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言墨紧了紧剑柄,趁着凶兽向他扑下之际,他一个闪躲,施展轻功,几个起落,来到小湖大树旁,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剑落在了凶兽卷在树干上的尾巴,再用力一划......
凶兽一个扑空,本来怒气腾腾,接着尾巴又是一痛,他狂吼一声,急转过头来,朝着秦言墨以崩山之势撞来,“轰”的一声巨响,大树被撞掉了大半,秦言墨躲避不及,被撞飞出去,坠落在岸边,一口鲜血吐了出来。
秦言墨撑剑而起,嘴角的血随便一擦,看着正在因痛发狂中的凶兽,差一点,他就把它整个尾巴砍落下来了。
离人奔到他身边,声音着急:“你受伤了?”
秦言墨缓缓心神,淡淡道:“不碍事。”他只是受了重撞,导致内息紊乱,稍歇息一下就好。
看着他些微苍白的脸,离人不放心,正想给他把脉看看。又是轰的一声巨响传来,两人都看向凶兽,只见它又毁掉了大半颗树。它不再怒吼,只是吐着粗厚的气,眯着猩红的眼,信子噗嗤噗嗤,周身瘴气狂作,它似乎在隐忍着极致的怒气,伸长身子,慢慢向两人方向靠近。
暴风雨前的宁静!离人立即想到这个。
秦言墨欲迎战,不料身子一踉跄,气血翻涌,又是一口鲜血吐了出来,他用力全力才稳住了内息。果然不愧是凶兽,力道排山倒海。
离人拦住他,“不行,你现在不能跟他打,你这样会死的。”可是应该怎么办?总不能坐以待毙吧?
怎么办呢?离人突然想起了刺心草!对,刺心草,一开始凶兽似乎有些忌讳刺心草烟雾,或许这样可以拖延一下时间。
离人连忙脱下药篓,倒出剩余的刺心草,堆在一起,掏出火折子点燃,顿时火苗窜了起来。不过火势过大了些,离人怕一下子就把刺心草燃烧殆尽,拖不了多长时间,便又手忙脚乱地双手刨土,几捧湿黏土撒下去,只留下了星火和滚滚浓烟。
秦言墨皱眉,觉得十分滑稽。
不过,确实有些效果。看见他们两人身边燃起了浓浓烟雾,凶兽忌惮地顿了一下,身子也稍稍退开了些,只是它一直在扭动着身子,似乎在找时机下手。
离人擦擦额头的冷汗,语气稍放松了些,“这个烟雾暂时能压制它一下,你现在不宜动手,赶紧打坐调息一会。”
这下,秦言墨有些惊讶她的机智灵敏了,他嗯了一声就全神贯注盘腿打坐起来。
离人身为医者,深知打坐不能受到干扰,所以她在他旁边尽量不发出声音。不过眼看刺心草一点一点被燃尽,烟雾在慢慢减少,等待时机的凶兽似乎又开始挪动身子,慢慢靠过来,离人的心渐渐提到嗓子眼上,懊恼他怎么还没恢复?
离人心急如焚,手心也沁出了冷汗。如果刺心草真的燃尽,烟雾散尽,而他还没恢复过来,又应该怎么办?
凶兽凶煞莫名地靠了过来,准备一扑而下的时候,离人想没想,孩子气般抓起一把泥土就往凶兽头部扔去。
凶兽半空停顿,微微偏头地看了看离人,赤瞳圆瞪,凶煞毕露,瘴气风云翻涌,无疑离人刚才的举动又激怒了它。
离人灵光一闪,往一旁树林跑去,“来啊,来吃我啊。”她以身试险,故意支开它,让他有更多时间调息。
显然,凶兽被成功转移了目标,他扭着身子,呲着獠牙,以风驰电掣之势,朝离人挪去。离人躲进了身后的大树,凶兽一头甩下来,树连根拔起被撞倒一旁。
离人一下子完完全全暴露在它面前,而且身边已经没有大树。不给离人思考机会,凶兽的血盆大口又迅速朝离人扑下......
离人无处可躲,再次在凶兽的瞳孔中看到惊恐不已的自己......
突然,凶兽发出一声雷鸣般的哀嚎,它瞳孔在慢慢放大,闪着不可置信的表情,紧接着,整个巨大身躯一僵硬,身头断作两段轰然倒下,离人眼前如堆了两座山。
秦言墨执寒剑,如天神降临,一身飘飘然,半空中落在了离人面前。
这一切发生地太快,离人惊愕中一时回不了神。
“你知不知道你刚才的举动有多危险?”秦言墨脸色微愠,她胆子实在太大了,这样送死的方法她也敢尝试。
离人终于反应过来了,“可是,我想不出其它办法了,只能使笨法子了。”她微垂眸,感觉像做错事的孩子。
其实,秦言墨知道她等于救了他的命,如果不是她机智果敢,引开凶兽注意力,他也无法趁机一剑要了它的命。只是她刚才那刻太惊险,若是他稍微一迟疑,她现在就已葬于腹中了。
秦言墨忽地胸口一闷,身子微晃,轻声咳嗽起来。
离人面露忧色,问道:“是不是受了内伤?”想起他被凶兽撞飞那刻,人是血肉之躯,这力道绝非不可小觑的。
秦言墨没回她的话,只是用力把咳嗽压下。这时,月亮清朗起来,洒下一片银光。两人抬头一看,才发觉这里原来是暗池林的中心,湖水映射。
倒下成山的凶兽,气息早绝,它身上不再滋生瘴气,空气中弥漫着的瘴气也逐渐在消散,视线开阔明朗,凶兽巨大的身躯每一个部分清晰浮现,反而越发凶煞狰狞,离人打了一个冷颤。
借着月光,离人无意间就看到了秦言墨右手臂有一条深深的口子,依然在淌血,不过他一身的黑衣,血融入黑衣中,倒不怎么看出来在流血了。“你手臂受伤了。”她走过去,想帮他看看伤口。
秦言墨眉头微沉,手臂轻轻躲避了过去,不让她碰触。这伤是他施展轻功落在凶兽身上,不小心被它利足所伤。凶兽身体的每一寸都犹如金刚铁石,实为厉害,所幸他有轻鸿剑,才能一剑穿透它身体。他转身,淡漠道:“此地不宜久留,还是速速离去为好。”
“你......”离人的话刚来到唇边,眼前影子一晃,他就已经消失眼前。她原本想说,你先让我看看伤再走也不迟啊。
来无影去无踪,会武功了不起啊!离人肚子里忍不住诽谤!但是,会武功还真了不起!
