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岑子佩说“娶我”二字时,声音其实有些轻的,到底是没怎么谈过恋爱的小姑娘,说出这种字眼还是很难以启齿的。所以,宋君达以为自己听错了。
“还请姑娘再说一遍,在下似乎没听清楚。”
她突然没有刚才的胆子再说一遍,想了一下说:“请我,我是说请我吃饭!”
宋君达这才了然,又道:“当然可以,姑娘请说,不论何时何地在下一定请姑娘吃好。”
她点点头,道:“我还没想好,等我想好了在写信给你。还有,不要姑娘来在下去的,你我毕竟曾经熟识,称呼我子佩便可。不然,我就不接受你的道歉了。”
宋君达眼中含笑,嘴角微微一弯,道:“果然,你还是小时候的模样,没有变过。前几日收到信的时候,本抱有怀疑。只是因为当时手中一个事情受了打击,收了这样一封信,又打破了原来的童年美好的记忆,晚上喝了点酒就语出伤人了,后来我回府就很是后悔,今日一来是想来问问你的。”
岑子佩听了他一大段解释,心里也好受一点,道:“不怪你,你当官也挺辛苦的,还被这种女人给缠上,我也挺同情你的。一开始我还奇怪明明王家是一心想把王秦玥嫁给叶宁的,怎么会把信寄给你?今天便知道了,竟然你先前的无意相助,惹得少女相思相思心切,妒火中烧。”
宋君达低眉道:“是我的属下之举,没想竟至此。”
岑子佩本还想再聊几句,奈何天色已晚,怕自己偷偷出府被家人发现,便和宋君达告辞了。
说实话,聊了这么一小会儿,觉得这现实里的宋君达和梦境里真的很是相像。而且,那对扇子一样的睫毛每一次扑闪,都让自己有些晃神。
立秋之后,便是处暑。
处暑之日,最该是吃鸭子的季节。岑子佩就是这时让宋君达请自己吃饭的。
“子佩,咳,岑弟!”宋君达面带微笑,神清气爽的模样,看起来前日仕途波折已过矣。
“宋兄,这家鸭子最是好吃,盐水鸭更是招牌,今日还好有你预约,不然我们肯定订不上房间。”她甚是期待的语气让宋君达又是一笑。
“真没想到,长这么大了还是没改你好吃的毛病!”
她瞪着宋君达道:“吃怎么算是毛病呢?民以食为天!”
“行行行,犟不过你!”
店伙计引我们上了三楼雅座,门口便是宋君达的家奴守着,免得遇上熟人惹事生非。
其实这几日做梦,自己又梦见了几个小时候与宋君达的回忆,不觉得对他越来越感到亲切,所以在现实里行为也更不拘礼了些,有时候拘礼了反而觉得古怪,毕竟前一天晚上才和他嬉皮笑脸,今儿个又要避嫌,实在混乱。
比如现在,自己身着男子便服。
“子,岑弟想点什么,尽管点吧,这一顿我答应请你吃到满意为止。”宋君达递上菜单。
她皱眉道:“宋兄认为,一顿就够了吗?我觉得,既然是答应请我吃好,但肯定不是一顿可以结束的。”
“这,”宋君达也学着皱眉道,“那岑弟要吃上几顿为好?”
她看着菜单道:“我看啊,江南菜品天下一绝,必须道道尝尽才罢。”
宋君达倒是愣了一会才朗声笑笑,道:“好啊,既然你都能提出来,那我宋君达一定奉陪!”
“你看我对你是不是很好?变着法子陪你享尽江南美食,说不定······”岑子佩声音放低道。
“说不定?”
“说不定哪个厨娘心灵手巧,还能让你贪了便宜娶回家做妾,做些好东西日日服侍你!”
她笑得没心没肺,仗着自己身着男装更是不注意形象。
宋君达实再有些惊讶,没有想到岑子佩在自己面前这么无所顾忌,自己也不觉有些放松,道:“你也不看看,哪个姑娘家能说话像你这样!”
“好了好了,不和宋兄开玩笑了。我跟你说,吃遍江南这件事,我也是受人之托,完成心愿,你也不必多想那人是谁,舒舒服服享受江南美食便可。”
他道:“原来是这样,那姑娘为何非要我来完成这心愿呢?”
她能听出他语气上的不乐意,心中暗自揣摩不会是有些吃味了,毕竟这男的按常理来说会爱上岑子佩,有着潜能在这儿,这时候一句话岂不是泼了冷水。
“这不是你正好冤枉了我,毁了我形象,要想我陪罪。正好,我出府不方便,过八年莫三娘又要嫁人,你便成了最佳人选。”
说这一番话的时候,岑子佩还是不觉想起梦里的宋君达。
她问他以后想让她做些什么。
宋君达只是一如既往地看着书,拨弄着树叶做的书签,答道:“你不是让我请你吃好吃的吗?那你不如,好好敲诈我,把江南的美食都吃遍吧。”
“啊?”她当时愣住了。
合上书,宋君达笑起来眼睛弯弯的像月亮:“以前你答应过我,要学遍江南的美食做给我吃。只不过,我只唱过你一道罢了。现在,我答应你吃遍江南美食,一定可以完成这个约定。”
她突然觉得自己很对不起他,即使自己并不了解那段记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