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维勇虐文he时间罅隙》 7.第 7 章

    夜，深了。

    夜色浓厚地如同锅中熬过头的稠汤，除了黑这一种色调，就什么都无法分辨了。

    然而长谷川的一个不起眼的低矮屋子里，却有一个房间的灯一直亮着。

    屋中的写字台前，此时正端坐着一个黑发男子，他伸了伸胳膊，打了一个哈欠，然后将眼镜摘下，揉了揉眼睛，望向在榻榻米上早已躺成大字型的同伴。

    明明说好了，今天一起晚上把滑冰的曲子定下来的，披集这家伙，却早早睡着了。

    勇利微笑着摇摇头，又继续带上眼镜，然后在手边的随身听上，按下切歌键，又一首乐曲流淌而出，勇利带着耳机，边听边拿起笔记录着，嘴里轻声喃喃着：“恩……这首歌总体不错，只是情感上缺了一点……”

    时针杳无声息地指向鲜红的“1”字，已是凌晨一点了。

    勇利感觉自己的眼皮像灌了铅似的，逐渐越来越沉。他手中的笔，不知何时滑落了，在桌子上骨碌碌地滚了一圈之后，终于跌到地上。

    耳中的乐曲也开始变得朦胧起来，落入耳里，像是隔了一层纱，这些成片的乐曲在半梦半醒之间被拆分成了逐个的乐符，越来越远，越来越远……

    不知过了多久，直至他的耳边忽然想起一个清越的女声，渺茫而悠远地唱着什么。那曲子异常特别，似是哀怨，又似是怀恋……这一刻，他忽然清醒过来。

    他打起精神，再一看闹钟，现在已是凌晨四点了。

    原本播放音乐的频道，不知道什么时候被自己不小心切换到了广播频道，此时的广播已然接近尾声，耳机里开始流淌起一首轻缓的歌。

    他方才，就是被这首歌唤醒的。

    “我们曾一起看的樱花开了又谢

    花田的刹那终于变成瞬间的永远

    我可否用花语来祭奠

    幻想我们之间

    仍有再见那一天

    时光荏苒岁月如水般奔涌向前

    你不知道

    我多么希望回到那一天

    回到那一天的你仍在我身边

    我依偎着你的肩

    像整个世界都放在我面前……”

    悲伤的女声伴随着静谧的音乐，猝不及防地窜入心中，勇利的心猛然一颤。

    他找到了……这就是他想要的，滑冰时候播放的曲子！

    “披集，披集！”他忽然向前一步，摇晃起榻榻米上的同伴。

    “干嘛……”披集心不甘情不愿地睁开眼睛，然后看了看桌上的闹钟，嘴中嘟囔着，“才四点……”

    “你听一下！”勇利将耳机带到披集的头上，披集原本嘴中还抱怨着，但当他看到眼角犹然带泪却一脸雀跃的勇利之后，神情一怔，待勇利的耳机终于戴到头上之后，他彻底安静了下来。

    过了片刻，披集摘下耳机，也是一脸惊喜：“这首歌对你前几天的排舞来说，真的太合适了！太好了勇利，你找到合适的曲子了！”

    “恩！”勇利点点头，脸上满是兴奋与雀跃，“我明天一早，就联系这首歌的编曲，看看能不能借我用一下。”

    “恩！快点睡吧……你一点不困啊？”披集看着犹然兴奋的勇利，又打了个哈欠，眼睛快阖上了，他的声音慢慢轻下去，“这你放心……你是代表日本去参赛的，日本歌曲什么的，不就是领导人打个招……”

    话音还未落，他又沉沉地睡了过去。

    勇利也在榻榻米的另一头躺了下来，然而他翻来覆去了好久，才终于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翌日清晨，勇利很早就醒了。

    按照常理，昨晚熬夜熬到那么晚，应当没有精神才是，然而勇利却因为惦念着那首歌而变得神采奕奕。他一洗漱完，就坐到了榻榻米上，拿起笔记本电脑，在网上查昨晚听到的那首歌的相关信息。

    他打算直接与作曲者联系，然而这首歌的作曲者一栏上，却写着“匿名”二字。

    明明是那么出色的一首歌，为什么会有人不将自己的大名写在作曲人上呢？勇利对此，百思不得其解。

    他无法联系到作曲者，只得联系了歌曲的填词人。

    电话接通了，是一个男性的声音，似乎也才刚睡醒：“……你好。”