离人叹了一声,过了一会才挪步到药篓旁,灯笼奄奄一息躺在一边,罩纸早已破了,不能继续用。想起回去的路黑灯瞎火的,没有了灯笼,月光再亮也是无济于事。
她环顾下四周,除了凶兽尸体挡住了的视线,从脚下开始,一片绵延紫色琉璃花朵,盈盈闪闪,没有了瘴气弥漫的暗池林,如一场梦幻仙境。
离人仿佛如做了一场梦般,感觉那么不真实,却又是真真实实发生。这世上怎么会有凶兽这么巨大可怕的存在呢?以前从来没听说过啊!不过想到凶兽已经被出掉,村民不再受其威胁,她就觉得刚才经历的一切都是值得的。
离人收拾收拾准备离开,突然一些滋滋声钻入她耳朵,空气里顿时多了一股烧焦味,烧焦?离人连忙去找原因,滋滋声是从凶兽如山的尸体发出来的,浓烟滚滚,原来凶兽它死后会自行消融,离人正这么想着,刹那间一团巨大的火焰从凶兽的尸体上冲天而起,矮空中如伞张开,火花四面八方潮水般蔓延开来。
离人觉得那火的气势有几分熟悉,最近常做的那个梦,差不多就是这样子的。
但是但是,她还在想这些干嘛呀,火烧眉毛了,逃命要紧,于是撒腿就跑,慌不择路,什么药篓灯笼,根本来不及要。
火人竞相追逐般,大火在离人屁股后面追,离人跑了一段路,诶诶诶,她忘了神奇的花,这火的趋势是要毁灭这里一切,火过后,就全没了,这样会非常可惜的。
她便不管不顾地弯腰去挖花,一颗花刚抓在手中,大火就已经来到眼前,离人本能愣愣后退几步,心想这次是真的完了,突然一条人影在她身边掠过,顺势将她纤腰一揽,再一跃而起。
下面,大火顷刻卷滚而过。
“你又在找死。”
浑厚低沉的嗓音,有些冷淡疏离,有些恼怒,还有......离人听出了一些关心的意思。她心里一阵踏实,他回来了,又救了她。
“我没有。”她嘴倔。
秦言墨不再说话。
他携着她施展轻功在树林间穿梭,很快就出了暗池林,身后火光映天。风迎面而来,打乱了两人的发丝,绵绵缠绕起来。
现在他们两人身体是贴紧的,鼻间有他男性的浑厚气息,离人偷偷瞄向他,借着月光,他侧脸的轮廓是极好的,深邃分明,冷硬中又不显得薄情。离人想起他执剑对战凶兽那刻,可当真浩气长空,让人......
离人还没来得及想出一个词形容当时的心情,他就突然出声:“你在看我。”
被当场抓到的慌乱,她连忙无耻否认:“我没有。”
秦言墨嘴角抽搐了一下,不再说什么。
很快,他们就落地了,还是在林中。落地的一刹那,离人闻到一股若有若无的清冽檀香气,让她一愣,似曾熟悉。
秦言墨的脸色不太好,落地的时候就差点不稳了,他不动声色地定住心神,松开离人,“暂时歇歇吧。”他说着就若无其事地拾薪烧起了一堆火。
两人围火而坐,火光映出一片温暖的柔和。
离人还在纠结那隐隐约约的檀香是从哪里传来的,不断嗅着鼻子,咦,好像是左边,那往左边挪挪,嗯,清晰了些,再挪挪,好像真的更清晰了些,继续挪挪,直到挪到秦言墨的身边,差不多挨着坐。
她鼻子继续嗅着,咦,旁边这个人的身上......她沿着他的袖子往胸膛上嗅,一抬眸,直直撞入他瞳孔里。
刹那间,四目相对,空气有片刻的凝滞。
离人觉得他的眸子深邃如潭,摄人心神,让人有种情不自禁要陷进去的冲动。
“你在做什么?”秦言墨凝了凝眉头。
离人这才发现自己头都快埋进他胸膛了,她觉得她目前这个姿势不止像蛤.蟆那么简单了,而是一只摇尾乞怜的狗!她的脸登时大热,一定是脸红了,她非常庆幸自己的脸上还蒙着丝帕,结儿打得够紧没有掉,否则就丢人了。
“没、没做什么。”她立即坐正身子,干干地笑,眼睛一尖,看到他手臂的伤还在淌着细微的血丝,“我看看你的伤。”
“这点伤,不碍事。”不动声色又躲过她伸过来的手。其实他撒点白玉散就好,暂时还没来得及处理而已。
“碍事,很碍事!我看着就很碍事。毕竟你这伤也有我一份功劳......哦,责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