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阳从昏迷中醒来。
他目光一凝,正前方,一白骨堆砌的王座矗立,上面还有一个彩衣少女。少女看上去只有八九岁的样子,粉雕玉琢,红扑扑的脸蛋很是可爱。然而,少女面无表情,眸光漠然,周身有一尊尊白骨身影凝聚。
奇怪的是,彩衣少女血肉还在,没有消失。
莫非是个老怪物?
心中一想,莫阳变得谨慎起来,不敢与眼前的小妹妹随意搭讪调侃。
少女漠视苍生,一直定定地盯着莫阳看,让后者心中发毛,忐忑不安。
“小妹妹,冒昧地问一下,你知道怎么恢复肉身吗?”大着胆子,莫阳挤出一丝比哭还难看的笑容,表情甚是滑稽。
其实,他内心还是有点畏惧的,一个能在无生海中存活下来的小女孩,岂是平常人。
“小哥哥,我们来玩一个生与死的游戏,赢了你自然可以恢复正常,输了就要成为我的玩具。”
彩衣少女的声音十分好听,清脆软糯,撒娇卖萌似的,与之神态截然不同。这么一个可爱的小萝莉,玩游戏,只怕难以拒绝。不过,输了要变成他的玩具,莫阳没有听明白。
美眸一转,彩衣少女拍了拍手掌,一个个稀奇古怪的白骨雕塑浮空,被少女饶有兴趣的看着抛过来抛过去,少女心泛滥。
这就是所谓的玩具,小妹妹的口味真重啊!
莫阳心中一寒,低声下气道:“可以不玩吗?”
一笑如冰,彩衣少女果断拒绝:“你不和人家玩游戏的话,人家只好玩你,把你的骨头雕刻成我的玩具,留存时光。”
我去,好生霸道。
“当我没说。”莫阳讪讪。
彩衣少女小手一翻,一块银色令牌闪现而出,上绘有精美的纹路,巧夺天工。
“拿着这块令牌,你将会进入一个幻境中去,经历种种事情,如果三天过后还没有从秘境中脱离出来,那就等着成为我的玩具吧。”
一番话,令莫阳心神不宁,倘若迷失在幻境中,莫阳不就没命修炼剑道了。想到这,莫阳一个头两个大,也不知道这小女孩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拒绝行不通,莫阳无奈之下,见招拆招。
接过令牌,莫阳的白骨躯体化为一抹流光,钻入当中,消失不进。
“曾记彩衣否……”
彩衣女孩眼角流下悲怆的泪,声音颤抖,仿佛陷入了不堪回首的往事中,小手在彩衣上抚弄。
……
令牌中,异微光绽放,小女孩看着那一幕,不禁流下两行泪,什么漠然什么冰冷通通不见。少女旋即又破涕而笑,眼眸中光彩灿然,惹人怜惜。她蜷缩在宽大冰冷的王座上,身躯是那么单薄,似乎禁不住一阵风吹,弱不胜衣。
“为什么会是这样的画面,银瑾哥哥都是彩儿的错,害得你灵魂拘禁……”
少女泣不成声,声音断断续续,苦了好一阵才停息,眼睫颤抖,竟是入睡了。
一座烟柳繁华的小城里,弥漫着喧嚣与热闹,莫阳出现在当中,肉身重新回来了。他走在莫名的城市中,来往行人如流,却无一人能够看到他。仿佛他变成了空气,周围的行人纷纷,不曾感知到他。
本是平淡的日子,却因为一场追杀,彻底改变了。
青冥上,血色玫瑰凄美绽放,血腥暴力,一股极致冰寒笼罩下来。瀚海般的灵气倾覆天地,汹涌澎湃,疯狂冲击空间壁障,撕裂出狰狞的巨大豁口。云层变色,上面爆发出惊天动地的大战,小城被波及,一座座房屋坍塌,烟尘混乱。
“不死骨族的余孽,今日定叫你灰飞烟灭,伏诛于此地。”
恍若神音般的宏大声响轰隆隆的,空间中诞生出翻涌不停的血海,波及千万里。
入目的是,一个八九岁的彩衣女孩被一众血铠修士残忍围杀,才发生惊世之战。彩衣女孩眸子漠然,手掌中抓握着一把比她身高还高上许多的骨矛,无情的薄唇紧抿,倔强而决然。她的嘴角挂着刺目的血丝,肩膀开出血花,令人心疼。
“杀!”
一血铠魔将发出号令,招呼手下攻击,不给彩衣女孩一丝喘息的机会。
血海中,一个个巨大的漩涡轰然转动,吸纳天地灵气,朝着彩衣女孩逼近,想要把她吞噬进去。彩衣女孩脸色亘古漠然,稚嫩的眼眸含着煞气,雪白的矛尖萦绕死亡气息。远远望去,小女孩就犹如一尊杀人不眨眼的修罗,极为可怖。
“血漩锁。”
五个血铠修炼变化身位,以血铠魔将居中,身后的滔天血海击垮一切。那些密密麻麻的血色漩涡飞出,呈品字形,向着小女孩绞杀过去。五人施展的是一种合击之术法,限制敌手的行动空间,一点一点地封困虚空,禁锢对方。
血海倒映在大地上,杀念无穷,小城中的人哪见过这样的场面,人人慌不择路。但,那些血铠修士不甚在意,眼眸戏谑,区区凡人蝼蚁,何足道哉。显然,狙杀彩衣女孩,才是他们的首要任务,重中之重。
彩衣女孩眼眸冷漠,犹如万载不化的冰山,一道目光,可以让人脚底发寒,两股战战。
由此看出,被人千里追杀的彩衣女孩,绝对不是一个任人宰割的茬子。
小女孩深吸气,肉肉的小手攥紧了长矛,身体升上高空。一道道硕大无朋,气势汹汹的白骨骷髅在小女孩背脊后显化,组合成一支自地狱中而来的大军。纹丝不动的小女孩下巴微扬,唇线固执,在积蓄全身的气力,好暴起杀人。
噗噗噗。
矛尖耀寒摇光,倾洒出片片光幕,流淌向前,与一个个血色漩涡侵蚀。出人意外的是,小女孩以一己之力,居然正面挡住了血铠修士的攻击,完全没有落败的迹象。灵气暴走,空间一副动荡不安,兵荒马乱的势头,惊骇世人。
“锁!”
