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旦放假,冷婉回家接到一个电话叫她赶快过去,刚进门老奶奶拉着她的手坐下,“姑娘,有件事我要跟你说清楚,不是我老太太不把房子租给你,有消息说我们这片要拆迁了,我得提前把租出去的房间都收回来重新装修维护,这样拆迁公司来估价的时候价格就能高点。”
话已至此,也不好说些什么,总不能赖在这当个钉子出租户,倒是这间留着很多回忆和念想的屋子也终会成为这城市里的又一处公寓高楼难免遗憾。
“房间里的东西都还在,你去收拾收拾吧。”老太太用手指着院墙最西边的小平房。
细微的粉尘在许久未打开的房门被推开的瞬间伴着射进的那道阳光纷扬起舞,连这些细小的灰尘都渴望阳光一般,更何况是人呢?难过的是曾经在这间屋子里和自己拥有同份快乐甜蜜的人却已失去自由身。
拍打房间里的衣物、被褥,将其一起打包收拾好。舍不得扔掉任何一个物件,哪怕是一把炸毛的牙刷、一双起了球的袜子、甚至是块干裂的香皂。
带着收拾好的东西,去中介找到别家出租屋拎着不算多的行李搬了进去。
收拾的时候在行李箱的夹层里摸到一个硬硬的东西,是一本相册。打开的第一页是一个女人低头怀抱着一个婴儿,照片有些泛黄看不清女人五官但是那个笑容很清晰很迷人。
后面的照片还是同一个女人只是身边的孩子从只是抱在怀里到走在地上,从一个个肉呼呼的小胖墩长成了清秀的小男童,女人的照片不多只有不到二十张。正面的照片可以看清女人的脸,很清秀气质,还带点说不出的熟悉。
继续翻是几页空白,再后面她看见了自己,在高中拿着书本走在校园小道的照片,最后是她和林海的照片,回忆戛然而止,不可再深入了。
和相册放在一起的还有一个不大的小本子,打开:
2000年 7月
今天爸爸结婚了,和那个我最讨厌的女人,我很伤心他这么快就忘了我的妈妈。
2004年 2月
今天是大年三十,我一个人躲到房间里哭了,我不愿意在他们面前哭,那样显得我很没用,尽管现在我蒙上被子也能听到从客厅里传来他和那个女人抱着新出生的妹妹的幸福笑声,多美满的一家三口。而我呢,我觉得自己很多余。妈妈,你丢下我独自离开这个世界的时候,可有想过你的儿子吗?我需要你,知道吗?我需要被爱,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孤零零于这世上,谁看我都碍眼。
2008年 5月
妈妈,我今天又见到了她,一个和你同样拥有双弯弯笑眼的女孩,但最近她的眼里不见了喜悦,听说是家里出了变故,我多希望还能重新看到她的笑容。
2008年6月
我在ktv里见到了她,送她回家的一路上,我久未有过的开心,好像我和她已经认识了很久,我忍不住要和她分享所有关于我的故事。
2008年6月
我恋爱了!我恋爱了!我要将大把的青春和时光挥霍在她身上,我爱你!冷婉。
2010年3月
我带她去了医院,尽管她不说,但我知道那有多疼,没有保护好她,真想给自己一耳光。
2010年4月
我的腿恢复的不错,心却碎了。我还好奇最近她怎么都没来看我,也不给我打电话,听徐琦和爆肚的谈话才知道原来给我治腿的钱是冷婉管她妈妈拿的,但条件是承诺必须和我分手,我想能快点赚到钱还给她妈,兴许我们之间还有继续的可能,我爱她,我不想失去她,我的世界只剩了冷婉,再无其她。
冷婉小心的把相册和日记都收好锁进抽屉,这些存着林海所有的回忆,没有人有权利剥夺。
今天是大伯50岁生日,妈妈从衣柜抽出的一堆衣服里选出一件穿上,刚出门又急急忙忙折回家拿出鞋布将脚上许久未穿的高跟鞋反复擦拭,对着镜子几次转身确定是否存在有任何不完美的细节。
明明还是和以前一样美······
饭桌上杯觥交错,大伯的酒量从他通红的脸和脖颈就已显露。
一旁笑声雷动,伯母借着酒劲一直高谈阔论:“你们看看我家老周今天是真开心啊,今晚上又要抱马桶睡了,一回去抱着抽水马桶吐,吐完了睡,睡完了吐,上次他喝醉,夜里我起来上厕所一屁股坐他头上了。”激动地起身、坐下,表演着,脸上是绷不住的笑,“要不是屁股夹得紧我就尿他头上了。”要说伯母出生很是不错,父亲是当地某局的一把手,怎么就教育出这么个出口粗俗的女儿。
伯父一个箭步抡起拳头欲砸过去的时候被拦下了,“史玉萍!”
