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见脚步声,四人不约而同地转过头往门口望去,只见一位须发皆白的老者正站在门口看着他们。
童皓仁连忙起身道:“师傅回来啦?这几位是我朋友,刚好过来找我闲叙。”
那老者并没有回应,只是站着看着三人,然后眼光停在曹景休身上。曹景休也看着老者,双眼对望。
突然曹景休站了起来,走前几步,倒身下拜道:“终于再遇着前辈了,自从那日汤城外前辈出手相救后,我还没来得及相谢,您便离开了,没想到今日在这遇着您。”
童皓仁、张彪和叶世南都懵了,不知道是什么情况。曹景休只是说逃难至汤城,并没有说是被人一路追杀,更没有提前被眼前这位前辈解救脱难。
那老者走到曹景休跟前把他扶了起来,说道:“起来吧,不必过谢。”
曹景休站起来后忽然又跪了下去,仰着头望着老者道:“前辈,我想跟您学法术,请收我为徒吧。”曹景休说完往地上磕了一个头,不肯抬头起身。
“你先起来吧。”那老者这次并没有扶曹景休起身,而是走到一张空椅子上坐下,继续说道:“我已多年不收徒了,更何况你连我是谁都不知道,就提拜师之事。”
曹景休抬起了头却并未起身,望着老者问道:“晚辈山野村夫,求学心切,确实疏忽了礼仪,还望前辈见谅,敢问前辈大名?”
“我与皓仁在此隐居已十多年了,与外界接触不多,知道我叫寸竹的人甚少,更不轻易收徒。”
“那日承蒙寸竹前辈出手相救,我才得以生还。这几日一直在汤城浪荡,曾去青莲寺和西岩寺考学,奈何南法寺普慈主持把我列入各寺院的黑名单,怕录取了我会带来比奇帝国的怒火,给他添麻烦。”
曹景休刚停顿,叶世南便抢着说:“前辈是世外高人,定然是不受普慈的管束,更不惧怕他。”
寸竹前辈笑道:“呵呵,这是激将法吗?我这门法术的修炼需要有过人的毅力与信念,循序渐进,百般锤炼方能成器。”然后寸竹一脸严肃地看着曹景休道:“如果有决心想要学法术,便先留下来跟着皓仁分担农活家事,能不能拜我门下,便要看机缘了。”
曹景休兴奋地磕头说道:“愿跟着皓仁师兄做农活家事。”
“先别叫我师兄,师傅还没答应收你为徒哈。”童皓仁虽然板着脸说话,但是开心高兴的神情却从眼睛里流露出来。
是啊,有些压抑不住内心的激动啊。毕竟他跟着师傅两个人在此生活十来年了,每天做农活家事之余还要修炼,生活清苦,连个好好说话的人都没有。现在终于来个人帮忙干活聊天解闷了,能不高兴么。
寸竹先离开后,四人又喝茶闲聊了一会,都是年轻人,聊天也都比较自然轻松。张彪和童皓仁聊得最多,毕竟他俩是老相识,也经常约一起去打野味。
不知不觉中便到了饭点,童皓仁去厨房做饭,曹景休也跟着去打下手。做了几个简单的农家菜,张彪、叶世南和曹景休吃完后休息了一小会便回城了。曹景休是回客栈收拾行李,随后又返回竹海,在竹海中的这座看似与世无争的院子中安顿了下来。
兴奋激动的心情还是抵不过劳碌一天而疲惫的身躯,曹景休早早便上床睡觉了,一夜安睡。
第二天清晨五时,曹景休准时醒来,洗漱、做完功课后便跟着童皓仁去院子里的菜地采摘今天要食用的蔬菜,然后灭草除虫、施肥浇水。劳作完后,锅里熬的粥也烂熟了,便叫来了师傅一起吃早餐。
吃过早餐,曹景休背起箩筐,扛着锄头跟着童皓仁去挖竹笋。这个时节的竹笋个大、健壮,鲜嫩无比,一时吃不完的还可以晒城笋干留着。
早上挖竹笋,下午背着箩筐带着镰刀去汶水河边的稻田收割油菜花。汶水河边不足一亩大的稻田是童皓仁和师傅一手开垦出来的,一年两季的水稻是两人一年的大米饭来源。
除了种植水稻,冬春之际还轮作种植了油菜花,此时正是油菜花开得最盛的时候。
有诗云:
油菜花开满地黄,
丛间蝶舞蜜蜂忙。
清风吹拂金波涌,
飘溢醉人浓郁香。
虽然油菜花种植面积不大,却像是一块镶嵌在这片绿海中的黄宝石,吸引了成群的蜜蜂与蝴蝶在此驻足起舞。
两人抡起镰刀,不一会儿,油菜花地的金黄色便有了一个缺角。随着缺角的扩大,箩筐中的油菜花也越堆越满,直到箩筐实在是塞不下了,两人才背起沉重的油菜花回家。
回到院子将两筐菜花倒出后,两人又返回稻田继续收割。这几天是油菜花开得最盛的时候,收割下来晒成菜干,能吃上一年。
几趟下来,曹景休有些受不住了,问道:“师兄啊,这些活以前都是你一个人干么?”