    “你好，我是花样滑冰选手胜生勇利。”勇利刚说完第一句，对方就立刻抢着往下说：“我知道！你就是之前在比赛上获得亚军的选手吧？”

    “啊……”勇利有些惊讶，他现在有那么有名了吗，“是……是我。”

    “我是你的粉丝！你的滑冰我每一次都看的非常感动！啊不好意思……”对方带着笑意道歉道，“我光顾着说这个了，请问你打电话来，是有什么事情吗？”

    “是这样的……”勇利将昨天晚上无意中听到那首歌的事情说了一遍，“二个月后我有一个世界级的友好赛，请将这首曲子借给我，让我作为滑冰的曲子！”

    “这个……”电话那头的声音有些迟疑。

    “拜托了！我非常需要这首曲子！”勇利向电话那一头拜托道。

    然而电话那一边却传来了男人叹气的声音：“并不是我不愿意，只是，这首歌的作曲人，远在俄罗斯。”

    听到这句话，勇利一怔：“你是说，他离开日本，到俄罗斯去了？”

    电话那头的声音沉默了片刻，才缓缓道：“作曲者并不是日本人，而是俄罗斯人。”

    勇利没有说话。他并没有想到，会听到这样一个结果：明明是一首典型的日本歌曲，无论从作词还是谱曲，都带有典型的日本风格，然而作曲之人，却远在俄罗斯。然而他并不想放弃这首他好不容易才发掘的曲子。片刻后，他才对电话那一头道：“请问，你可以联系到他吗？方便的话，请把他的联系方式给我！拜托了！”

    电话那头的男声又沉默了一会，这才缓缓说：“我已经很多年没有联系他了。他的电话，我这里已经没有存了。我只记得他以前在俄罗斯住在哪里……但现在也不敢保证，他还住在那里。如果你要的话，拿笔记下来吧。”

    “好的……谢谢你！”勇利赶忙拿起电话机旁的纸笔，然后将住址记录下来。

    “莫斯科xx路xx号。”

    他看着手上的这张便签，在心中下定决心，一定要说服编曲者，拿到那首曲子！

    当披集顶着一头乱糟糟的头发走到客厅准备吃早餐的时候，就看到勇利已经开始收拾行李了。

    “勇利，比赛还有二个月呢……现在收拾，太早了吧？”披集看着勇利，不解地问。

    “我要去俄罗斯！”勇利说着，手下的动作依旧丝毫没有松懈。衬衫，羽绒服，短裤，长裤……全部都被他装入了银灰色的行李箱。

    这个行李箱，是之前和维克托在一起时，两人共同选购的。当时的勇利，特地买了一个和维克托极为相似的。

    “俄罗斯？！”披集不可置信地看着勇利，“你是要去找维克托吗？”、

    勇利怔了怔，然后苦笑着摇摇头否定：“不是……我只是去拜托，昨天那首歌的谱曲者，将曲子借给我用。他是俄罗斯人。”

    “原来这样啊！”披集看着收拾东西的勇利，后者正利索地盖上行李箱的盖子，将行李箱固定好，“需要我一起吗？”

    “披集！”切雷斯蒂诺忽然从门口走了进来。不知道他何时就站在门口了，他忽然转过头，对披集严肃道，“勇利基础功比你扎实。我记得你昨天那个后内冰点四周跳还有瑕疵，你也要去放风？”

    “教练你……”披集有些尴尬地挠头。

    勇利看着披集和切雷斯蒂诺，微笑着说：“放心吧，披集！你好好训练，我大概四五天就回来了！”

    “……好吧。”披集偷偷瞟了一眼切雷斯蒂诺，看到对方的表情依旧是丝毫不会退让，才叹了口气，点点头，然后与切雷斯蒂诺一起，走出了勇利的房间。

    他们离开之后，勇利的视线又不由地飘向静静地伫立在角落里的银灰色行李箱。

    银灰色的行李箱上，已经沾染上了薄薄的一层浮灰，立在暗处，显得有些孤单。

    不知道出于什么心理，勇利将自己的行李箱，与维克托留下的行李箱并排摆在了一起，才走出了房间。

    他的身后，两个相似的行李箱紧紧挨着，如同一对亲昵的恋人。

    “勇利！”耳边传来披集的声音，勇利睁开眼，才发现，自己因为昨天睡得太晚，竟然睡着了。

    “几点了？”勇利看着披集问道。

    “九点了！你怎么睡着了？你定的几点的飞机？”披集问道。

    “完蛋了！要赶不上了！”勇利急忙拿起衣服，飞奔到玄关前穿好鞋子，披集则贴心地已经拿好了行李箱，他将行李箱递到勇利面前：“你的箱子还真脏呢……不过放心，我擦好了，快走吧！”