处于中心位置的血铠魔将蓦然暴喝,手爪遥遥伸出,疾速扭转。一个接一个的血色大漩涡转速加快,切割周虚,被血铠魔将以手遥控。然后,恐怖的漩涡吞吐毁天灭地的气息,投下遮天血影,着实压抑。
看似杂乱无章的血色漩涡,实际上按照一种特殊的运转速度与轨迹,猛然压榨小女孩的身位。
瓮中捉鳖。
小女孩脸色慌乱不堪,眸色暗沉,脚下一滑,施展出一段天涯咫尺的位移,却始终处于重重漩涡的包围圈里,无法摆脱。
“桀桀。”血铠魔将冷酷邪笑,恣意妄为,“白彩衣,别妄图逃出生天,本将劝你乖乖地交出无生海之之心,还能痛快死去,不然你的灵魂定将沉沦。”
名为白彩衣的小女孩嘲讽一笑,唇角带着一道不屑的弧度,老气横秋:“杀我随意,尽管亮剑!”
怡然不惧,小小年纪,白彩衣居然不惧任何死亡的威胁,不知道她到底经历了什么,一个本应该嬉戏玩耍的天真女孩,竟持矛战斗,我见犹怜。
敬酒不吃吃罚酒!
血铠魔将脸色阴沉,表情尽是难描的狠戾,刀锋般的眼眸狂闪寒光,欲择人而噬。
他们动手了。
在血色漩涡围困死白彩衣的身形时,血铠修士每个人祭出一把血钻一样的厚背大刀。把把血刀铮然出鞘,煞气横生,感染天地。脚步移位,血铠魔将一马当先,率先拔刀杀伐,欺近白彩衣。
就在这时,本以为白彩衣会手足无措,谁知道她竟是一敛惊惶,主动迎了上去。
下一刻,战况突变,成为白彩衣的主场。小女孩近乎暴走,胸口隐约可见一颗黑白相间的心脏,荡涤灵魂。矛影逆光击出,错乱时空,一头白骨螳螂霍然亮相,刀臂挥舞,瞬杀一人。
屠杀,一边倒的屠杀,演绎无情剥夺生命的画面,令人不敢直视。
“你难道掌握了无生海之心的力量,不可能……”
登时,懵逼了的血铠魔将如临大敌,一下子脸色由晴转阴,变化得好精彩。
然而,白彩衣没有答复,一步拉近与他们的距离。眼眸一厉,白彩衣杀伐无情,反手抡起长矛,棍扫而出,犹如秋风扫落叶,摧枯拉朽之势不可收拾。血液混合着不规则的碎肉,四处飞射,又有一人在白彩衣的攻势下,沦为亡魂。
太可怕了。
白彩衣继续铁血杀伐,矛尖洞穿空间,搅碎血色漩涡,彻底化为女杀神。她一呼一吸间,灵气逼人,携带着生杀予夺的味道,强势得没有话说。局势反转,现实很残酷,总是在不经意间,把真实偷换成虚假。
最后,只剩下遍体鳞伤的血铠魔将,皮肉翻卷,看上去好不凄惨,在白彩衣的战矛下走足了苦头。
血铠魔将目光揶揄,冷冷出声:“怎么,不继续了?”
借助无生海之心的力量,可是有条件限制的,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她白彩衣现在正被暴虐的力量疯狂反噬,我的机会来了。
自顾不暇的白彩衣,连化解无生海之心反噬的力量都吃力,根本腾不出手来对付血铠魔将。
白彩衣不置可否,如其所料,她的情况很糟糕。不过,她亦无惧任何人,美眸令人心颤。她的肩胛,爆出一团团凄美绝艳的血雾,似烟花一般,短暂绚丽。
接着,白彩衣大口咳血,瘦小的身体在风中颤抖,看着就可怜。血铠魔将笑容狞恶,灵气喷涌,血色触手纷纷缠绕向白彩衣,团团裹粽子。闪躲不及的白彩衣勉强挪动步伐,比乌龟快不了多少,陷入一条条血色触手的包围之中。
间不容发之际,白彩衣做出一个疯狂的举动,猛的一下把战矛刺入自己的心脏中。随即,是高高喷溅的血液,猩红可怕,当中透出强大的力量。血凯魔将惊呼疯子,躲闪不了,被白彩衣融合在体内的无声的海之心的血液沾染。
“啊!”
凄厉至极的惨叫听起来十分可怜,血凯魔将的身躯呈半融化状态,凯甲的防御力犹如纸糊的一样。
嘭!
白彩衣头晕目眩,再无法压制无生海之心的反噬力量,歪歪斜斜地掉落下去,身形不断移闪。
血铠魔将也不好受,但还是保住了一条小命,自然不甘心放任白彩衣自生自灭,当即追了下去。
“好可爱的小妹妹,为什么会受人追杀……”
昏迷前一秒,白彩衣听到了一道平宁温厚的声音,隐约可见一名银发银眸的少年,把他抱起,躲进了房屋中,还宠溺地捏了捏自己的琼鼻。
“奇怪,人怎么不见了?”
他们前脚刚离去,血铠魔将后脚就来了,气势汹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