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者冲着待命的随从一摆手,“大船打左满舵,放下小艇追!注意藏好刀剑”。
应松看到那艘大船忽然放下几艘小舢板,上面坐着十几人,来势汹汹朝这边急驶而来,也感觉有点不对劲了,“这,他们要干什么”
齐陌这时拱手道:“应叔,实不相瞒,这些人就是冲我两来的,现在唯一的办法就是赶紧开船,甩开他们”,他见应松脸色变换不定,连忙补充道:“应叔,切勿犹豫,这些人杀了我两之后,必定会杀您和莲儿灭口的”。
应松一听到女儿要有危险,急忙冲莲儿道:“快帮我划船,走前面的河汊子!”
莲儿和父亲常年在江上打鱼,对水情流势十分熟悉,她和父亲两人双桨,把小舟划得飞快,尾后溅起雪白的浪花。而水蛇帮一众水手常年驾驶着大船,此时划着小船人多手杂,其中一艘甚至团团打转,双方距离迅速的被拉远。
齐衡一看这情形,哪里还能坐的安稳,他站起身来,任凭小舟如何颠簸,双脚却像是生了根一样纹丝不动。
他手里举着一把弓。
齐陌时刻注意着追击者的举动,遥遥看见齐衡拿起弓箭,心中就是“咯噔”一声:“不妙!”
两船间的距离相隔足有五十丈,齐陌却毫不怀疑他能够射中,因为齐衡已经是紫府武者,真气开辟经脉,且能透体而出,灌注于外物之中,轻易能做到很多常人难以置信的事情。
没有听到任何声音,一支箭矢闪电般破空射来,目标却不是齐陌,而是奋力划船的应松。齐衡心思阴狠,他没有把握一箭射死齐陌,但只要划船的一死,余人自然也逃不掉。齐陌早有防备,握着一个小木凳砸向箭支,“笃”的一声闷响,木凳被穿透,箭支也被砸偏,在水面上射出一蓬水花。
齐陌还来不及庆幸,耳畔传来“嗖”的声音,“该死,连珠箭!”他尚未看到箭支轨迹,身后传来一声惨叫,白旭倒在莲儿身前,左肩上鲜血淋漓,莲儿扔下船桨,扑到他身边,手忙脚乱想替他止血。
齐陌道:“我来帮他,莲儿你快去划船,不然我们都跑不了”。
莲儿又拿起船桨划水,眼圈一下子就红了,抽噎道:“呜呜,都是我不好,他怎么这么傻,居然挡在我前面”。
应松骂道:“死丫头哭个屁,前面就是汊口,快用力划!”
齐陌撕下裤腿布条,替白旭止了血,偏过头看向对面的舢板,脸色一变:“该死!”。
只见舢板上,那老者见齐衡两箭未能建功,急得喝骂道:“笨蛋,你不会用火箭吗”
“那你他妈倒是给我点啊!”齐衡也急得跳脚。
很快,齐衡架起三支火箭,箭头前的松油燃起火苗。
“嗖嗖嗖”,三箭齐发,齐陌毕竟和他差着一个境界,根本无法阻挡,火箭便“笃”地插在了船棚上,烈焰滚滚,很快便熊熊燃烧起来。
小船载着火焰拐入汊道,此处乃是河流汇入大江的弯口,水流汹涌,应松大叫道:“划不动了,再不弃船就要烧死了,莲儿快和我跳下去”,说罢不待女儿反应,拉住她跃下水,朝岸上沙洲奔去。
齐陌迅速背起白旭,紧随其后。着火的渔船失去主人操控,打着旋儿又被冲到江中。老者等人的舟艇接近火船八丈范围时,齐衡周身覆盖着一层微弱的光华,一跃而起,跃到渔船上方,灼热的火焰扑上来,却伤不了他半根毫毛,他挥出腰刀隔空下劈,旋身返回舢板,无形的刀气将渔船从中斩成两段,眨眼间沉没下去。
“他们上岸了,快追!”片刻后,舟艇拐过汊口,齐衡和老者迅速冲上沙洲,然而视野内却空空如也。
“地上有脚印,追”,二人对视了一下,循着脚印向远处的芦苇荡追去。
白沙上的脚印最终消失在芦苇丛中,这里芦苇密密麻麻,盘根错节,几个大活人钻进去连影子也找不着。
齐衡和老者齐步搜寻,老者道:“你方才那箭射中了一个,看看可有血迹”。两人于是运气于目,细细扫视,却不知齐陌已经将白旭的伤口包扎好,二人又哪里寻得见血迹?