    “谢谢！”勇利拿起箱子，就赶忙往车站方向跑。

    他要先乘车到东京站中转，然后再乘飞机到莫斯科。原本他是计划提前五个小时出发的，但或许是事情都处理好了，悬着的心安顿下来，他本想稍微躺一会的，竟然在榻榻米上睡着了。

    勇利急急忙忙地赶往长谷川车站，待上了开往东京的列车后，又看了一眼手表，距离飞机起飞，还有三个小时。

    ……如果不出意外的话，应该赶得上吧。勇利这才松了一口气。然后他又掏出口袋中的纸条，重新确认了一遍地点：“莫斯科xx路xx号。”

    幸好纸条没有忘，勇利在心中感慨道。

    列车正常行驶，终于抵达了东京站。

    在车站又周转了几次，又经过了严格的安检之后，勇利终于登上了开往莫斯科的班机。

    飞机上的时间在半梦半醒之间走的飞快，不知过了多久，勇利一觉醒来，就被飞机上的广播，告知抵达了莫斯科。

    他下了飞机，在询问了一些行人，坐上了一辆出租后，终于来到了一排看起来颇为大气的别墅之前。

    “应该……就在这里了吧。”他看着手上的纸条，有些不确定地低喃。

    他面前满是一模一样的别墅，鳞次栉比地排列着，如同森严守卫的军队。

    “58号……58号……”勇利边念叨着，边往建筑群后走着，俄罗斯的气温不比日本，尽管是四月，他早在飞机上穿上了厚厚的外套，却仍然让他冻得打了一个喷嚏。

    勇利停下来，打开行李箱，想拿出一件羽绒服，然而他一打开，却傻了眼。

    他带来的，披集在玄关门递给他的箱子，并不是他原来准备好的那个，而是之前维克托的。

    他这才想起披集递给他箱子时候说的“你的箱子可真脏呢”，原来他根本就是拿错了维克托的箱子！

    勇利看着面前打开的箱子，犹豫了半晌，终究还是架不住身上的寒冷，在箱子里开始翻找起来。

    维克托的毛衣。

    他曾经穿着这件毛衣，环过自己的肩。

    维克托的长裤和衬衫。

    他曾穿着这套衣服，拥抱过自己。

    勇利只是想找一件能穿的厚外套，然而他忽然发现，自己再也无力找下去。

    在箱子里装着的满满回忆面前，他的防线已然溃不成军。

    那些幸福回忆，对现在的他而言，更本无能承受。

    他只得随意捞了一件外套，草草披在身上。

    路上，不时有俄罗斯人经过，但凡路过的人，都看着这个奇怪的外国人发笑。

    现在的勇利，穿着一件深灰色的长袍。原本只是到维克托小腿的大衣，穿在勇利身上，就如同长裙一般，直接垂到了他的脚裸。袖口也长了一截，即使挽上去依旧会在垂手的时候落下，勇利尝试着卷了几次，终于放弃了，任凭自己的手被掩在宽大的袖子里。

    他再度提起箱子，然后重重地，敲响了面前的门，用蹩脚的俄语道：“请问……有人吗？”

    屋内没有回应。

    他加大音量，又敲了一记门：“有人吗？麻烦开一下门，我是来找《七日》作曲者的。”

    “今天就到此为止了。”雅科夫拍拍手，“维克托你这几天训练的量有些过大了，今天放松去休息一下。尤里奥，你一会接着跳。”

    “教练，我也要休息！”尤里奥一脸忿忿地抱怨道。

    “你才十五岁！”尤里奥的这个提议马上被雅科夫否决了，“维克托的技巧已经是顶尖水平了，他需要的是心里上的放松。你还有很大的进步空间。”

    维克托滑向冰场边缘，然后将自己的鞋脱下，提到手中，这才回头对依旧在冰上上的尤里奥微笑着，大声喊道：“尤里奥，加油！”

    “切。”尤里奥看着正准备离开冰场的维克托，“我早晚也能到达你这样的程度的！”

