有一旁焚烧尸体的恶心味道了,拒绝了杨凯好心递过来的干粮,此时的谢春秋看他们吃东西就觉得他们在吃屎,哪里还会有一丁点胃口。
又是一轮新月挂上夜空,听着北侧遥遥传来的野兽吼叫,想到去向不明的谭淑媛,谢春秋便有些辗转反侧难以入眠,如今的他对食物和睡眠的需求越来越低了,所幸还算正常,不过出于内心的自我束缚,这种只会让他很困扰,闲来无事他便爬起来准备再去屋顶的水泥平台上坐一会,只是虽然杨凯已经取消了监视的命令,可尽职尽责的吴鑫还是在第一时间跟着也坐了起来,微微下垂的右手上更是有一把冒着寒光的开山刀,在吴鑫看来老大是因为这个人救了他的命而有些心软了,可是作为一个被丧尸咬过的普通人,每过一秒尸变的概率就会呈几何倍增长,更别提此时离遇到谢春秋已经过去十几个时了,强烈的危机感与责任感让他无法入眠。
“我没事,就是想尿尿!”看到这男孩警惕的眼神以及手上的砍刀,谢春秋只得无奈的解释着,晶人的身份现在更加不能轻易暴露,可信的人也会不可信,何况是陌生人。
“那我跟你一起去”倔强的吴鑫显然不会轻易放弃,此时广场上尽是些四仰八叉打着呼噜的人,他必须得为了大家的安全着想,想到这里吴鑫紧了紧手里的砍刀。
眼见于此,谢春秋也只得无奈的笑了笑后便不再理会男孩,其实这五百多人是不可能同时休息的,至于那些四仰八叉的人们,又有哪个能在这种地方睡踏实呢,在厂房的墙角下随便的解了个手,黑洞洞的厂房内随着微风刮过还会发出嗡嗡声,仿佛是昨夜里惨死于此的人们不甘的嚎哭。
看到谢春秋径直爬上了水泥台,吴鑫犹豫再三还是咬牙跟了上去,随着一阵微风拂面,映入眼帘的是一个略显落寞的背影,黑暗笼罩着大地,也不知道这人在看些什么,一边暗自揣测着,吴鑫还是心翼翼的与谢春秋保持了一定的距离,一但有变也好有反应的时间。
“你多大了?”谢春秋也不回头,随意的问着
“十七”
“有家人吗?”谢春秋继续问着
吴鑫闻言表情有些伤感低头沉默不语
答案显而易见,谢春秋继续惹人厌的追问:“那朋友总该有吧,女朋友,哥们?”
吴鑫的头更低了
谢春秋表情惊讶的道:“你人缘这么差?”
“才不是!”吴鑫终于气愤的出声反驳了,随后看着谢春秋依旧不解的表情,吴鑫才喃喃的解释:“因为死亡率很高,每年源火基地都会强制从各个基地抽人,来保证联防队人员充足,我去年刚成为孤儿,就被我们炕底寨给送过来了。”说到这吴鑫的眼神颇为暗淡。
柿子还要挑软的捏,在这个没有法律与道德约束的世界,吴鑫这种弱的个体被欺负很正常,虽然同为孤儿,被人欺负时的无助感他深有体会,可谢春秋也并不会因此而替他不平:“你去年成了孤儿?”
吴鑫点了点头,似是想到了逝去的至亲,眼眶中已经含着泪水了:“我爸爸就是以前被抽到联防队里的,去年秋收的时候,山里的野猪来抢粮食,我爸爸被野猪的獠牙给划破了肚皮。”
又是一个死在猪手里的人,那不成这就叫报应?出于好奇,谢春秋不理会吴鑫的悲伤,继续追问:“这种事情交给晶人不是更好吗,我们火种基地都是晶人解决这类问题的,很少出岔子。”
吴鑫摇了摇头道:“你应该听说过源火基地对晶人的态度。”
谢春秋继续追问:“那就把那些晶人锁在那里吗,这要吃要喝的又不让他们干活,岂不是亏死了?”
吴鑫道:“不干活那是不可能的,基地里的重体力劳动都是他们的,女性晶人因为不得病都被拉去供男人玩乐了,源火基地的那帮老爷们,没事还会举办角斗大赛,拉着各自圈养的晶人互相死斗,亦或者和变异兽打。”
谢春秋闻言有些震惊的道:“那不就是奴隶了吗!”
“差不多就是那个意思,和他们比起来我们联防队的这些人,虽然出生入死,不过好歹还算是自由的。”说到这吴鑫露出了庆幸的表情。
此时一番交谈下来吴鑫对谢春秋的戒备心已经降低了很多,毕竟已经很久没有人和他好好聊过天了,联防队里的人每次出任务都面临着死亡的威胁,实在没有任何精力去闲聊,至于休息时间则更是本着今朝有酒今朝醉的原则,过的很放荡,毕竟随着时间的推移,普通人面对着那些愈发强大的丧尸与变异兽时,实在是太过于脆弱了,谁也不敢保证下一个死的是不是他,所以今朝有酒今朝醉便是这些人生活的写照。
此时一轮明月当空,大地也被月光照耀的微微发出了荧光,继续遥望北方,野兽的嘶吼声仍旧热闹,时不时极远处的山脚下,还会有大树微微晃动,就在此时北边突然闪过一道耀眼的白光,只是一瞬间白光已经重新没入了黑暗,不过在这黑夜当中如此闪耀的白光显然很是瞩目,不单是谢春秋,连同身边的吴鑫都发出了一声惊呼。
看着闪光消失的方向,谢春秋满是好奇的问:“那里有个基地吗?”