见自己差点遭了拳头,伯母手快的操起桌上的筷子高抬腿站到凳上隔着拉架的人啪啪响的抽在伯父的脑门上。
一顿酒席变成了真人ko专场,“你就是个泼妇,我真是受够了,50岁生日你在桌上给我丢什么人呢?一天都不想跟你多待了!”
“啊!你敢打我!离婚!我要跟你离婚!”伯母一声刺耳的尖叫,嫁进门快30年还没处过下风,其实明眼人都看的出大伯要真心想动手怎么可能碰不到她,只是被她气急了,吓唬吓唬而已。
宾客们看够热闹,便逐自离席。
“都被你搅合了,开心了!就没让我过上一天舒心的日子!”伯父气冲冲的离开,留下还在满地打滚、破口大骂的妻子。
经过各方面的调节和劝阻,他们还是离婚了。
五十而知天命,果真这样,如果酒席不办这婚是不是就不会离?
早知道忍受了二十几年换来的还是离散,倒不如早些解脱?何苦撑到今日?
“一日夫妻百日恩,这恩情我算是还清了,不亏欠谁。”伯父净身出户,这么些年的积蓄都归了前妻,想来若不如此就那泼辣劲的媳妇也没那么容易放手。宁翻十座山,不娶蛮姑娘。若是进了门,从此不安生。
这天冷婉和妈妈在家吃晚饭。有人敲门,门打开扑面而闻浓重的酒味,是伯父!他颤颤微微迈着在酒精麻痹下变得不利索的腿一下摔倒在沙发上,怎么也拍不醒直到第二天中午才惺忪醒来,他站起用双掌努力揉搓涨疼的太阳穴,对视着冷婉仿佛受了惊吓似的猛的坐回沙发上,“你······怎么······?”同时受到惊吓的还有冷婉母女,娘俩一上午都蹑手蹑脚就连电动牙刷都没敢用,一是想让他多睡会,二也是怕他醒过来不知道该跟他说什么,该怎么开口安慰他。
“哥,醒啦。饿吗?煮点面给你吃?”妈妈像是在面对一个孩子有些不知所措接连的问:“还是先喝点水吧?要不要加点蜂蜜解解酒?”
伯父找了个不算漂亮的理由离开了。
“哎,他一定以为他弟弟还活着,想过来和他说说话解解闷吧······”妈妈看着伯父憔悴的背影有些同情和伤感。
一段不幸婚姻的结束在外人看来往往是毫无预兆的,但对于婚姻中的两个人来说就一直在担当走钢丝的杂技演员,无论你经验多丰富又有多谨慎都会有摔下去的那天,要不也不会有这么多人选择在花甲之年甚至古稀之纪,结束他们的婚姻。在漫长的婚姻关系中不是一出问题就会离婚,但是这个问题一直在一直在,由于各种原因,譬如孩子、金钱,譬如暂时还离不开对方的经济支持也好、生活照料也罢就一直被拖欠着,但这个债总有还的那天。
在这样的婚姻关系中受伤的往往是当初对方提出离婚,自己去努力挽留,忍让挽回的人。
有些人对婚姻抱有一种执拗的态度:守得花开见月明。这样的傻瓜不分男女,感情可不比自然现象,它是复杂多变没有重复性的。像是“两人三足”的游戏,外表看上多和谐内心也是忐忑,因为你不知道在接下来的哪次迈步会摔倒。一辈子这样将就下去得累死,有时候坦然理性结束这段错误不妨是一个新的开始。
回到学校几天未见的伙伴们如隔三秋般热烈拥抱,简直一刻都不愿分开,再度合体的2302开心杀入某商城穿梭游恋在一个个时装品牌店,一路嘻嘻哈哈的好不热闹,刘洋倩周和米肃看中了同一件衣服,两人正在为到底谁穿得好看在争执着,在旁咕哝嘴的龚然然作为参谋之一抵着下巴好为难的样子,“米肃个高,皮肤白穿这件裙子很有气质,刘洋倩周本身就长得洋气,穿什么都好看。”在旁等得着急的另一位参谋冷婉说:“都穿这么好看,干脆一起买了,好朋友穿一样的有什么啊?”