    “哦，那我就期待着了。”维克托依旧微笑着，淡淡地道，仿佛对这句挑衅一般的宣言根本不感兴趣。

    然后他提起自己的鞋，拿起毛巾，走出了冰场。

    “可恶！”身后传来尤里奥气急败坏的吼声，维克托嘴角的笑意又深了些许。

    他走到停车场，这才驱车发动起来。

    距离吃饭的时间还有一个小时，尽管雅科夫给他放了假，然而一下子松懈下来，他却忽然不知该去哪里。

    人行道上行人寥寥，都身着着厚厚的棉衣或者羽绒服匆匆赶路。

    四月的莫斯科，依旧有着料峭的寒意。在这个全年大部分被冰雪覆盖，夏季短暂得近乎昙花一现的国度，似乎最直接的，就是寒冷这一感觉。

    维克托将车内的暖气打的强了些，这才觉得身上的寒意被驱散了些许。

    最终，他还是决定，先驱车回家，取一件衣服。

    待他开到自己的别墅前的时候，却远远看到他的别墅旁边，站着一个奇怪的人。

    那个人穿着一件袍子似的深灰色大衣，宽松的袖子遮住一边的手，他正敲着自己邻居家的门。

    “那里的人度假去了！”他打开窗户，远远地就对那个奇怪的人喊道。

    那个奇怪的人怔了一下，然后受惊一般，匆匆带起帽子，将脸隐到帽子里，似乎立即打算离开。

    不知为何，看着这个身着奇装异服的人，维克托却觉得有种熟悉之感，他加快了车速，跟在那人身后，又喊道：“请等一下！”

    然而那个人听到他的话，竟跑地更快，最后竟犹如受惊的兔子一般飞奔起来，连行李都不要了。

    对于这般怪人，维克托本没有那么强烈的好奇心，然而不知为何，这一次居然意外地好奇。他一下驱车开到那个人跟前，将车横到了人行道上才停下。

    凑近了看，那个奇怪的人身材比自己还稍矮一些，他一看避无可避，急忙想绕开车子逃走，却被忽然下车的维克托逮了个正着。

    面对面前忽然出现的维克托，那个人蓦地蹲下身，伸手将自己的头埋入膝盖之上。

    这一串动作做的极为流畅，就好似遇到危险的鸵鸟，受惊之后将头埋入沙中。

    看到这个情景，维克托的嘴角不由地微微上翘，他有些好奇地问面前奇怪的人：“刚才，你为什么要逃跑？”

    他应该是头一次邂逅这样的怪人，然而不知为何，面前的人身上，却散发着令他无法忽略的熟络气息。

    蹲着的人没有回答。

    他耐心地等了一会，依旧没有得到回答。

    ……他从来没有这样等过一个陌生人。

    他之前，也只等过俄罗斯的飞机，和一个名叫胜生勇利的男人。

    维克托露出一个苦笑，他不想再等了。他终于站起身，准备离开，然而他看着面前之人身着的衣服，却越看越眼熟。

    然后他忽然想起，那是他的许许多多件银灰色的外套其中之一。

    再联系方才叫住他时，他转身就跑的举动……维克托基本可以确定下来面前之人只是个慌不择路的小偷，他看着依旧蹲着的人，口吻是不容置疑的肯定：“你刚才，究竟在我家偷了什么？”

    面前的人依旧没有回答。

    维克托强硬地将面前的人拉起来，在与对面之人的拉锯之下，对面之人的帽子忽然滑落，露出了他熟悉的黑色头发。

    他不可置信地看着面前的黑发男人。

    仅仅是暌别了一个月多一些的时间，然而他面前的青年却明显地瘦了。原本略微圆润的脸蛋稍多了些棱角，原本略带清秀的面貌也因此多了几分楚楚可怜的意味。

    维克托抓起他的手，却迎来了更为激烈的挣扎：“请……请放开！”

    勇利的手终于离开了宽大的衣袍的遮蔽，原本他最爱的带着些肉肉的手，此刻已然骨节分明。

    在此之前，他一直以为提出分开的勇利会过得很好，然而，面前的黑发青年，却在短短的一个月里，瘦成了这样。

    他的状态看起来……比自己还糟。

    说不清是心疼还是怜惜的情绪忽然发酵，堵得维克托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他的心中原本梗塞着无数责骂或者质问的话语，然而面对这样的勇利，他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勇利也终于放弃了挣扎，他只是低着头，不发一言。

    “你为什么来这里。”维尔托竭力让自己的语调平静，然而勇利却没有说话，他只是低着头。

    “你为什么来这里！”维克托的音量加大了些许，眼神也变得凶狠起来，他用力抓住他的手腕，质问道，“我们之间的关系已经结束了不是么！”

