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渊焦急地走来走去,如果耽搁地久了,秦翊的性命恐怕不保,这秦翊对他有知遇之恩,两人很合得来,经常在一块喝酒骑马,朝廷里像秦翊这样的纯臣不多了,如果他有不测,蔡显那个老贼就更得势了,圣上的处境也会艰难很多,禁军统领这个职务事关重要,保护着整个皇城的安全,所任之人必须是皇帝最信任之人,除了秦翊整个大周再挑不出一个人来。
宋祐山也是十分焦急,他心里也清楚,敢对秦翊动手的人,除了蔡显别无他人,他虽然不参与党派之争,只是一心地为朝廷办事,却也知道这蔡显的阴毒,忠臣良士被他陷害了不少,他与皇帝的权力之争日益激烈,不知又要牺牲多少无辜之人,这秦翊一心尽忠,为民请命,竟也是逃不过他的魔掌吗?想到这里,幽幽叹了一口气。
屋里的焦躁蔓延之际,王太医赶来了,宋祐山赶忙上前迎接,“王兄辛苦,府中贵客身体有恙,劳烦王兄尽力一看。”
又附在他耳上说,“此事事关重大,望王兄不要泄露。”
王太医一看床上躺着的人便明白了,来人明明是说老太太有恙,想不到是这个年轻男子,既然宋祐山这样嘱咐了,一定与朝堂之事有关,他也没有多问,就答应下来。快步来到床边,定晴一看,只见那男子脸色煞白,隐隐泛黑,脖子上的伤口处流着黑色的血液,一个穿青色葛布袍子的青年男子正在拿手帕为他擦拭,毒血流得这样多却是不长见的。
王太医搭了脉,脸色一变,说道,“这此毒甚为厉害,所幸还未侵入腑脏之中,还有补救之机,如果是常人此时早已丧命,而这位公子体中有逆行之气,这气脉乱冲,竟把这毒血逼出了体外,捡得了性命,这位公子平时可是练武?”
“是的,统领大人年少时曾到昆仑山习武,许多年来是练习不缀,功力极好。”许渊答道,秦翊的功夫他是见识过的,他那支银柄剑有五十斤重,让他拿在手里却似有若无,而自己拿起时却要费好大的劲。
“这位公子练得功法是不错,只是仿佛遇到了瓶颈,那股真气他还掌控不了,不过也幸亏了这股气,才把毒血逼出。我即刻为他施针,稳定住气脉,把毒血逼出,过两日如果能够醒来就无大碍了。”王太医说着就拿出了银针,将秦翊上衣脱下,扶着他端坐起来,王太医在他背部扎了几个穴位,脖子上的血就留得更加多了,许渊不住为他擦着。
过了片刻,秦翊似是有了知觉,修长的手指微动了一下,许渊看到了十分高兴,心想这王太医果然是有两下子的。施完针后,为他穿好衣服,扶他躺下。
王太医又开了一个药方,交给了宋祐山,说道,“这药服用需早中晚三次,趁热喝下,不能沾一丝凉气,如此服用三天,如果还依旧昏迷不醒,那就是神仙在世也难为了。”
“在下谨记。”宋祐山接过了药方,略扫了一眼,只见上面开了许多补血和清热药物,宋祐山虽然不通医理,但对于常见的清热解□□也是知道一些的,因此说道,“这些药物都是寒凉的,莫非这位公子有热症?”
“是的,他的体温高于常人,如今中了毒身上滚烫,许是练功缘故,这种情形与五姐类似,五姐这几日恢复得很快,除了我的药起作用外,她定是还有别的办法,大人可以问问她。”
宋祐山没有想到瑾宁竟还是懂医理的,想到她屋里的那些书籍,想必是看书学来的,她如此喜爱读书,又灵敏聪慧,如果是个男子就好了。
王太医又吩咐人打来凉水,把布巾浸入,敷在秦翊的额上,“这帕子需不断地更换。”
一切妥帖后,王太医便告辞了。宋祐山把他送到门外,回来时路过南竹院,想进去问问瑾宁关于去热毒的事,没想到在外面的径上碰到了她,她正散步归来。
瑾宁看到宋祐山要进南竹院,便说,“父亲可是有什么事情?”
