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行空说完最后的话，便昏迷了过去。
他实在太过虚弱，也实在太过疲倦。
他的血，也实在流的太多了一些。
不过已经没事了，在他倒下的那一刻，刘令阳已经扑过来抱住了他。
一切都结束了。
恩怨，对错，纷争，在这一瞬，烟消云散。
夜行空说过的。
“我与他的恩怨，是时候清算了。”
而现在，夜行空与刘老先生之间的恩怨，的确已经被清算得一干二净！
夜行空做到了！
负手而立的刘老先生看着将夜行空紧紧护在怀里的刘令阳，却是淡淡地笑了：“你已经不必担心了。”
“就算是对你出手，我也不可能再对他出手了。”
……
若是刘老先生对一个人已经有了好感，那么便意味着整个刘家堡都将对此人产生好感。
所以如果被刘老先生所欣赏，那么这个人一定会很走运。
夜行空就很走运。
当夜行空醒来的时候，便发现自己躺在了一张无比柔软的大床之上。
柔软到人都要陷进去，柔软到夜行空几乎都要忘记自己身上伤势的大床。
现在的夜行空能够感受到身上的伤势已经被细细地打理过，此刻除了断掉的右手依旧行动不便之外，身体上其他的伤倒都已经恢复了七七八八。
“你醒啦？”
一见夜行空醒来，不知何时坐在床边的小花便发出了一声亲切的问候。
小花原是刘令阳的仆人，现在被刘老先生派过来服侍夜行空。
“要吃早餐吗？若是你不方便，我可以喂你吃。这是刘老先生吩咐过的事情。”
小花长得并不难看，或者说很好看也不为过——漆黑的眼眸，弯弯的睫毛，精致的琼鼻，小巧的樱唇，无一不显示了她的魅力。
而当她笑起来，眼睛便会弯成两轮黑黑的月牙，很是令人意乱神迷。
所以夜行空也不由得多看了两眼，才苦笑着说：“好在我还是有左手可以用的。”
“如果刘老先生把我的左手都打折了的话，才是真正的得麻烦姑娘了。”
小花眨眨眼睛，很是自如地道：“那好吧。”
夜行空便突然发现了一件事情——有些人不说话，就算只眨眨眼睛，那也单纯得足够吸引人。
小花显然毫不自知地说道：“对了，你的两柄剑，我给你从客栈里抱回来了，你的所有衣物我都给你拿回来了。”
“话说，没有想到你竟然有两柄剑？”
“而且这两柄剑都看上去很贵重的样子，李常冯风他们连摸都不敢摸一下。”
小花的眼睛里冒出了很亮的光，似乎在看一个憧憬了很久的盖世大英雄一般。
这份注视有点要命。
夜行空突然觉得有时候女生的眼睛才是最要命的武器，无论是里面藏着的柔情蜜意，还是藏着的凶恶狠毒，都足够要了一个男人的命。
“你可以告诉我它们的名字吗？”见着夜行空不说话，小花小心翼翼地试探问道。
夜行空自然是要回答的：“这两柄剑是我师父给我的剑。”
“也便是你们说的剑痴邢震宇，其实说来惭愧，就连这个名号我都是不久前才知晓。”
此刻两柄剑就放在夜行空的床头，夜行空很轻易就能伸手够到。
“这一把精致无比，拥有白色剑鞘，长为三尺三寸的剑，名为天泣。我师父说，当京城名匠鲁班的传人鲁修将其打造而出的一瞬间，天色猛然大变。”
“此后，不寻常的大雨，整整下了九天九夜。”
“于是，这柄剑被我师父冠名为天泣。”
小花若有感触的说道：“此剑一出，苍天都要哭泣。”
“剑痴倒是也没有辜负他这柄剑的名字。”
因为剑痴以此剑杀害的苍生，的确可以让苍天哭泣。
夜行空不由得高看了面前的女子一眼，女子的见闻可能比他还要高上不少。
这或许是刘老先生所造成的影响。
刘家堡遵循着刘老先生的规矩，那么刘家堡便一定会是个出人才的地方。
夜行空继续解释道：“另一把质地粗糙，拥有黑色刀鞘，长为三尺两寸的剑，名为地戾。”