    “……对、对不起……”勇利低着头，朝思暮想的银发男人就在自己的面前，然而他却连与之对视的勇气都丧失殆尽。

    “我不要你道歉！”面对只会道歉的青年，维克托更生气了，手腕的力气加大了些许，他大声逼问着面前的青年，“我只想知道，你为什么要穿着我的衣服来这里？”

    “对不起……”勇利只是低着头，再度重复着。仿佛他除了这一句，就再也不会说些别的什么。

    “你要有空说对不起，就把外套脱下来！”维克托是真的生气了，他看着面前低着头道歉的男人，冷冷道，“我的任何东西，都不属于胜生勇利。”

    说完这一句，维克托看到面前的青年身子微微颤了一下，然后他真的开始慢慢地脱外套，待整件外套全部脱掉之后，他才看到，勇利身上穿的，是之于现在的莫斯科而言，过于单薄的外套。

    尽管这样的外套对于现在的日本来说，绰绰有余甚至还会出汗，但是对于四月最低气温在零下的莫斯科而言，远远不够。

    维克托这才开始为自己刚才的话感到后悔。

    这样的……单薄的勇利，他究竟是为了什么，才跋山涉水来到迢遥的莫斯科？

    仅仅是尝试着这样思考，维克托就感觉自己的胸腔传来阵阵隐痛，然而以他现在的立场，却无法再说出“穿上我的外套”这样的话了。他看着勇利手中的行李箱：“你不找一件衣服穿么？”

    然而勇利却只是站在他面前，没有动作。

    看着即使瑟瑟发抖，也没有打开行李箱意思的勇利，他一把夺过勇利身边的行李箱，想帮他找一件外套，然而印入他眼帘的，却全是自己的衣服。

    原来，这就是他穿着一点也不合身的外套的理由。

    “对不起。”勇利依旧低着头道歉，此刻的他看起来有种唯唯诺诺的可怜，就如同幼小的动物，“我不是故意想穿你的衣服的。”

    “所以……你宁可冻着吗？！”明明是自己要求勇利将外套脱下，但是看着颤抖着的勇利，维克托却控制不知自己想要生气，“难道我的一句话，比你自己的健康还重要吗！”

    “……如果我说是呢。”勇利微微抬起头，然而前额的碎发却遮住了他的眼睛，不知是冷还是什么别的原因，维克托看到面前的黑发青年颤抖着，甚至就连话语都带上了一些颤音，“因为维克托说，这些都是你的东西……它们都不属于我……”

    “我说什么你都照做吗？！”维克托感觉自己的胸腔里有一团怒气，却不知该往何处发泄，他用手狠狠地锤了一下自己的车门，“如果，我说叫你爱我呢？即使这个……你也能照做吗！”

    勇利听到这句话，身体微微一震，然而他随即轻声说：“对不起……只有这个，我做不到。”

    维克托听到勇利的话，没有露出丝毫意外的神色，他看着面前的黑发青年，眼神略带悲哀：“我知道，我只是开玩笑。”

    然后，他一把将自己的羽绒外套脱下，不由分说批到勇利的肩上：“我现在能做的，只有这个。以后，你的身体，要自己注意。”

    维克托的外套之下，只要一件薄薄的白衬衫。在萧瑟的寒风中，如同单薄的纸张。

    勇利将他披到自己身上的衣服又脱下来，递给他：“维克托……你会生病的！”

    “你还不明白吗！”维克托一把打落勇利的手，眼神是异常的悲凉，“比起我自己生病，看到你生病会让我更难受！所以，如果你不希望我再这样难受……就不要再出现在我眼前了。”

    语毕，勇利目送着着单薄白衬衣的维克托，一把提起他面前的那口银灰色的箱子，丢入了路旁的垃圾桶。

    大型的行李箱，与垃圾桶撞击的时候，发出了钝重的声响。垃圾桶轻微地摇晃了一下之后，行李箱就被彻底吞没了。

    维克托穿着单薄的衬衫，在寒风中又站了片刻，才走到勇利面前，一字一顿道：“胜生勇利，我希望……我们以后都不要见面了。”

    然后他转过身，驱车离开。

    维克托的羽绒服依然批在他的身上，还带着维克托独有的温暖，然而对于勇利来说，却依旧感觉到刺骨的寒。

    莫斯科的四月，太冷了。

    勇利看着自己被冻得通红的手，泪水再一次溢出了眼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