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醒时分,她睁开眼的一刹那,便知道宋君达的计策了。
“婉儿,我的信纸都在哪儿?”她匆匆忙忙洗漱后,便要开工。
“在您书房靠左第二个格子里。”
她的书房不大,但五脏俱全,文房四宝排列齐整,光是竖起来的笔便有两排。
“宋大人:久别一见,此言词语,唯卿矣!宴席之约,郎君确实有所误解,只是小女思君心切,小酌几杯便性情流露,思来不觉有所不妥。信既已到手,小女再书一封,只为幼时之情,不为男女之爱!未来的变数难知,望郎君能念在幼时情分上,初五未时于长湖侧亭见,彼时小女将诉出苦衷。侧亭唯吾二人,小女会一直在那儿等您。”
岑子佩写完这段话,着实觉得有些反胃。
“婉儿,将我的胭脂拿来。”
“小姐这是要?”
“沉冤昭雪。”
用手抹上一些胭脂,信纸顿时显得妖冶。她不想多看,连忙装进信封,命婉儿偷偷送给宋君达。
她挽起袖子道:“下面是另一封信了。”
两封信既已送出,便等着好戏登场了。
初五,长湖。岑子佩大摇大摆地走进侧亭,开始慢悠悠地观察周围的景物和人。
时辰已到,未见宋君达的身影,她虽有些不乐,但想想估计要容他摆个架子,迟到一番,才能显出身份和道德上的不同。
过了一会儿,她没见到宋君达这个身影,却先见到了另一封信请来的人。
这人装作要路过的模样,却是不是向亭子瞟两眼,其实心里在乎的不得了。当看到亭子里只有她和婉儿两个人后,嘴角的笑意也很是明显。
“不行,男主人公还没来呢,女主人公怎么能先走!”岑子佩气宋君达怎么这么不讲情分,若是他不到场,这信岂不是白送了。不行,必须得把女主人公留下。
“国子博士千金请留步!”婉儿小跑上前,鞠了一躬道。
“这是岑六娘?好巧!”王秦玥掩饰不住面上的尴尬,强笑道。
“王四娘,好久不见,竟不知您极好的兴致,也来这被称为情人圣地的长湖侧亭啊!”岑子佩故意将“情人圣地”四个字说的重而慢,从侧亭走出来时,面中带着意味深长的笑意。
“只是来会一会姐妹,途中经过此地罢了。”王秦玥低下头,语气不是很好。
一个人的脚步声靠近,岑子佩惊喜的转头,正好瞧见宋君达的身影。
“宋大人!”她行礼,握着王秦玥的手让她也看着逐步靠近的宋君达。
“小,小女,王秦玥见过主簿大人。”王秦玥眼中有些局促,但更多的是少女的羞涩之情,“小女还未感谢上次大人送还手镯的恩情······”
话音未落,宋君达便打断道:“姑娘不必多礼,上次之事还是属下的功劳。只是,姑娘为何也在此地?”
王秦玥连忙道:“长湖,长湖,不正是大人您约小女来的······”
“等等,”岑子佩这才开口,“只是王四娘你似乎有件事情搞错了吧。我写了一封信给你,信上写明了时间地点。是我约了你啊。”
王秦玥脑子仿佛充血,忙道:“怎么可能,名字分明是宋,宋······”
“信的署名谁都可以写,笔迹你自然从未见过宋大人的字,随意写写便可。倒不像你,注重连字迹都是一样。”
“这是什么意思,你们现在演的是一出什么戏?”宋君达原先打算了结一下这个痴心妄想的女人,却没想到事情越发复杂。
“我写了一封给国子博士千金王秦玥的信,信上用你的名义告诉她你多么讨厌我岑子佩,又对她抱有怎样的难以描述的心思。碍于我无耻的邀请,希望她能一同前往侧亭,给我点颜色看看。大概就是表达了这么个意思,现在尊贵的宋大人算是明白了?”
岑子佩盯着宋君达的双眼,用她所能最冷漠受伤的眼神,希望让宋君达记住自己字那晚以来被误会的心情。
“她,她胡说,宋大人,你听我说,不是这样的。我根本不是来见您的,我本来只是路过这里,”
“行了,我知道了,还请你回去吧。此事作罢,不要再有下次,还望姑娘自重。在下素来敬仰国子博士大人的为人,令兄个个人中龙凤,没有料到王家竟然会有这种事发生。”他没有听下去王秦玥苍白的解释,“还有,在下实再对不起岑姑娘!恨万死难以赔罪!”
宋君达非常悔恨的模样,也应该有些尴尬与丢面子,一直九十度向她鞠躬。
她没有马上接话,看着王秦玥离开了,才扶起这个鞠了许久躬的男人,道:“其实大人不必过于自责,毕竟你我多年未见,突然一封有伤风化的信递至面前,连小女自己也会相信。只不过,小女有个小心愿希望大人成全,也算是大人赔礼道歉了。”
宋君达抬起头看着自己的眼睛,诚恳回道:“姑娘请说。”
她笑得很是单纯:“娶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