齐衡失去耐性,厉喝道:“齐陌,你个小杂种,今天算你走运,我终有一天会亲手宰了你”,他这几句话运足了气力,惊飞几只白鹭,说完还发泄一般拔刀横扫,刀气将周围芦苇齐刷刷切断,而后毅然返身离去,头也不回。
那老者跟着他回到了舢板上,奇道:“你就这么放弃了今天不杀了他,以后你可就要成逃犯了”。
齐衡的怒火早在刚才的追击中冷却下来,又恢复成胸有成竹的模样,冷冷一笑道:“我当然知道不能让他活着回去,所以刚才假装放弃,是为了使他放松警惕,现在我们去白石镇,在他的必经之路上截杀,我就不信,这杂种的命会一直好下去”。
齐陌四人匍匐在地上,即使被蚊虫在身上叮咬地痛痒难耐,也不敢动弹一下。听到齐衡骂出杂种二字时,齐陌仍然是面无表情,只是眼中寒芒毕露:想要杀我也就罢了,还敢侮辱我父母,齐衡啊齐衡,此仇不报我誓不为人!
不过同时,他心里也大为疑惑,他和齐衡一直以来相处也算融洽,齐衡自幼是个孤儿,从小被齐雍养育到大,齐陌自认为和这个堂哥从无仇怨,他为什么一副恨自己入骨的模样
足足等候了数个时辰,确定对方不会杀个回马枪后,齐陌和应松莲儿方才走出芦苇荡,白旭则经过连番颠簸后,再次昏睡了过去。
应松对齐陌道:“齐公子,我和丫头都是平民百姓,经不起大人您这样折腾,我们还是各走各的道罢!”方才那几道刀气,可把他吓得够呛,他虽然没见过世面,也知道这世上有一类人是万万不能招惹的,经过这通变故,更是决定和这两个来历不明的毛头小子划清界限。
“爹爹,你怎么能这样,这位白公子可是为了救我才受伤的,我们怎么能弃他不顾”莲儿立即提出了反对。
“闭嘴,死丫头,这才多久就敢胳膊肘往外拐这小子对你色眯眯的样子你当我没瞧见给我滚开!”应松大发雷霆,之前受的惊吓全都变成怒火发泄到女儿身上。
莲儿气得泪水在眼眶里打转,最终跺跺脚,走到一边。
齐陌道:“应叔是我的救命恩人,我也不愿再给你添麻烦,不过我这朋友现在受伤昏迷,不知应叔能不能带他去找个大夫”
“这”
齐陌见应松面露犹豫,上前两步摘下白旭腰间玉佩,“这玉佩价值不凡,权当充做药费”。
应松接下玉佩,点点头道:“好,我答应你,不过他伤一治好我就不再收留他,这小子一看就不是正经人”,应松生怕自己种的好白菜被猪拱了。
“这个自然”,齐陌拱了拱手,转身离去。
“公子请留步”。他没走几步,身后传来莲儿的呼声,齐陌回首问到:“莲儿姑娘还有何事”
“这,我”莲儿本就是冲动之下喊住他,现在直视着他炯炯的目光,结结巴巴道:“我,我就是想给你一个香囊,可以驱蚊的”。
齐陌接过香囊,冲她粲然一笑,顿时让少女手足无措。
“一直未请教姑娘的芳名”
“应采莲,公子叫我采莲就行,对了,公子要是想找你朋友,来曲水村找我们就行”。
“好名字,我知道了”,齐陌将香囊拿在鼻尖嗅了嗅,闻到一丝少女的幽香。采莲见他这般举动,立即羞涩的移开视线。
“谢谢你,我走了”,齐陌迈开大步走远,采莲定定地望着他的背影,直到这背影消失在远处的堤岸上。
“死丫头,别看了,人都没影子了”,后面传来应松的叫骂声。
齐陌沿岸北上,无心流连途中的风景,一路奔行,只觉得对内力的运用越发纯熟,他使用导引之术,将内力运到大腿部位,一步就可跨越两丈,若是将内力运用到腰间,身形则更加灵活,遇到树木土石等障碍,迅速就能闪避而过。
抛开了白旭那个累赘,齐陌顿时觉得轻松快意:“我现在仅仅是拥有一点内力,各种体能就已经远远超过常人,要是更上一层拥有真气,修炼轻身法门,岂不是可以平地纵跃,那又是怎样的一种光景”顿时浮想联翩,武者的世界还真是精彩诱人啊!
疾行了五里多,江流陡然又开阔起来,岸边远远出现了一座码头,说是码头,走近一看不过是条木板铺成的断桥,勉强能停泊小船,大概是附近的村落搭建的。
齐陌盘坐在地板上,天地间无所不在的元气随着呼吸进入体内,缓缓恢复着内力,此时已然是中午,春日暖阳普照,他的额头微微见汉。
大约过了大半个时辰,一艘宽船行驶到码头边,一个胡子拉碴的丑陋壮汉吼道:“岸上那小子,坐不坐船”
齐陌上到船甲板上,那丑陋壮汉伸出粗壮的胳膊,厉声道:“船费二两,快快掏钱”,这话一出,旁边蹲坐的几位船客就向齐陌投来同情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