宋祐山把秦翊的到来,中毒的事情都告诉她了,不过没有透露秦翊的身份。
“这王太医说,你的病好得很快,想来是有什么办法,叫我问问你。”
“这个倒简单,女儿曾看过几本医书,自己悟出来的法子,没想到竟碰巧管用了。”接着就把制作杏花蜜和百合花粉的事告诉宋祐山,又拿出那块刻有恒字的玉来,“这玉是昆仑山特产的雪玉,每天握在掌心里,可清凉血液。”
“你是怎么知道的?”这瑾宁长久在府内,没见识过多少好东西,她是怎么认得的,宋祐山有些奇怪。
“只是碰巧将它拿在手里把玩,没想到有了效用,曾经听闻大姐姐在昌乐候府见过这样的玉,女儿便猜测这玉是大姐姐说的那种。”瑾宁解释道,她扯了个谎,宋祐山自然是想不到她前世的种种。
“你说得蜜和粉倒是易得的,只是这玉是庄家的祖传之物,如果借出去再有个好歹,就可惜了。”宋祐山犹豫道。
“这玉虽然珍贵,可怎抵得上人命?娘亲泉下有知这玉能救人一命,也会高兴的,就算借出去,只要持玉的人心一些,也不会毁损的。”瑾宁道。
“这里离大厨房太远,又要每天熬药,药送到这里来恐怕早就凉了,看来得置一个厨房了,我叫许妈妈派几个人来,你叫碧柳把制蜜和粉的方法教给她们。”宋祐山说道。
瑾宁一听到厨房,心头一亮,她也早就想要一个厨房,饭菜不经过大厨房,她就不用每天提心吊胆了,紫林苑离着南竹院这么近,不如连她的饭菜一块解决了,不知道宋祐山想没想到这一点,他不提,自己也不好说。
“快到晌午了,日头毒了,快回去休息吧。”宋祐山说着便要走了。瑾宁有些失望,没想到宋祐山走了两步,又回转过身了,“那边建了厨房,顺便也把你的饭食也做了吧,离着大厨房那么远,饭菜到这里就凉了,该早给你置个厨房的,我没想到这一点,你怎么也不提。”
瑾宁心头雀跃起来,厨房的事情终于解决了,这次来的人还真是她的福星。只是这宋祐山为人真是严肃,本来是表达好意的,从嘴里说出来却变成了训斥,瑾宁撅着嘴,仿佛受了委屈的模样,在阳光的照耀下,她的睫毛如蝶翅般在白腻的皮肤上投下一抹黑影,两片嘴唇像樱桃般,不满地说道,“爹爹的教训瑾宁记下了,以后有什么事情一定先跟父亲大人讲,不敢违命。”
瑾宁说这话有撒娇意味,罕见的一股女孩的娇憨情态,宋祐山听了心头一乐,自从这几日他注意到瑾宁后,她就表现出一副大人的样子,行为举止成熟稳重,不像是这个年龄孩子应有的样子,想来是因为她长期生活压抑,没有父母的关爱,就失去了孩子应有的童真快乐,想到这里宋祐山心头不禁一酸,决定以后一定要加倍地关爱她。
捏了捏她的巧鼻子,“瑾宁记住,我是你的父亲,父女之间没有什么话不可以说的,受了什么委屈只管跟我讲,爹爹替你作主。”
瑾宁心头一热,在这一刻,她终于有宋祐山是她父亲的感觉了,有人疼爱的感觉真好,就像上一世的唐睿,将自己视若明珠,会满足自己的所有要求。想到唐睿在艰苦的交趾打仗,不知情况如何,瑾宁的心里又暗淡下来。
宋祐山见她面色淡了下来,以为她想起了庄薇竹,摸了摸他的头道,“放心,你娘的冤屈我会为她伸张。”
“嗯。”瑾宁用力点点头,笑靥如花,“我相信父亲。”
府里来了贵客的事情很快就不胫而走了,府里几个姑娘平时不能外出,不过是憋在屋里绣绣花,看看书,如今出了这样的新鲜事,哪一个不好奇,听那看门的厮说,是京里来的官员,还是个年轻公子,仿佛是身体有恙,住在紫林阁中也不出来,
这郑氏自然是最早得了消息,打听出这位公子是兵部尚书秦通之子,自进宫陪圣上读书狩猎,是圣上最为信任的近臣,统领着皇城内的十万禁林军,年纪轻轻就有这样成就,实在少见,郑氏又打听出他因为母亲守制三年,耽误了亲事,如今还未娶亲。
得到这个消息,郑氏是满心欢喜,这秦翊虽然年龄稍大了些,但是年纪大懂得疼人,配华宁的孩脾性是再合适不过了。
郑氏斜倚在罗汉床上,看了一眼在旁边玩九连环的华宁,华宁快十四了,只跟怿宁差几个月,是时候考虑亲事了,不过让她担心的是,华宁虽然岁数不,还是孩的任性脾性,一点都不稳重,长相虽然也算明丽,但在这几个姐妹之中却是数不上的,只见她今日穿了一身水红色的裙衫,更衬得她皮肤发暗。
她平时就喜欢这种艳丽颜色,一点也没察觉出不适合自己,郑氏微微皱了眉头,华宁虽有种种缺点,但毕竟是自己亲生,是心头肉,少不得要提点她,为她谋个最好出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