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剑乱舞]一期一会》 2.第二章 故地

    她死去的时候年岁还不大。

    正值十七，豆蔻年华，下有一个年幼但相当亲近她的弟弟，上有年迈却可靠的祖辈，虽然双亲早逝，但倘大的名门世家，倒也不至于委屈了已故长子的长女。

    更兼之，她的才能不在商也不在政，纯粹是方便提升家族形象的艺术之星，并不至于碍了谁的路。没有了利益纷争的她，不如说十余年来都成长在真空一样的环境里，除了偶尔会被长辈们教着，像背诵一样复述一些应对媒体的话，其余的时候都生活得像童话里无忧无虑的公主殿下。

    那时候，她是这么想着的。

    正是因为这样的执念。

    ——所以，才会在追求幸福的途中，由于飞机失事的缘故葬身海底。

    ……

    ………………

    …………………………

    所以……

    “鬼啊啊啊——！！”

    已经逝世之人再次站在生前常去的甜品店里，也难怪店员小姐会失声惊叫了吧。

    一期一振大感头疼，眼前的景象混乱得让他分分钟想去跳刀解池，然而一想到主君还在旁边就容不得他后退，顿时连胃这种付丧神说不定根本没有的器官也疼了起来。

    回忆起来，事情从他们来到这个时代就已经脱离掌控了。由于本次任务的目标时代和地点都还很模糊，行动总策划的初期目标是将这块时间范围分成四个小段进行分头调查，指派给雨音的，正巧就是她刚刚逝世的三年后。

    可想而知，在太平洋海底沉了两百多年的少女在故地重游的那一刻就变成了脱缰的野马，即使开始还勉强记得自己有任务在身，等搜查到生前居住过的地区的时候还是难以自控，这种情绪在路过生前最爱的甜品店时达到了顶峰——

    “这不是我以前常去的店嘛！”

    她开心地直接推门而入，三年过去店内的装潢和接待生都毫无变动，一时心潮澎湃，不由自主地将那句烂熟于心的点单脱口而出。

    “麻烦一份特大红豆冰～配料要糖浆！”

    本就算不上的顾客盈门的小巧店面瞬间沉寂，收银台后的店员一脸见了鬼(其实是真的见了鬼)的模样呆滞了三秒有余。

    然后。

    “鬼啊啊啊——！！”

    (……嗯，是鬼呢。)

    一期一振自暴自弃地想，抬手按住了眼睛。

    (是啊……怎么说也是以前常住的街道，会遇到认识的人也是理所应当……神tm的理所应当。)

    饶是雨音破门而入的时候也没想过这家店三年没换过店员，此刻脸部表情抽搐得她自己都不愿意想象，还要强行试图掩盖事实：“那个……您说什么呢？鬼？”

    “你你你你你你你你你——”

    “我？”

    “夜、夜久小姐不不不不不是三年前——”

    “夜久小姐？三年前？”

    她故作疑惑地歪了歪头，进而像是抓到某人出错那样笑了起来。

    “您认错人了吧，我叫一期一振藤四郎，不是什么夜久哦？”

    这下换一脸不忍直视的一期一振惊了。

    “说什——”您说什么呢？？！！

    一句话还没说完，他就觉得左臂一沉，编起瞎话不眨眼的少女欢快地抬手勾住他的臂弯，用力过猛以至于他的身体都不由自主地朝那边倾斜过去——

    “——还有这位是我的哥哥，一期一振吉光。我们是最近才搬到这附近的，以后请多指教啦。”

    “……”

    一期一振彻底说不出话了。

    同样懵着的还有被吓得飞了半边魂的店员小姐，此刻在雨音（数不清槽点）的信息轰炸下彻底成了蚊香眼，一张嘴开合半天也没能吐出半个词句。这一阵喧闹终于惊动了二楼，稳重的木屐声一步接一步地响起，显露在众人视线中的先是素雅的和服下摆，而后是绑得漂亮又整齐的腰封，最后是一张上了年岁的脸，连同那打理得整整齐齐的白发。

    “店长……”

    店员小姐好像终于找到了主心骨一般，脸色稍好了些，转头示意她看门口的两人：“您看……”

    被老者那一如过去般犀利的目光捕获的瞬间，雨音不由自主地握紧了身边人的胳膊。

    （…………呼。）

    （您还健康，真是太好了。）

    ……

    ………………

    …………………………

    死人复生之谈到底太过荒谬，老人最终还是接受了她的说辞，只是以“与故人相似”唯由，将二人请上了二楼。不同于一楼的小小店面，二楼似乎是老人的生活场所，房间的一头放置着写字用的案几，旁边的墙上还贴着几张泛黄的剪报，整个房间都带着浓浓的居家气息

    “所以现在究竟是什么情况，请您说明一下。”

    趁老人转身准备茶具的空隙，一期一振抓紧机会，在她耳边悄声问。

    “以前很照顾我的老婆婆而已啦。”

    眼看对方还要准备一段时间，雨音就学着他的样子也附上他的耳朵：“以前练习回家的时候经常会经过这条路，时不时就会进来坐坐。本来也不是太有人气的店，全靠老顾客的支持维系，所以不知不觉就和店长啊店员之类的混熟了。现在的话……”

    她转头看了看神态安然的老人，也有些茫然地挠了挠自己的脸颊。

    “她好像有什么想说的样子，正好我也有想知道的事情，就互惠互利一下咯。”

    “哈……”

    一期一振深深地叹了口气，好歹掌握了大致现状，看来他少不得要再在短时间内扮演一下这个假身份——头疼再加十级。

    茶碗叩击桌面的轻响拽回了两人的注意力，老人安稳地在他们对面坐了下来：“突然邀请二位上来，实在不好意思，老身是这家店的店长，名字是福田晴子，二位随意称呼。”

    停顿了一下，她并没有给二人插话的时间就继续了。

    “虽然这么问很冒昧……”

    她推了下鼻梁上的细边眼镜，那种暗含锋利的目光再次扫向了雨音。

    “这位小姐，有人说过您长得很像一个人吗？”

    “那位夜久桑？”

    雨音配合地接道，小臂架在了桌面上，顺便撑住了脸颊下方：“刚刚用手机查了一下，第一个跳出来的是个小提琴家呢——叫夜久雨音什么的。”

    提起这个熟悉的名字，福田的表情微不可见地柔和了一些。

    “承蒙您夸奖，但那孩子，我想只是个爱着音乐的孩子而已。”

    雨音微微地笑。

    “那就告诉我吧。”她换了只手作为承重轴，脸上是慢慢的好奇，“我也很想知道啊，和我那么像的人有什么样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