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着一包裹的金银,叶氏赶紧摆手:“使不得,你定是瞒着你爹拿出来的,快拿回去,莫要惹你爹生气。”
张贞娘哭笑不得:“家中的银钱我也能做主,姨母你放心收下就是。”
叶氏眼见此景眼圈又红了:“我那苦命的姐姐若是知道你吃了这么多的苦,还不知道要心疼成什么样子,你便是给了我,我能忍心花这些银钱么?贞娘,你也别太难过,一切都会好起来的。”说着走到近前一把将张贞娘抱在了怀里。
张贞娘微微叹了口气:“不瞒您说,这些银钱也不见得够,表弟说的没错,想要考中进士,若不能上下打点好了,想要中进士怕是千难万难。”
叶氏松开了手,后退了两步:“朝廷的吏治竟然到了这般地步?”
“若非如此,我与林冲又怎会被高衙内父子逼迫到这般地步,天子眼皮下出了这般恶事,竟无一人仗义执言,那朝廷已经从根上烂透了。”
叶氏伸手抓住了张贞娘的手:“贞娘,你是个好孩子,从小我就看得出来,如今你遭此大难,姨母无能,帮不上你什么忙,便让你表弟跟随你左右,无论看门的奴仆,还是喂马的马夫,身边有个亲人,最少能照应你一二。”
“姨母,这可不成,表弟是个读书的种子,就算是现在乌云蔽日,早晚有拨开云雾见青天的一日,到那时表弟定有一番大作为的,只有读书,才能真正的出人头地,将来也不至于像我一般被人欺负。”
叶氏听闻这话已经泪眼朦胧了:“你对得起他,他却对不住你。”
“姨母,莫要这样说,表弟年纪小还不懂事,将来总有懂事的一日,到那时我可还要沾他的光呢。”
“将来他若是敢不敬你这表姐,我就不认这个儿子。”
出了叶氏的家门,锦儿有些不解地问道:“那表少爷如此说小姐,小姐怎么还费尽力气去帮他?”
“都是一家人,何必计较这么多。”张贞娘没有说出口的是,自从来到了这个陌生的世界,她第一次感受到了长辈的温暖,为了守护这处温暖,她愿意尽自己最大的努力。况且皇甫绍是个处于叛逆期的少年,说什么自己还能跟他较真不成?
两三日的功夫,高衙内的人手已经准备好了,他也怕夜长梦多,愿意让张贞娘早去早回,有这些人护着,张贞娘应该不会有什么危险,当然也不可能逃到梁山上去。
“贞娘,这些人都是我找的好手,有什么事都让他们去办就是,这是我让我爹写的文书,无论到了哪儿,官府的人都会给你三分面子,不过你也别太招摇,我爹在朝中也有些对头的,万一被他们探得风声,难免要暗中给你使绊子。”
“辛苦你了。”
“可莫要这么说,我只盼你早些平安归来,咱们也能早日成亲。”
“若是事情顺利,用不了两个月便能回来了。”
三十来个人护送着一辆马车出了城,高衙内身边的一个亲随低声问道:“衙内,若是她一去不回?”
“到那时她定会后悔她的所作所为。”
“难道说衙内安排了后手?”
“天机不可泄露。”
一行人出了京师,刚走了没有半个时辰,马车里的锦儿突然喊了一声:“停车。”
“敢问少夫人有什么吩咐?”
“转道去大名府。”
“若是那样走可有些绕远了。”
“少夫人说了,去大名府。”
胡义思索了片刻,一挥手:“去大名府。”
锦儿在马车里低声说着:“小姐,咱们府上只有十名护卫,高衙内的人却有二十人,若是打斗起来,咱们可不占便宜。”
张贞娘笑了一声:“知道你算术好,三十以内的加减法我也会算。”
“小姐又嘲笑我,可是,咱们去大名府做什么,你在那里有熟人么?”
“现在没有,去了不就有了。”
一行人走了差不多十日的时间,终于来到了大名府的地界,还没有入城,便听到马车外面传来阵阵打斗声。
锦儿赶紧把头探出去,回过身来跟张贞娘说着:“小姐,好像是那杨志在与人打斗。”
张贞娘眼皮都没抬一下:“关咱们什么事,进城便是。”
“可是小姐不是想把那杨志收到近前,如今正是个好机会啊。”
“当初是当初,既然他不愿意投入我的门下,那么他的死活与我何干。”
一行人进了城,寻了一间客栈,刚刚安顿好,一个人便来到了门前:“小姐,我是狄秀,城门前咱们遇到了一桩打斗,好像死了人,我已经打听清楚了,行凶者叫杨志,如今已经被衙役抓了起来。”
这狄秀便是当初收的十个护院中选出来的统领,当初在张家院子里与那杨志有过一面之缘,杨志又长得很有特点,他一眼便认了出来,觉得也许小姐需要这条消息,便悄悄去打探了来。
“嗯,我知道了。”
胡义这一次接到的高衙内的命令是,两个月之内,无论事成与否,都要把张贞娘带回去,所以他并不在意张贞娘做什么,不杀林冲更好,也省的他们担了风险。
他并不觉得除了林冲还会有人敢冒着得罪高太尉父子的风险来帮助张贞娘逃脱,至于高衙内为何要放张贞娘出来,虽然他有些不解,但心中也明白,这种事不是他该过问的。
张贞娘坐在屋中边喝茶边盘算着,高衙内若是被她一番言语迷惑了也不是不可能,但既然放她出来那目的只有一个,便是去害了林冲的性命,如今这些他派来的人竟然轻易就同意她来了这大名府,让张贞娘心中隐隐有些不安。
大名府的知府是当朝太师蔡京的女婿梁世杰,也就是书中的梁中书,张贞娘并不打算去拜访他,这高俅与蔡京不怎么对付,若是梁世杰知晓她的身份,明面上不会做什么,暗中一定会派探子将她严密监视起来,到那时做什么可都不方便了。
张贞娘这一次来的目的很明确,便是为了燕青而来,能成功固然好,不能成功她也能凭借这段时间,在这暗中思虑明白高衙内这一次究竟是要做什么。
“狄秀。”
“小姐,有何吩咐?”
“去打听打听,这城中有什么出了名的勾栏院子。”
一个待嫁的女子打听这种地方虽然有些不成体统,不过狄秀早就摆清楚了自己的位置:“我这便去。”
“小姐,你这是?”
“锦儿,你有没有逛过勾栏院子?”
“那是男人们去的地方,女儿家如何能去?”
“休要这般说,明日我便带你去城中最火的勾栏院子逛上一逛,咱们也看看那些女人们的花样。”
“小姐”
“好了好了,不逗你了,这一次要去办正事,咱们可得好生装扮一番,莫要让人看出破绽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