刘洋倩周一拍即合拉着米肃往柜台走,“婉婉说得对,买单去!”
两大美女迫不及待剪了吊牌,穿着新裙子在商场里并肩走,脚步踮起轻快的步伐带给一头秀发和裙子节奏的波幅和律动,一个烂漫清雅,一个妍姿艳质,似都市时尚摩登女郎,一路吸引了不少目光。
女人的青春如此,只需坚定自信和清澈的眼神,自然的像天地所造的美,见到的人都为之惊叹。
“听说这家咖啡店新出了一款甜品很好吃哎,好想尝尝,你们得陪我。”龚然然一脸撒娇。
“好!进去坐坐,我们喝点咖啡。”
小姐妹们点好单坐下,现在出门吃饭、喝茶味道并没那么重要了,最重要的气氛,端起咖啡杯你就莫名觉得自己高端起来,也许你前一秒还在吃韭菜盒子,后一秒来到这个环境就觉得自己骨子里透出一股子高雅,看着透明玻璃外,人们不经意探看的眼神,都得让自己端正身子,轻捻茶杯,以示自己活得高大上、闲情逸致。
米肃用手戳了戳玻璃,“你们看对面店里的那女的像不像咱学校刚和跆拳道冠军好上的green tea bitch?”
顺着方向大家都贴上玻璃可劲的看,高雅劲荡然无存了。
她正在那家店里和一个男人挑选什么。
“有钱人啊!这家可是世界上牛掰掰的对戒定制奢侈品牌,就我那小康二代的男票都还买不起。”刘洋倩周道。
“你那位买不起很正常,你也不看看她找的这位,典型的成功人士!”米肃对着店里的那个男人一脸蔑视,“送我都不要。”
“呵呵。”龚然然冷笑,“练跆拳道的就成功人士啦?成天攻击人吧?”
“no!no!no!”米肃摇摇头,“润润你的隐形眼镜再仔细看看那男的!”
龚然然满脸不以为然却还是听话的从包里拿出一瓶润滑液滴上。
“还能看出花来?”说话间对面女生挽着男人的胳膊出了店门,男人一只手拎着大大小小的购物袋一只手搂着对方的小蛮腰。
“这男的谁啊?多大岁数啦可以做她爸爸了吧?维诺这么快又换男朋友啦?没这么牛逼吧?”龚然然一拍脑门恍然大悟的断了案,“劈腿了!”
冷婉也是满脸惊讶,虽说高中三年也没对维诺有太多深层次的了解,感觉就是对自己说话刻薄点,为人装了点,但表面上还是一副好学生的样儿,而且分明记得自己谈恋爱的时候她可是表现的很不耻,怎么现在就跟换了个人似的,来大学没多长时间,身边都换俩了。
“你这老同学可以啊,给老男人当上小三啦?”刘洋倩周拍了拍一直在旁不语的冷婉。
她不知道该去评价什么,也不知道维诺到底想干嘛,玩弄感情还是肆无忌惮的挥霍青春都显得与自己关系不大,只觉背后议论别人总归有些决断。
次日,冷婉在学校小卖部排队结账时遇到了跆拳道冠军,他高高的个子到哪都很显眼,宽大的帽沿蒙着头站在前面手里握着什么,尴尬的在柜台前左顾右盼,“给我拿个袋子装一下。”看老板娘刚从边上拽下一个塑料袋又赶紧追问:“有没有黑色的?”老板娘嘿嘿笑着重新拿出一个黑色的塑料袋把柜台上的东西往里装,冷婉好奇观察着这个像是来超市打劫一般紧张的人,下意识的看了看他神秘兮兮买的东西竟是一袋袋的卫生巾,女性专用物品,难怪给他难为成这样,冷婉带着笑意的目光不经意和跆拳道冠军的目光四目相对,冷不丁冒了句:“帮维诺买东西啊?”谁知他尴尬低头,脚步急促的离开了。
看来他们并没有分手,感情还很稳定,之后在校园里经常还会看见他俩成双成对,要不是在商场亲眼所见的那幕还真是一对叫人艳羡的情侣,甄嬛除了皇帝不还有一相好的嘛,就是不知道这俩男的最后会不会也都死维诺手里。