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一阵寒风拂过,沙尔打了一个哆嗦,那还在发愣的心神一下子回复了过来,缓缓抬起头,看了看回家的路,蜿蜒曲折,村落的房舍高低不齐,七零八落。曾经那人声鼎沸的村落,现在已经悄无声息,唯一的声音便是树尖上布谷报春的叽叫。几小时前叽喳议论的人群,早已经不知去向,似乎他们并不关心烟雾里发生的事,只想得到一个公众的消息罢了。看到这种场景,沙尔摇了摇头,迈开步伐,朝着家的方向,缓步而去。
“吱呀”沙尔父亲打开了院门,苍老的面容却有满满的祥和,眼神里的一丝牵挂望向了进山小路,干枯的手掌紧抓着门院的把手,从形色中更加看出了一份焦虑。直到蜿蜒曲折小路上出现一道熟悉的身影,那一份焦虑才落了下去,满意的收回了眼神,他便走向了正堂,那里已经摆放好了刚做好的饭菜,而偌大的院子中却只有两人等待。虽然沙尔家里算不上大户,可也算是中层左右的富人,至少也会有一两位仆人,一两个丫鬟,可如今家里只有一双老人等着自己的儿子归来。沙尔父亲刚进入正堂,便很高兴的大声说了起来“回来了,大概五六分钟就到了”,沙尔母亲附和着说“回来了就好”,说话间那紧握的双手终于松了开来,手心都是很湿润,显然是双手握的太紧而导致分泌的汗水成倍增加。沙尔母亲擦了擦那满是汗水的手掌,起身拿起了盖在菜盘上的竹编,放于桌角,用手感受了一下饭菜的温度,看着还有余温便没在多做考虑,抬头将眼神望向了宽敞的院门。
阳光照射在进山的小路上,一道消瘦的身影出现在低矮的围墙边,约莫着走了二十步,消瘦的身影靠向了破旧的木门,当他跨过两层低矮的台阶后,宽敞的院落全部映入了眼球,再往前走十多步,便是正堂了,里面坐着那焦急等待而看到熟悉身影时却又满脸欣喜的两位老人。沙尔大步走进正堂,左手将手中的弓箭放于门前的木凳上,右手将怀中的婴儿直接递向了坐着的俩位老人眼前,低声说到“这是个婴儿”。沙母亲急忙站了起来,快步走上前去,双手抱过沙尔怀中的婴儿,慢慢抖动着,生怕孩子一时间惊醒一样。沙尔父亲也站了起来,望着沙尔母亲怀中的婴儿,蹙了蹙眉说道“这孩子哪里来的”,沙尔照实说了说自己的经历,并把自己想抚养这个婴儿的想法,也同父母亲说了一遍。沙尔父亲点了点头,有点犹豫又有点欣喜的说道“可以吧,这或许就是上天赐予你的吧”。而沙尔母亲就像没有听到一样,一直抖着怀抱中的婴儿,眼中没有任何的顾虑,仿佛孩子是亲生的一样,很是欣喜。直到沙尔父亲叫唤她,并询问她的主意时,她才缓缓抬起了头说了一句“既然上天都这么安排了,那就养着吧,正好我还没有孙子”,说到这里憋了一眼沙尔,沙尔看到母亲那种埋怨的眼神,勉强笑了笑就转过头和父亲讲述山脚烟雾的经历了。沙尔父亲听后也是大吃一惊,一是吃惊同村两人的死相,二是吃惊这孩子竟安然无恙。当他再次把眼神望向孩子时,心里更加多了一份犹豫和焦虑,只不过没表明罢了。
沙尔顾不及吃饭,一路小跑去通知那两位死去村民的家属,零散的村落足足用了半小时才通知完两位村民的家属。听到自己亲人的不幸,无疑是当头一击,仿佛天都塌了下来。有一位村民是两个孩子的父亲,左右也才六七岁,闻言父亲的噩耗,哀嚎声便是在呼气断续中爆发了出来;另一位则是像沙尔一样有一双年迈的父母,甚至到了他的家里,沙尔都无言启齿,静静看着那一双年迈的老人,他强忍着泪水将烟雾里的事情一五一十的说了出来,只不过省略了婴儿的故事,那一双老人听了后只是低头簌簌的哭着,过了十来分钟,便送走沙尔,转身走进了厅房。沙尔转身时看到那一双溢满泪水的眼睛,眼里也泛起了滴滴泪花,强忍回了泪水,拖着沉重的步伐,往着回家的方向走去。
沙尔回到家中,父母亲已经坐在正堂,饭菜依旧摆在木桌上,父母亲坐在椅子上逗玩着小婴儿,两张苍老的脸庞,布满了欣喜。看到沙尔走进来时,父亲指了指饭菜说“快吃吧,都凉了”。沙尔母亲也是附和的指了指饭菜,接着便又逗起了小婴儿,那种渴望抱孙子的心态,完全写在了那张苍老的脸上,再看一眼父亲,果不其然,面容和母亲如出一辙的一致,沙尔微微笑了笑,便吃起了那已经凉了的饭菜。
夜晚,清凉笼罩着这一片寂静的大地,白天的燥热都退了下去,夜空中一颗流星一瞬而过,美丽的尾弧划过一条长长的金线,让人注目不移。
