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外面回来以后陆酒就钻进了自己的房间,埋头写没写完的作业。
陆酒写了一道选择题,魂儿就又不知道飞到了哪里,她满脑子都是在饭店程以泽说那句话的时候陆生刚好走过来,他眸中很黑,像是把世界上所有的黑都煮在了一起,一言不发拉起陆酒就往外走,而程以泽则饶有趣味地目送他们远去。
陆生推门进来的时候看见趴在桌上的陆酒,嘴角不自觉的上扬,他轻拍了一下她的脑袋,陆酒一个激灵爬起来。
“你你你怎么进来了?”
他抬眸,“作业写完了?”
“没没呢……今天的数学太难了。”
陆生看了眼她的卷子,然后顺手从她的笔袋里抽出了一根铅笔,在卷子上写了几个公式。
“数学就像论文推导一样,给出来一个前提,你要知道为什么,怎么走才能得出答案。”
“第一眼看到题,先观察它给了什么样的前提……”
陆酒问,“等比数列?”
“嗯,把已知先标出来,然后再想方法和思路。”陆生顺势划出几个关键的数和几句话。
“这样,这样,然后相加。”
一道数学综合题,被陆生切割出了鲜明的脉络,陆酒茅塞顿开。
她激动的脸颊泛红,“我上初中开始就没有过这么通透理解过!”
陆生揉揉她的脑袋,“下次别死磕,问我。”
陆酒写完最后一个字,满意的看了眼已经划完的作业任务表,看陆生还坐在自己身边,咽了口口水问,“陆生我们老师说期末考之前定文理,你有想过读文还是理吗?”
“我读文。”
陆酒咋舌,“我看你理这么好,还以为你会选理来着。”
“我爸想让我学文。”他抬手拿了她放在桌上的文科作业,“不介意我看一下吧。”
陆酒赶紧摆手,“不介意,你看吧。”
几分钟后陆生合上本,又撇了眼她那满是红叉的理科作业说,“你有想过学什么吗?”
“我也没定呢,也没和爸妈说。肯定是学理比较好啊,大学的招生名额大都是理科生多。”
“理科生本身就多啊,而且我觉得你还是要好好考虑一下,别随大流。”
“没事儿去和爸爸妈妈谈一下吧。”
*
第二天早上陆酒起晚了,一觉起来头有点晕,陆酒看了眼表,套上毛衣和校服匆匆洗漱后走出房门,陆生坐在沙发上看报,看她从门口出来,才把报纸叠起来背包起身。
“这么晚了你怎么不叫一下我啊?”
陆生把鞋穿好,看着她把桌上的面包片叼在嘴里,“昨晚睡那么晚,今天想让你多睡会儿。坐下慢慢吃,吃完再走。”
陆酒没搭理她,猛喝了几口牛奶,就匆匆往鞋柜跑。陆生抓住她衣袖止住她。
“我和你说,吃完再走,没吃完不准踏出这个门。”
宽大的校服袖子被陆生拽开,露出来陆酒的一节手臂,上面附满了密密麻麻的小红点。陆酒吓了一跳。
陆生蹙眉,把她另一只袖子也撸起来,手上,手臂上都有包。他把她拉到餐桌上坐下,手附上她的额头。
有些烫。
“你去里屋看看还有哪里有红点。换上宽大点的衣服。”陆生看着被白霜吞噬的窗户,又加道,“去那件羽绒服,一会儿带你去医院。”
陆爸爸和陆妈妈最近生意很忙,一直不在家,陆酒看着自己手和胳膊上的小红点,怔愣了一会儿,有些害怕。
一只手拉住她的胳膊,她顺势起身,陆生把她揉进自己的怀里,揉揉她的脑袋,嘴贴着她的耳朵,呼吸间一片瘙痒爬上耳根。
“别怕,有我。一会儿去过医院就没事儿了。”
别怕,有我。停电时他就是这么对她说过,两次在她内心最脆弱的时候,他都恰逢时机地向她伸出援助之手。
呼吸轻微,她深吸了口气,“陆生,我能不能不去医院啊?”
“为什么不去?”
“我上次去那里,送走了我最重要的人。”她颤了颤,“我呀,看着他被推进手术室,再被推进重症监护室,最后盖上白布。”
“我看着他呼吸慢慢慢慢变得微弱,最后线平。你懂那种感觉吗……?”
除了怕黑,她也怕医院。
自从那件事儿以后,陆酒就没再去过医院,平时也没有得过什么大病。感冒发烧也是就到附近的药店随便买点治感冒的药。只是现在突然起来的红点……
陆生再次抱住她,力道用的更紧了,他的声音盘旋在她都头顶。
“这次去医院不怕,有我。”
后来的陆酒认为,陆生那一句‘别怕,有我。’胜过‘我爱你’千倍万倍,是世界上最美丽的情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