师傅虽然还没有答应受曹景休为徒弟,但是童皓仁却似乎很喜欢师兄这个称呼,笑道:“累了?这才刚刚开始,过段日子要翻土插秧才是真正的考验。”
“翻土也是纯人工翻么?不能借一头水牛来翻地么?”
“吓你的,翻地的活肯定要水牛来干的,以前农忙时候张彪两兄弟都会过来帮把手。”
曹景休舒了一口气道:“那还好,吓我一跳。”
就这样每天不停地做农活,直到第七天早上喝完白粥,寸竹终于开口问道:“景休,这几天干活有什么感受。”
曹景休道:“以前没有干过农活,在这扛了几天锄头后,浑身有些酸痛,不过还能顶住。”
寸竹点点头道:“修炼法术比干农活辛苦百倍,单凭能吃苦的劲头并不能够让你在修行之路不断地前行。所以我要问你,你为了什么来学法术的?”
“我自小经脉闭塞异常,气血紊乱,靠修炼法经增强自身磁场来调理气血,抑制病痛,如今病情越来越严重了。据说蜈蚣山谷深处的青鱼潭里有一只巨大的青鱼王,它身上的青鱼石能减缓我身上的病痛。所以我想修炼法术,有法术傍身,才有取得青鱼石的胜算。”
寸竹摇摇头到:“我对徒弟的要求很高,我门下出来的弟子一定是出类拔萃、人中龙凤的人杰。为了治病而修炼法术,成不了大器。”
曹景休接着说道:“我双亲以及曹府上下二十来口人全部被发配到封魔城做劳役,我深知,没有足够强大的法力,是不足以救他们出来。所以那天在青莲寺,考官问我的志向,我答道:誓要修炼至法圣人。”
“首先是救自己,然后救家人,是正道。但是格局还是不够大,格局不大也成不了大器。我毕生的心愿就是解救封魔城里的法教徒,解除比奇国的禁法令,复兴法教。”寸竹望着童皓仁说道:“我兼修法、道两种修行法门,但只要是我的弟子,不管是修炼法术还是道术,都要继承我复兴法教的志愿。”
童皓仁点头应承道:“弟子跟随师傅修行道术已有一十四年,一直将解救受难的法教徒,恢复比奇法教作为自己毕生的目标。”
曹景休跪地说道:“我家人也是因为触犯禁法令的缘故而被发配至封魔城的,我要去解救他们,也要解救所有在封魔城受苦受难的法教徒。我父亲不愿背井离乡,所以我不仅要解救家人,解救法教徒,也要让家人和受苦难的法教徒们名正言顺地在比奇国生活。”
“好,今日我便收你为徒,你要记着刚才所说过的话,并且日后要实现刚才的承诺。跟我来吧。”
曹景休赶紧起身跟着师傅进了书房。书房很大,一排书橱沿着墙壁绕了一圈,书橱内摆满了书籍,密密麻麻,都是法术和道术的秘籍,藏书量不亚于汤城的任何一间寺院。
没有过多的言语与收徒仪式,两人面对面坐在蒲团上,这便算是开始传艺了。虽然曹景休有法经的修炼基础,但寸竹还是从最基本的法经修炼技法开始讲起。
法教的分支众多,不同派别有着不同的修炼技巧。寸竹所传授的修行诀窍与曹景休自幼修行的诀窍并不相同。
不足半天的时间,有超然天赋与深厚基础的曹景休在寸竹的指点下,意念力和自身磁场达到了一个全新高度,浑身充满了能量。然而寸竹并没有开始下一步法术的教学,而是让曹景休沉住气,继续修炼法经。
万丈高楼平地起,没有深厚的基础,是不能够支撑让人叹为观止的高层建筑。
没有强大的磁场做支撑,是驾驭不了神乎其技的高端技能。有了雄浑的磁场,即便是使用火球术、雷电术这些入门法术也能让人胆战心惊,闻风丧胆。
寸竹正式收曹景休为徒弟后,曹景休的生活就不再是每天做农活了,而是做完农活后还要练功。虽然更加辛苦,但是他却一点也不感觉累,因为每天的修炼都有新的收获,每天练完功后的自己都比昨天的自己更具能量,更加强大,更加有信心。
就这样过了六天,在第七天早上喝完白粥的时候,寸竹对着两位徒弟说道:“一会都跟我去河边稻田练功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