“呀呀”小婴儿哭了起来,只不过这一次的哭声就小了许多,在没有了以前的震耳发聩,甚至来说仅有沙尔一家听得到了,因为周边的村户早已经搬离,现在沙尔家倒还真成钉子户了。当小婴儿哭起来时,正堂中间壁画后,白光微微闪了起来,那是一幅虎啸山林的水墨,画里白虎踏石而立,仰头而啸,非常威武霸气。小婴儿哭了不到一刻钟便安静了下来,沙尔母亲以为小婴儿饿了,走进厨房取了羊奶,急步走进厅房,再次抱起婴儿,而怀中的婴儿仿佛睡去一样,紧闭着双眼,呼吸均匀。沙尔母亲刚欲放下婴儿,小婴儿又哭了起来,这一次声音更大了点,隐隐间似乎传到了扩增领土后的邻居,只听见那原本寂静无声的邻居家方向,传来阵阵犬吠。沙尔急匆匆的走了过来,当他路过正堂时,里面那隐约壁画后的白光霎时大亮了起来,沙尔似乎明白了什么,三步并两步跑向了父亲他们的厅房。
沙尔跑进了厅房,一把抢过母亲怀中的婴儿,又急匆跑了出来,跑向了正堂。沙尔母亲还没有回过神来,沙尔已经跑出了房间,她摇了摇头,随着惊醒的沙尔父亲也跑向了正堂。等他们到时,沙尔已经拿出了壁画后的金黄宝箱,正欲打开,沙尔父亲急喝道“别动,你要干嘛”。沙尔不顾父亲的大喝,抬起宝箱往地上一摔,箱子一落地,箱子表面裂出许多裂缝,随即一道道白光顺着裂缝射了出来,而白光射出来不过十秒,箱子直接炸了开来。那一种白光骤时大涨了起来,变得异常的刺眼,沙尔及沙尔父母都伸出手臂挡住了那刺眼的光线,久久不能睁开。
当白光射出时,沙尔右手环抱的婴儿更是直接飞了起来,浮在半空中,而那破裂箱子射出的白光接连灌入了那小小的身体里。飞在半空中的小婴儿仿佛无底洞一样吸取着那四射的白光。待四射的白光渐渐稀散了下来时,那落于地面的白光却缓缓飞了起来,同时沙尔和沙尔父母都放下了遮挡的手臂,眼前的一幕都让他们惊讶的说不出话来,三个人几乎同时张大了嘴巴,几乎同时露出那旷世的惊讶。
小婴儿静静躺于空中,哭声还在延续,而且越来越大,随着哭声的扩大,那漂浮的白光也是越来越靠近小婴儿。大约三分钟,白光包裹着小婴儿漂浮在半空中,白光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被小婴儿吸取着,仅仅五分钟白光消散,一朵乳白色的云芝,漂浮在半空中,哭声也戛然而止。白光消散本以为会平静下来,不过仅过十秒,小婴儿身体里的吸力再次爆发了出来,甚至对于前者有过之而无不及,更猛的吸力愣是把地面的桌椅都吸的浮了起来,而那一致的方向便是半空中的小婴儿,就算是这么猛的吸力,那近在咫尺的云芝,却只是微微动了起来。当地面的桌椅都浮起来时,沙尔就协同父母退出了正堂,退到五米开外,静静看着正堂内所发生的一切。
小婴儿身体开始变得白红了起来,而四周飞起的桌椅更是在靠近小婴儿时,一半结满了寒霜,一般焚烧成了灰烬。最可怕的是半空中的温度开始了骤变,时而冰凉时而燥热,一冷一热间,正堂的横梁开始有了丝丝裂缝,并沿着横梁两端,慢慢散了开来。看着漂浮在婴儿两旁的桌椅出现的变化,不禁让人背脊一凉,而诡异的云芝却丝毫没有变化,这种状态持续了接近一刻钟,云芝终于有了细微的变化。只见云芝的躯干开始变得扭曲了起来,随即出现了枯萎的皱皮现象,紧跟着开始缓缓化了开来。血红色的液体慢慢的流了出来,差不多一分钟左右,漂浮的灵芝全部融化,一淌红色液体缓缓漂流在半空中,浮在婴儿的一侧,而婴儿的这一侧则遍布通红,绕了三秒左右,便顺着婴儿的嘴巴流了进去。小婴儿并没有丝毫痛苦的表现,只不过渐渐地头发越来越茂密,身体变壮了一些,四周增长了一截,身体上的红白两色也随着时间的推移,慢慢融合在了一起,逐渐化无无形而去。
沙尔见正堂内平和下来后,缓步走上前几步,探头看了看,见得屋内悬浮的婴儿平静后方才进入正堂,他刚前脚跨进去,小婴儿就顺着他脚步的方向落了下来,他伸手接住婴儿,发现小婴儿比以前活活重了两倍之多,面貌也是变化了一些,这一种变化,让沙尔甚为震惊。这时沙尔的父母已经疾步走了进来,望着沙尔怀中的婴儿,眼中更是透出一种诧异。不过孩子增长也就是半岁到一岁的年貌,可还只是婴儿状态,所以他们也就没有多去考虑,而加上刚才那一种灵性中的汲取,他们更是没有去理会孩子的增长,只去想象刚才那奇异的一幕了。
“咔嚓”额头上的声音,一声声映入耳朵里来,沙尔抬头看了一眼,瞬间对着父母大声喊道“走,走,快走”。紧接着抱着孩子,跟在父母后面,极快的跑进了院子,前脚刚跳出正堂,落进院子,正堂就像坠落一样,坍塌了下来。看着这惊心的一幕,沙尔父母怔住了,父亲的眼中更是溢满了泪水,他一辈子的心血,在这一个婴儿的怪异行为下,竟支离破碎了。沙尔收回那惊愕的目光,低头望向了怀中的婴儿,想起了沙鲁村村长沙立渠的话“你拿去吧,再过十五年便有用处了”。
沙尔在心中仔细一算,十五年原来已经过去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