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父,您这话的意思是……?”
曹紫云缓缓走了出去,挥手示了示意,一副阴谋酝酿的状态。
阴风谷谷底,山石树木花草丛林,一应是残乱破败,酣战的痕迹无比显兀。
在大战现场看了个大概,没有找到太多确切的线索,于是牧山派的人便跟着阴风教的使者前去阴风教附近一个山坳里查看死者的尸体,意图从死者尸身上进一步寻找到突破口。
从牧山到阴风谷快马也要一天的路程,再加上阴风教赶去牧山的时间,这一来一回耽搁了整整两天的时日。等到幕阎她们看到阴风谷大战中死者的尸体的时候已经开始散臭,的钟作为堂堂皇太女,让她干这样的事,她内心无比抗拒。
幸亏她扮的怎么说也是一千金大姐,否则她那畏畏缩缩的样子早就遭到怀疑。
无奈之下,的钟也只好硬逼着自己慢慢向死者靠近,两个手指头紧紧捏着鼻头不放。
鼻子捏猛了就逼张了嘴巴,一股恶臭袭击而来,嘴里明显一阵酸涩,她哇啊的一声,整个身体弹出大概五十米之外,一口碎食从喉咙里喷涌而出。
紧接着珍珠那么大的泪滴子一颗接着一颗滑落,有那么一瞬间,的钟都以为自己活不成了,以前她在皇宫大内,从来就没有过这样的经感。
都这样了,还没有人过来伺候她,还是得她自己解决一切问题,顶多也就是牧山派几个随从给她递了块绢帕。
缓和了一点,的钟总算是搀扶着大树干,慢慢从地上爬起来,走到幕阎的近身,“师父,徒儿真的忍受不了,案子看来我是真的参与不了,无论如何我也不会再靠近那些恶心尸体。”
幕阎没有就应她,只是伸手在鼻前挥弄两下,“为师也受不了,这山坳之中藏风,又摆了那么多尸体,是个人都忍不住。”
“那师父,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办?”
“找仵作跟画师。”幕阎甩下这么一句话,转身便迈开脚步往山上走,的钟紧跟其后。
易楚辰看到她们师徒二人往山上走,便认定她们无心查案。
跟上来便说:“既然二位查不了案,牧山派就不应该把二位派过来,这死的可都是我们阴风教的教徒,我们还等着给他们早日申冤报仇,好让他们入土为安。”
那口气中的敌意不能再明显,的钟好想当场就给他顶回去,要不是时时刻刻要注意自己是个丧家之犬的角色她早就怼得易楚辰哑口无言。
“易护法哪里来的这些言之凿凿,怎就知得我们查不了案子,不那么心急你会死吗?”真不愧是幕阎,气势就是这么足,的钟也算是心中暗喜了一下,她自个不能怼,师父挺给劲。
“不是给了我们三日的时间,为保三日之内查明此案,还请你们阴风教的人全力配合下我们,同时不要碍手碍脚,包括你在内。”这气势对比之下,两个人站在一起,倒不知道谁才是魔。
后来幕阎让易楚辰给她找了几个仵作和画师,再一一验看死者的情况,最后让画师把关键部位形象地画下来,仵作仔细阐述死者的死因情况。
就根据仵作的描述,仿佛还是查找不到什么太准确的信息。待画师把画作递上来以后,幕阎跟的钟连夜研究。
本来的钟早就知道是谁干的,不过这才走到她佯装施展才华的时候,然而她却卡住了,有点犹豫不想说出实情。
可是不说出来,她就得不到牧山派的肯定。要说出来,这多少又会对章楚尘不利。
思量许久,的钟决定不说,实在不行就让牧山派和阴风教打起来,到时候朝廷坐收渔翁之利,以匪寇祸乱一方为名清剿也不是不可。
看了一夜,的钟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幕阎对她有些失望,便让她先回去歇息。
刚一进房间她就察觉不对劲,虽然所有的陈设摆放都没有被动过的痕迹,甚至是门栓依旧插得跟原来一样,可屋内的幽兰花香味却瞒不过她的鼻子,房间有人进来过。
是章楚尘素日身上的气味,也不排除有人算计她。
的钟立即握紧扇柄,踮足慢慢游走进去,闻香而随,可整个屋子找遍都没有看到什么人。
唯有那一根漆黑的房柱背光一侧最可疑,的钟慢慢靠近,刚一出手那人就自动走了出来。
“你这能耐做卧底可不行,我躲半天都没找到。干脆你别再待下去了,赶紧收拾跟我回去。”章楚尘从黑暗里出来,扯下面具,辉映再灯光底下的两颗眼眸更加明澈,就像是自己会发光一般。
开什么玩笑,的钟是那种半途而废,随便就放弃的人吗?