吴鑫闻言摇了摇头:“看不清楚,不过方向上应该是在晋岭附近了,可没有人敢在那里定居。”
谢春秋只得点了点头,他到是看得见,刚才闪光的位置确实是在晋岭靠近山脚的地方,光亮长久以来几乎是和人类文明挂钩的,如此耀眼的闪光应该是人工的设备才可以发出来的,可是那里既然没有基地,那到底是什么呢?
虽然满腹的疑问,不过谢春秋也没法跑去查看,其实细说起来,单单他自身所发生的这些异变已经让他摸不着头脑了,首先是他明显异于普通晶人的能力,包括可以伸缩的晶爪以及夜视能力,到目前为止,他还没有发现任何一个人有类似的能力,其次是刚刚出现的控尸异能,这明显已经超脱了大家对的认知,若是他能够控制成千上百的丧尸岂不是所向无敌,而反过来想普通人在面对这样一个晶人时,必然会充满忌惮之意,毕竟一个将尸瘟病毒玩弄于股掌间的人实在是太可怕了,不过这点其实对谢春秋很不公平,实际情况是他现在连自己为什么能控制丧尸都搞不清楚,为什么是那六只?为什么是基地里新变异的丧尸?难道真的如之前柳媚所说,尸变是他导致的?其次在见到联防大队后,他更可以确认之前屋顶上那些装备精良的人与他们应该不是一伙的。
揉了揉眉头,太多的疑问摆在他的面前,可他却一点头绪都没有,这让他很没有安全感。
一夜过的很快,联防大队这些人为了早点回到安全的基地,干的十分卖力,早晨经过最后的清扫,基地里面几乎已经看不出明显的痕迹了,随着杨凯一声令下,队伍便开始浩浩荡荡的往源火基地的方向走去。
回程的路上,虽然这一夜大家都没休息好,不过可以看得到他们的表情轻松而愉悦,至少这次没有死人。吴鑫一如既往的盯着谢春秋,在他看来谢春秋离尸变已经没有多久了,不过这样一来便严重影响了杨凯与谢春秋的交谈,于是忍无可忍之下,他扭头对吴鑫道:“吴鑫你去后面帮着老张推三轮车去,他那个车上全是铁锹太重!”
吴鑫面露犹豫之色他,随后声提醒道:“老大,这人昨天被咬了!”
杨凯大手一挥,睁眼瞎说:“咱们搞错了,那个是从墙上跳下来时擦伤的!”
吴鑫闻言眼睛瞪的老大,反驳道:“可是……”
只是话还没出口,便被杨凯打断:“没有可是,你是亲眼看见你谢哥被咬了吗,才来几天都学会顶嘴了!”
被杨凯一凶,吴鑫只得无奈的放弃,满脸郁闷的往队伍的后方走去。
眼见吴鑫走远,杨凯才低声对着谢春秋道:“联防队里这帮人都是周边基地来的,他们不会管闲事,你暂且当做一枝梅基地的幸存者随我回去,咱们再慢慢合计合计。”
听到慢慢两个字,谢春秋有些不乐意了,于是出声提醒:“我媳妇还下落不明呢!”
杨凯闻言安抚道:“咱们先回去,我问问守卫,说不好她们已经去源火基地了,其次这次一枝梅基地莫名其妙遭遇尸潮,基地高层肯定不会就这么算了,如果真如你所说,这已经是最近第二波从北边过来的丧尸了。”说到这杨凯的脸上满是担忧。
说到这谢春秋突然想起之前来这里清理三级丧尸的雯子和她师傅,便问道:“梁大师还在咱们基地吗?”
杨凯有些惊讶的道:“你还认识梁大师?”
“打过交道,不过我和她徒弟更熟一点。”说到“打”字的时候谢春秋将音咬的很重。
杨凯恍然:“那次三级丧尸被梁大师宰了以后,受欧阳靖的委托,她便去北边追查三级丧尸的来路了,说起来也去了一段时间。”
谢春秋闻言眉头紧促,梁甄那么虎的人都失踪了,这北边到底有什么,也不知道雯子有没有跟着去。
抱着满腹疑水,谢春秋随着队伍终于在下午抵达了源火基地,沿着宽敞的大路遥遥望去,向上的大长坡尽头是一段高耸的古式城楼,城楼之上用行楷写着冒城两个大字,只不过因为风吹雨淋上面的红漆早已掉了色,往城楼两侧望去,一边是高高隆起的矮峰,另一侧则是一条宽阔的大河,而这坐自古有之的冒城便是建立在高于河滩而又低于矮峰之间的一块险地之上,从空中望去依山而走蜿蜒数公里长。
如此依据险要而建的城本就是易守难攻,加之成立源火基地以后又对其进行了升级改造,如今的源火基地在晋岭以南可以说是防御力最强的,爬上陡峭的大长坡,早有城内的人打开了厚重的大门,待众人鱼贯而入以后又快速的给合上了,随即还准备继续往前走的谢春秋却差点撞到了前面的人,再一看,大家全都规规矩矩的站在门内并没有动,此时只见一旁城楼的楼梯上,十来个端着枪的男人缓缓走了下来,杨凯见此情景赶忙略显谦卑的迎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