“地戾原本埋藏在一块土地之下，被我师父在无意中发现，而当我师父把它从泥土里面挖出的时候，据说整个大地都在震动。”
“就好像大地都在厉声尖叫表示恐惧一般。”
“所以我师父将它取名为地戾。”
小花已经露出了神往的神情，她喃喃道：“这真是传说中才有的故事，剑痴也真是传奇中的人物。”
夜行空却笑了：“而因为这柄剑太重，又有天泣在先，所以我师父一般只用地戾来练剑，几乎没用它对敌过。”
小花疑惑地道：“你似乎也没用这两柄剑对敌过，听刘老先生说，你应该是使双手剑的吧？”
“与其说是使双手剑。”
夜行空笑道：“其实说成是双手使剑更好，因为我也不常常用两柄剑的。”
“我只是恰好左右手都会使剑而已。”
“至于对敌，从初入江湖到现在，我的确没有用这两把剑对敌过。”
“因为还不需要。”
小花问道：“若是那一天要真正的跟刘老先生争个你死我活，你是不是就会把这两柄剑带过去？”
夜行空苦笑道：“我可能还会多带几把。”
“刘老先生这种对手，值得我这样做。”
小花眼睛亮晶晶的：“果然，你实在太厉害了，年纪轻轻就能跟刘老先生平起平坐，分庭抗礼。”
在她的心中，刘老先生实在已经是近乎神明般的存在。
“虽然江湖很多人还不知道那一场战斗的结果，但是大家都在说行事无常夜中皇马上就要变成天下第一夜行空啦！”
年纪轻轻的夜行空的确已经值得人去崇拜。
可是这样突然而来的崇拜却让夜行空有些不知所措。
夜行空向来没有被人用这样的眼神青睐过。
夜行空原本是孤单的。
所以小花突然笑了，小花笑着拍拍夜行空的右手：“不过我现在倒是发现了天下第一夜行空的一个弱点。”
“哦？”夜行空收回了放在被子外面的右手。
“这么说吧，”小花的眼里全是狡黠之色，她盯着夜行空的眼睛，“如果决战那一天跟你打的不是刘老先生而是我，你就一定会输在我的手上。”
“不是吗？”
在男女之事上，小花的确比夜行空表现得要大气得多。
不过也通过面前女子这样的一番说辞，夜行空已经明白面前的女子并不是寻常人。
夜行空摸了摸鼻子，苦笑道：“姑娘都这么说了，夜某恐怕也不能不同意了。”
小花翻了个白眼，看来是并不满意夜行空的这个回答。
“可是我却并不希望天下第一的夜行空输在一个弱女子的手上。”
而她很快又豁达起来，自顾自地说道：“不过天下第一的人是不会轻易输的。”
夜行空只能苦笑：“但愿如此。”
天下第一也是人，人总会有会输的一天。更何况夜行空的天下第一其实坐得并不太稳当。
甚至武林榜更有可能只是璇玑先生一时心血来潮而胡乱编排！
夜行空的苦涩，不能告诉面前的女子。
面前这个憧憬着他的女子。
小花却没有注意到那么多，她只觉得面前的男子越发的可爱。
是的，就是可爱。
面前拥有天下第一这个名号的人没有一丁点架子，对着一个仆人也能认真听下她的每一句话，也能耐心回答能够回答的所有疑问。
是一个已经拥有了足够多的力量去获得权势，却不争不抢云淡风轻的大男孩。
他甚至能够承认自己会输在一个仆人手上！
夜行空的确是个难得的好人。也的确是个可爱的人！
这已经足够所有人都被他吸引而成为他的朋友。
而又似乎一瞬间想到了什么一般，小花突然慌慌张张地站起了身子：“我跟你聊得太开心了！聊了这么久，早餐一定都已经凉了！”
小花因为慌乱的而大声起来的声音却是得到了回应。
那是杨荆璞的声音。
“如果只是早餐的话。”
“你已经不必担心！”
“因为我已经全部吃完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