显然她不是,而且她好胜心极强,这一路越是困难越叫她来劲,总想征服这所有迎面而来的问题,让所有一切都臣服在她的脚下。
“不是说了没我的命令不许你们擅自出现。”
对章楚尘擅作主张,的钟非常不高兴。
“看到你这么委屈,我实在于心不忍。”
“这与你何干?”
“怎就与我无干?”
“赶紧给我撤回去,要是让幕阎发现,一切就都功亏一篑。”
“你为什么不把我给说出来,原本说好的让你很好的把我给供出来,进一步确定牧山派的信任,现在你看着图纸,明明知道是我的刺鎏金戟留下的伤口,你却一言不发。”
面对章楚尘的质问,的钟始终不说出真正的理由,因为她才不想让章楚尘那么得意。
章楚尘接着又说:“就算你不说,幕阎也会查出来,到时候你不是把机会给流逝掉,可要知道为了配合你布这个局我冒了多大的风险。”
“把事情真相说出来你还有危险,万一阴风教找人刺杀你,虽有上千精将保护你,但谁保不会万一,到时候你就等着翘辫子吧。”情急之下,的钟不慎滑进章楚尘的套子,“你这是在关心我?”
“别自以为是,我只不过是不想你死得太早,我还没利用完。”古洛洛的钟可是堂堂皇太女,她怎么可能会承认自己关心一个人,要也是别人关心她,至尊至贵的皇太女不需要去关心别人。
嘴上说不关心也并不代表就真的不关心,就算她目前还不知道关心别人,章楚尘也有信心叫的钟有一天对他牵肠挂肚。
有了这样的自我信任以后,章楚尘露出几分得意,“别想着就让阴风教和牧山派因此结仇,他们在武林之中有这样的地位就证明他们有能人,切莫看于他们,现在你得有耐心,一步一步地来,先把自己的脚跟站稳。”
“可你怎么也是我手底下一名能将,要是他们真派人刺杀你,一不心歪打正着,就把你给打死了,那到时候我的损失岂不是很大。”的钟当然明白其中利害,不过她还是没有确定要不要出头断案。
“不用为我担心,在我们成大婚之前我不会让自己有事,尽管按照之前的原计划进行。”临走之前章楚尘又说了这一番话,哪里像一个大家公子,简直有点地痞流氓的意思,不管言语之间还是不禁透露着他对的钟的关怀。
不过透露出来的关心,谁知是真是假。
他们的亲事是先皇帝,也就是的钟皇爷爷定下来的,之前还有传言说章楚尘很逆反,只是在的钟面前他也总不能表露不悦。
章楚尘走了以后,的钟在房里仔细思量了一番,还是再从床榻上起来,收整衣襟带帽,又开门出去,直奔幕阎所在的屋宇。
她进门弄出动静,幕阎也只是稍作抬头瞟了一眼,又把眼睛拉回去看案卷。为了给牧山派洗清冤屈,幕阎还真的是肯煞费苦心。
“师父,徒儿给您沏了杯茶,您先喝了提提神。”
“放那儿吧!”幕阎还是没有歇下来的意思,的钟把茶杯挪到她手边上,“师父,您这样下去可不行,有的时候越急就越乱,徒儿刚刚出去放松了一下,好像就真的有了点眉目。”
“哦?快说来与为师听听。”听到的钟说有眉目,幕阎那叫一个喜上眉梢,她立马就提起了精神,整个人一个人就活气开来。
“就是要查案,师父您也得保重自己的身体,您一定要喝完这杯茶,完了徒儿再讲解与您听。”的钟无论如何要幕阎把茶喝下去,这么关心她,就不信幕阎不被她感动。
看到幕阎听话地把茶杯端起来喝,人也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活动活动胫骨,的钟才走到案桌边上,把所有画师的图按照她的思路摆放整齐。
“师父,您过来看。”的钟唤了一声,等幕阎过来以后,她跟幕阎分析了伤口的形状,呈刺入状的缺口很黝黑,说明刺口很深,附近还总是会出现一些口子,说明说受戟所伤。
说到戟,江湖上用的人也很多,也并不能锁定凶手,但至少有好几层可能不是隗山谷所为。
毕竟隗山谷用的兵器是剑,如果说他为了掩饰身份用戟,用不熟悉的兵器作战,那是绝对不可能杀得了那么多人,就目前检查尸体的状况来看,死在戟之下的人大概有一半以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